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游学(十)
这世界灵气稀薄,蒋玉雁修炼的进展自然有些缓慢,光是引气入体,就花去了大半个月。
不过牛牛觉得蒋玉雁悟性尚可,若是生在一个灵气充足的世界,说不得还能有一番成就呢。
蒋玉雁这边的事儿虽让牛牛宽慰,但他对曾经感应到的因果化成劫难的感觉越发明显了。直让他心绪不宁,连打坐都不安稳。一时猜测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可自己一直与家里通着信,并无不妥。一时又想是不是自己的机缘伴着劫难来了。总之心绪难安。
好在在京城的日子还算平静,每日就是读书修炼,指导指导蒋玉雁,再伺弄伺弄空间中这些时间新寻来的灵植,调教调教灵兽灵禽,有空再捉弄捉弄刘诚与宁启瑜,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就这么过着,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
在京城也呆了有两个月了,该结交朋友的结交了,该去请教学问的也请教了,总之大家都收获颇多,蒋山长也与自己的家族联络了一番,都觉得差不多可以继续南下了。
于是在临行前,蒋家给蒋山长安排了一场宴会,算做践行吧。
正好戍边的九王爷要回京来,众人就决心看了这个热闹再走。
牛牛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到京城后除了出去瞎逛看看能不能淘着宝,几乎就深居简出了。虽说不该这样,但心中那份不安让牛牛没办法不重视,在不确定是福是祸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身边的朋友亲人都是凡人,可经不得一丝灾祸。所以,尽管知道这个事躲不过,但牛牛还是先避讳着,等有完全的把握护住亲人好友了,再去应对就是。
宴会在傍晚,蒋玉雁在蒋山长的催促下早早的打扮好在那等着了,宴会开始之前闲着没事儿便和刘诚几个约着来找牛牛,顺便催一催。
牛牛对这些个宴会应酬向来没什么热情,要不是这个宴会是蒋山长本家搞出来的,他可能直接找借口出去溜达去了。
在牛牛看来,没有什么比这种人人都带着假面,端着架子,虚与委蛇的宴会更浪费生命了。他也实在不懂,凡人一生就短短几十载,有这些个时间做这么多没意义的事,何不多读两卷书?或是多种两块地呢?
所以牛牛常常看不起大部分的凡人,他们用去生命长度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面,且还自得得很。丝毫不曾假设过,若是把这些心思用在别处又是该有怎样一番成就了。农民可以多出许多时间想想怎么种地,读书人则能多读几本书,做官的去思考怎么为国为民。哪一样不比这推杯换盏的虚度要有意义的多?
不过这想法牛牛只自己想想就罢了,身边的人都不会认同的。头一个不认同的怕就是宁启瑜了,其次就是蒋玉雁。
他们可是常说自己不通世故,孤傲太过呢。
蒋玉雁引起入体后到今天也有十来天了,可到练气一层还有点距离。不过到底一只脚尖儿踏入修真的门了,比起从前总是差别很大。不像牛牛从小就修炼起,神识保留上一世元婴期神识的强度,自然不会有人觉得牛牛有什么变化。
且牛牛的敛息术可谓炉火纯青,就是寻常金丹修士,牛牛也有把握对方看不出自己是个修士。
蒋玉雁的变化之大,就连迟钝如刘诚都感觉到奇怪了,几人聊天时,总是不出几句就聊到这个问题上。
“小鱼儿,你说玉姐姐最近是不是长得特别快?都快比牛牛哥还高了,从前都是牛牛哥是咱们中长得最快的。”刘诚一脸怀疑又羡慕的问宁启瑜。
宁启瑜不瞎,自然也看出了蒋玉雁的变化,赞同的点头,对牛牛说:“牛牛哥你是大夫,你看得出是什么道理吗?”
蒋玉雁似乎被问得多了,又不好回答,直羞恼了起来:“问问问,这个问题都问了八百遍了。怎么?只兴你们牛牛哥长高,我就不能长了?你们这是比我矮,嫉妒了吧?”
刘诚见蒋玉雁恼了,便连连摆手:“不不不,怎么会呢?实在是玉姐姐你最近长得太快了些。若说从前你长得快,我们还当是你偷偷吃了什么好的。可如今咱们吃住几乎在一处,怎么我们不见长,就只你个人长了。有些好奇,有些好奇而已。嘿嘿。”
牛牛见着实在也是个问题,便一本正经的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女孩子到十二三岁,总比男孩子长得快。待你们过了十二三就比女孩子长得快了。”
刘诚有些不信:“那你怎么也长得快?你可也是男的。”
牛牛:“我一直长得比你们快。”
刘诚:……欺负人啊,长得快了不起?
但这话他不敢说,只嘟了嘟嘴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宁启瑜也不算高,如今不过半大的小子能有多高呢?但他可不像刘诚一般主动找牛牛受虐,便识相的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待会儿宴会的事情。
“听说今儿宴会,除了蒋家的人,还有王侍郎家的大公子也会来,还有好些王公贵族,听说蒋山长难得回来,都纷纷来捧场了。你是蒋山长的得意弟子,待会儿必少不了要去应付一番,可有什么准备吗?”
牛牛听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头大如斗,道:“我都知道,都知道。到时我自会随机应变,再说不还有你们么?再说这宴会说是为蒋山长践行,但到底也是蒋家家族为主,哪里会有很多给我出风头的时间呢?你就少操这些心吧。小心操心太多长不高。”
宁启瑜霎时也不说话了,只一把抓住在屋里撒丫子乱跑的小白,将小白的毛揉得稀乱。
不过牛牛知道,宁启瑜可不是刘诚那么还应付,看来蒋玉雁最近的变化着实有些惊人,得想法子遮掩一二了,宁刘二人心地纯善,自是不会有什么坏心。但若是这变化落到有心之人的眼里,可不是就这么几句话能带过的了。
牛牛看了看在撸狗的宁启瑜,再看正啃着糕点的刘诚,心中再次警醒自己需得更谨慎才是。
可能,也是时候和宁启瑜托个底儿了。以这孩子的敏锐,他不问只是怕你为难,而不是他不好奇。若是一直瞒着他,待他自己发现了,恐怕也会心生芥蒂。
于是,牛牛试探的问:“你们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么?”
宁启瑜不知牛牛怎么突发奇想问这个,但还是如实答道:“我不信这个。世人嘴里的鬼神只是被说的玄妙不已而已,我长这么大,就从没见过这些。况且,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自是不信这个的,除非哪天我真见着神仙了。”
刘诚吃着他的糕点,含含糊糊的说:“我也不太信,但我觉得大约世上有比咱们厉害的人吧,所以人们尊敬他们,将他们奉若神明而已。”
蒋玉雁也跟着问:“那若是有朝一日,你们见着了那个可以被奉若神明的人,你们会觉得他是妖魔鬼怪,会害怕他么?”
刘诚觉得蒋玉雁糊涂了,竟问出这样傻的问题,一边吃一边看了一眼蒋玉雁,回到:“玉姐姐你糊涂了,能被奉若神明,自然是有功于人世。被人尊敬才会如此。即是被尊敬的那就是好人,是好人我们怎么要怕他呢?”
宁启瑜也觉得不论是谁,只要心怀慈悲,无有恶意,就没什么好怕的。况且,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超出常人的人存在。
然,宁启瑜的话刚落下,牛牛便凝聚灵力,使了一个火球术,将火球聚在指尖,直把宁刘二人看得呆在那里。
刘诚更是吓得嘴里的糕点都掉了出来,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到地上。手指着牛牛,嘴里只呼:“你、你、你……”。
宁启瑜稍楞一会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蒋玉雁说:“好啊,我就说你们前些日子怎么总黏在一块,感情都知道,就瞒着我俩呢?”
说完又看一眼牛牛手上的火球说:“你这是真的吗?不是变戏法吧?”
牛牛听了,瞬间将火球凝成箩筐大,腾的一下,整个房间温度都高了些。
这时宁启瑜才确定牛牛真的能就这样生出火来,不由得也吞了吞口水,问:“牛牛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可真瞒了我们不少事吧?”
于是牛牛就和他们说了一番自己是修士这事儿。当然,还是先解释一番修士是什么意思,再和他们一一说了,自己从生下来就能修炼,后来更是得了上苍眷顾,获得了一些修炼之法,如今是筑基后期修为。也告诉了他们小白和小灰实则是两只狼,它们的父母在玉景峰之类。
总之,宁启瑜比蒋玉雁听到这个消息要冷静得多,自然也要严格的多,许多蒋玉雁不曾关注的细节,他都要问上一遍,直把牛牛问得差点托了老底。
幸好最后圆了回来,不然让几个知道这些前世今生的,还不得吓坏咯。而且,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实际是个活了百把岁的老妖婆,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牛牛觉得,以宁启瑜这傲娇的性子,相比会避讳得很吧。
幸好自己聪明,不然最后一点老底都差点兜出去了啊。牛牛抹了抹额角的汗想。
一直到宴会开始,宁启瑜与刘诚显然还处在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连牛牛跟着蒋山长拜了一圈的长辈他们都没注意到。
酒足饭饱之后,有个人突然说什么难得见这么多俊秀之才,不如来个以文会友,就接个诗社,众人以宴会场中有的事物为题,即兴创作一首,再由蒋家诸位大学者评判出个名次。
牛牛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不喜欢作诗。但在一堆人的簇拥下,也不得不随意交了一篇上去。
不出意外,牛牛的诗作几位学士看过就丢在一边了,也没什么点评。
夺得头名的是王家那位大公子。
这位大公子似乎是在津水遇上的那位王公子的嫡亲哥哥。
还别说,亲兄弟就是亲兄弟,连接人待物那笑容都一模一样。只这位王大公子功力更加深厚,让人更加如沐春风。
若不是牛牛观了一番这位王大公子的周身气息,发现他身缠许多怨气,只怕也要被他这真诚又谦逊的模样骗过去了。
那王大公子似乎与牛牛几人同是今年八月得的秀才,也和牛牛一般打算三年后秋闱再下场去考一考举人试。
秋闱三年一回,正好今年过了一回,下一回要到三年后去了。
若非如此,牛牛打算明年就去考了,早些得了功名,也好早些让家里宽心,更有底气些。
这位王公子显然觉得牛牛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或许是会讨先生喜欢罢了才得了这么多的夸奖。所以并不和牛牛说什么,只客气了两句,便围在蒋山长身边聊了起来。
蒋玉雁原本在后院和夫人们吃饭,但突然好像一瞬间灵气冲进身体特别快,便冲忙吃了几口,来找牛牛了。
她悄悄在花厅屏门后边探了探头,见牛牛在一边的角落,一时有些着急。也没注意他爹身边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见她时,明显呆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