第109章 公孙剑舞
却见那船来的好快，方才众人尚且还只能隐约瞧见那船的轮廓，一眨眼间，那船已来到面前了……
那船上流苏锦帐，各处都挂着极为华丽的雕饰灯笼，透过透风的窗户可以看到，每一层楼船中都装饰的极为华贵，有的桌子上还摆满了酒席，那酒席上有特制的云腿、西北的羊肉、江南的精致点心、四川的辣子鸡丁、广式的烧腊烧鹅以及BJ城的烤鸭。
叶谛站在乌蓬船的船头，瞧着那如鬼似魅的一条船，目光中露出思索之意，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两条大船上的许多人，王退之、萧焕辉、诸葛韬、原寄孝等七八条江湖豪客，本来正要再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当这艘船出现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思索、惊疑和神往的表情，甚至连自毁双目的萧焕辉，似也感觉到了某种极为神秘的气息，竟也屏住呼吸，不再说话了……
只有游放鹤，他的一双眼睛里流露出跟叶谛一样的玩味和思索神色，仿佛觉得这件事倒也十分的有趣。
就在这时，原本空旷的甲板上忽然间便涌出十七八个嬉笑拉扯的少女来，她们面容都十分的姣好，身段又是那样的婀娜，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甜如蜜的笑意，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跟她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们的身上都披着一层最为轻盈、最为舒适的的纱衣，有的七色斑斓如蝴蝶穿花、有的五彩缤纷似霞云漫天、有的却是纯白又如一层迷雾。
她们每个人身上似乎都只是披着一层菲薄的迷雾，在那迷雾之下，如缎子般柔顺的肌肤晶莹的发着光……
那两条大船上百号男人的气息都变得急促起来，几百双眼睛都怔怔的瞧着眼前的景象，几乎都已经瞧的痴了。
甚至有人已发出了梦呓般的语声，他喃喃的道：“这、这……”
忽然之间，只听一声如裂帛般的琴声响起，这十七八个少女立时便娇笑着排成了三列，竟突然都开始翩翩起舞了。
她们的动作悠美而流畅，并且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保持着整齐划一，无论是身高、体型、衣服的颜色甚至是皮肤的色泽都配合的完美无瑕，显然都是受过极为严格的挑选和训练。
她们的脚下都是赤足，露出一双双如白玉般的脚踝和晶莹的脚趾，但无论各种困难的动作她们都能用一根纤细的脚趾支撑，这些少女的轻身功夫竟也都不弱。
叶谛瞧着眼前的景象，忽而纵身一跃掠上那两条大船，身形有意无意的靠近了游放鹤的身旁。船上众人听到风声却都未曾回头，只因每个人都已瞧得出了神，只有那江南七蛟中的卫筱慧回头瞧了一眼，似乎是微微一怔。
叶谛朝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听到一道温和的语声问道：“阁下是谁，还未请教。”
叶谛回过头来，瞧见说话的正是游放鹤，他不知何时竟已来到叶谛的身旁。叶谛微微一怔，抱拳说道：“在下叶谛，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今日恰好在长江上行船赶路，得遇游大侠，当真是三生有幸。”
游放鹤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上下打量叶谛两眼，又转头瞧了瞧乌蓬船上的那船夫，说道：“哪里，叶兄好俊的轻功，岂会是无名之辈，倒是游某幸会。”
嘴上虽是这样说，心底却也不禁有些踌躇，他倒的确未曾听过叶谛的名字，但只看叶谛方才露的那一手轻功，便知绝不是泛泛之辈，莫非也是出身某个大世家不成？
正自思索间，只听那楼船上又是一声如裂帛般的琴声传来，已有一名风姿绰约、芳华绝代的白衣女子飘然从楼上跃下，她的面上虽蒙着一层面纱，但举止投足间都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难以捉摸的魅力，她的身上披着的轻纱更薄，她的腿如白玉雕刻而成，一对赤足上的脚趾染成黑色，象征着冷艳、骄傲、绝情而又多情……
她的手中竟还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七尺长剑，她的身形落入众少女的群中，仍自显得是那样的卓尔不群、风华绝代。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她歌喉婉转，余音袅袅如青烟，带着如梦似幻、如痴如醉的甜蜜香气一缕缕传来，众人只觉一颗心突突的便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了，面色也逐渐变得潮红起来，一双眼睛中的瞳孔也已缩小的仿佛针尖一般，怔怔的瞧着她。
长歌甫毕，她手中的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剑光流转似水，剑气却森然如龙，每一剑都那样的华丽、优雅而不可方物。
但游放鹤却已看出，这每一剑都很有用，若是用来杀人，也根本用不到第二剑。
这世间的大多数事岂非都是如此，越美丽越轻灵的事物下，往往越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她手中长剑流转，身形蹁跹配合，口中那婉转的歌喉接着唱道：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游放鹤目光闪动，忽而问道：“叶兄，可知这女子唱的是何歌调？”
叶谛也正兀自瞧的出神，忽听游放鹤出言相询，猛然惊醒讷讷道：“似乎、似乎是杜诗圣的诗，讲的是唐朝公孙大娘的剑舞，但具体是怎样，我可就说不上来了。”
游放鹤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甲板上持剑而舞的女子身上，说道：“不错，这正是杜甫的一首剑器行，说的正是唐朝公孙氏空前绝后的剑舞盛况，可是此舞明明早已失传多年，却不知如何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女子的身上？”
游放鹤沉吟半晌，忽而接着问道：“叶兄，可瞧出这船是做什么的么？”
叶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苦笑一声道：“这恐怕就是那传说中的长江鬼船了吧？”
二人正说话间，那持剑而舞的女子已将一首剑器行唱完，手中的长剑也已使出七七四十九路剑法，她云鬓微乱、额上微汗，竟突然多出一股诱人的妩媚，让人忍不住便要上前搀扶她，为她拭去额上的香汗。
她盈盈一拜，说道：“小女子公孙沉鱼，今日得见诸君，实是三生有幸。船上已略备浊酒，还请诸君移驾一叙。”
说着，她微微一笑，伸手便去揭脸上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