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游学（一）

牛牛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毕竟离午饭时间还早，路上又没什可看的，突然叫停队伍，也有些好奇，便和宁启瑜追上刘诚的脚步一同到前头蒋山长处去看看。

一下车牛牛就被众人狼狈的样子吓到了，好几个人扶着车辕狂吐，尤其有一位先生大约昨日吃得多，吐得那叫一个惨，味儿更是酸爽，让五感灵敏的牛牛觉得一阵窒息。

看到这场景牛牛也明白是咋回事儿了，就不再多问，劲直走向蒋山长的马车，问蒋山长可有不适。

蒋山长倒是没什么，但蒋玉雁明显不太好，又不好和外头的男子一起大吐特吐的，只能憋在车里，拿个痰盂解决，一车的味儿实在是……一言难尽。

刘诚见蒋玉雁这样难受，也不管马车味儿难闻，在蒋玉雁满脸尴尬下，跳上马车，一脸担忧的问：“玉姐姐，你可还好吗？你怎么成这样了？早说你不要跟来了，你非得来，看吧，这路途颠簸，你一个女孩子哪里吃得消的？”

这话显然让蒋玉雁不高兴了，刚想驳斥一番，肚子却又翻江倒海，只得瞪一眼刘诚以表不满，又抱着痰盂干呕起来。

看蒋玉雁吐了，刘诚立马伸手给蒋玉雁顺气，很是心疼的说：“我说玉姐姐，你难受就早告诉我啊，我那里有好些药，我去那些给你吧。”

吐了一阵的蒋玉雁大约是舒服一些了，便漱了口，端坐好才回答刘诚的话：“我也有药，只并不管用。我原想着咱们这一行人不是有现成的大夫么？”说完抬眼看了一眼牛牛。

牛牛和宁启瑜都嫌弃车里的味儿，便站在车门边，这蒋玉雁说到他了，他自然不能假装不知道，便从兜里摸出几颗丸子来，递给刘诚说：“你家玉姐姐可想得比你周到，我这里有什么好处她早就算好了的，要你来问。”

这蒋玉雁和小时候没区别，见着牛牛就要怼，俩人一见面总要斗几句嘴，听牛牛这样说话，便也不甘示弱：“怎的？同窗几年，这点子情谊也没有，你还要见死不救怎的？”

宁启瑜也帮蒋玉雁打趣牛牛：“玉姐姐别见怪，致和兄小气不是一两日了，他的那些药啊草啊的，都金贵着，看我们几个，从小就是哪个要是动了他家里的花花草草，他不心疼好久，就差要与我们断绝往来了。”

蒋玉雁听了很是赞同的白了牛牛一眼，从刘诚手里拿过药丸就往嘴里塞，一丝也没有刚刚还在吵架的觉悟。

刘诚显然是真的担心蒋玉雁，不像牛牛和宁启瑜，问候过了见她还有力气斗嘴，见不是什么大事便就打算回车里继续喝茶去了。刘诚还是很担心，便没和牛牛他们走，一直围着蒋玉雁，一会儿问还有没有不舒服舒服了，还想不想吐啊，午饭要不去牛牛那里煮点热乎的吃啊，总之和老妈子差不多了，亲弟弟也没这么心细的。

牛牛和宁启瑜显然习惯了刘诚对蒋玉雁的小弟嘴脸，也不管他们，就会马车喝茶去了，只交代有事儿就来和他们说，牛牛更是表示他别的没有，药有很多。

蒋山长见实在有太多人不好，便也找牛牛拿了些药去给众人吃，不管晕不晕车的都吃一颗，免得不晕的待会儿也吐了。休息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蒋山长便说准备上路，让大家收拾一下。

然后，刘诚将蒋玉雁带到牛牛的车上来了。

没办法，牛牛只得默默让出位置，顺便给他们烧壶茶。

蒋玉雁刚刚坐上牛牛的车，可能觉得自己给牛牛添麻烦了，还有些不要意思似的，难得的没和牛牛唱反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蒋玉雁刘诚几人说话说得高兴了，几人又成联合之势，围攻起牛牛来。

“致和兄，你说的你的车这么舒服，这垫子是什么料子做的？我也想买点儿来。”不知为何，几人说着说着又说回了马车舒适度的问题，于是宁启瑜发问。

三目赤瞳牛的皮，加软月熊的毛炼的，你买不到。牛牛心里想。

不过这话不能说，只回：“我不太清楚，这些都是我娘和姐姐们做的，什么料子，我个大老爷们哪里认得？”

于是宁启瑜只能作罢，歇了这个心思。

但刘诚显然也有他的好奇啊。便问：“致和兄，你那车轱辘和我们的也不同，那是什么材质的？看似坚固得多也防震防抖得多。”

三目赤瞳牛的脊骨加三百年的风雷木炼的，你也买不到。

牛牛答：“就是些稀奇的木头罢，我爹找来的，外边套了一层皮子而已，所以看着不同。”

当然，那皮子是大青山里偶遇的斑火狼加黄月虎的皮子炼的，都是一二阶的妖兽，皮子包在轱辘上，起到缓冲减震的作用，又坚固耐磨损又软乎。

几人对牛牛家做出来的马车都表示非常喜欢，于是，牛牛接下来一路，都在“致和兄，致和兄”的呼唤声中度过了。

最后没办法，牛牛只得许诺，可以送他们三人一驾同样的车，只是他们仨谁带回家他就不管了，于是三人的友情瞬间土崩瓦解，开始互相攻击，争做还不知道在哪里的马车的主人。

于是牛牛的耳朵好半天之后才得了片刻的清闲。

由于路上众人耽搁了时间，午饭便推迟了，大约未时众人才到一个显得还算大的村庄，便在村子边停下来，打水的打水，生火的生火，去村子里换食材的去换食材，开始忙个不停。

牛牛自然不用去和别人买什么食材了，贺氏给他准备了许多鲜鸡蛋放在米罐子里，还有腊肉、青菜和菜干腌菜之类，现下青菜还新鲜，牛牛便煮了米饭，从空间拿出贺氏准备的青菜和一些肉，打算做个萝卜干炒腊肉，一个青菜，一个山药鸡蛋。

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刘诚宁启瑜也不啃干粮了，说是帮着干活一起吃饭，牛牛本也没打算吃独食，就让刘诚烧火，宁启瑜洗菜，蒋玉雁掌勺，自己在一旁指挥。不一会四人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吃起了热乎又香喷喷的中饭。

当然，几人都是尊师重教的，自然先给先生们送了自己再吃。

经过这顿饭，刘诚宁启瑜几人，更是除了睡觉都不肯离开牛牛的车了，直说牛牛的车里舒服，外边太阳晒得发烫，里头还是清爽的，现在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发誓不吃穷牛牛不肯走。

牛牛心想：就凭你们还吃不穷我，我还有一空间的新鲜的妖兽肉和各类清香爽口的灵植可以吃，你们就是吃个一百年，我也不会穷。

但他不能说，只默默说：“你们只管吃，帮我烧火刷碗就是了。”

蒋玉雁几人：致和兄竟大方了起来？

不过几人此时都不敢得罪小气的张致和啊，嘴上纷纷夸奖到：“还是致和兄大方！义气！”

于是气氛一直很和谐，直到到达六溪镇。

到六溪镇时，一行人都有些疲惫了，于是蒋山长与几位先生商议决定在镇上休息四五日再走，顺便给学生布置作业，去看看这元洲与澧州有什么不同，以此写一篇文章。

牛牛自然觉得在这呆着不错，六溪镇不远处也还能见着白马山的“马屁股”尖尾山，牛牛从前只在白马山的头，也就是青首峰俗称大青山一段寻摸，不曾到这边几座山来。这尖尾山与青首峰还是很不一样的，它山形尖细，许多山石裸露，形成峭壁陡崖，比大青山看起来不知危险多少，且又离大青山太远，牛牛也就没有来过。不过大青山旁边的玉景山齐背峰都走了一遍，也没细细寻摸过，只是随便看了一下。这回有的是时间，牛牛打算再从玉景山寻摸起，用个一两日，然后到白马山马腹一段看看，最后两天就看马尾一段。

对整个白马山，牛牛还是很期待的。想当初他只在大青山四处晃荡，就寻出了好些黄阶中品灵植来，最好的还寻了一片玄阶低品的赤金竹，灵兽妖兽也寻了许多，那马车的材料几乎都是大青山里找来的，还抓了些低阶的长得好看的灵兽养在空间里，没事逗逗打发时间。

而且牛牛猜测，大青山应该有灵脉在的，他曾经修炼的拿出灵气明显比旁的地儿充裕，说不得就有一段灵脉，可能还小，不是什么大灵脉，但若是能寻到大灵脉，自己往后修炼在灵石灵气这块儿就不必再担心了。

到了六溪镇，蒋山长带着众人去找客栈，镇上最大的客栈是一家叫福运来的，可即便是最大，也房间有限，上等房只有六间了，他们一行人又多，像刘诚宁启瑜一流自然是不可能去住中等房或下等房的，最后只能商量着挤一挤了。

客栈管事见人多，又都不像穷人家的样子，便殷勤的上前来招待。

牛牛几人看了一下，发现上等房都是前后两间，一间厅房可做书房或会客用，一间卧房在里边。整体布置得还算雅致，而中等房只粗陋的一间房，也布置得简陋许多，完全入不了几人的眼。

于是刘诚便与牛牛商量，他俩住一起，蒋先生自然要带蒋玉雁一起，剩下两位先生一起，宁启瑜只得和另外一位也吃不得苦的小少爷一起。跟随众人的仆从书童自然就各自再定了些中等房给他们，还有一些家境比不得宁家刘家的，自然也就定了中等房不提。

其实牛牛心里很不想和刘诚一起，宁愿一个人去住中等房的。但从前考县试，也有这样情况，那时两人也是一起，这会子又不是拿不出钱住上房，自然不好拒绝。

毕竟比起细心的宁启瑜，应付刘诚这个二缺一起还是轻松得多。

于是众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等住处这事解决了，刘诚与宁启瑜便和蒋玉雁几人一起玩去了，他们仨约了去逛街，而且商量好不和牛牛说，只决定买了东西回来向牛牛炫耀，打算报一路上被讥讽挖苦的仇。

是的，虽然蒋玉雁一见牛牛就怼，两人必定要日常斗嘴八百回合，他们三人一边，也常常不是牛牛的对手，不管从圣人学问还是生活常识，没有比得过牛牛，说得过牛牛的。

记得小时候几人好奇蝌蚪是个什么东西，牛牛自然认得，说是蛙，可这几个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纷纷认定是鱼，于是最后决定将那玩意捞起来养到书院的鲤鱼池子里，不出一个月全长出腿来了时，蒋玉雁还哇哇哭了，跑去问蒋山长，说她的鱼怎么便成蛙了。

这事便成了牛牛笑话几人的利器，只要逮着几人不听话或者意见相左时，就拿出来笑一笑，这个事就是无形的法器，无往而不利的那种。终于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牛牛将三人嘲笑到了一条战线上，没事就和自己斗嘴。

所以三人一拍即合，决定这回出去玩不带牛牛一起。

牛牛此刻并不知道他被小伙伴“抛弃”了，他要知道肯定也很高兴，谁耐烦和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玩儿？他可是要努力修炼，早日结丹的老修士了好么？

傍晚，牛牛也一个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发现六溪镇比青石镇稍微大点儿，大约多了三条街的样子，街道也长些宽些，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些，还有许多关外人在此贩卖皮毛马匹之类。

就这么逛着，一个关外人的小摊吸引了牛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