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赶集
时光匆匆，眨眼就过了四年。
牛牛也从一个只知道吃和睡的肉团子变成了一个小萝卜头。
用了四年的时间，牛牛的神识终于恢复到元婴初期时的神识强度。
当初在青云秘境自爆前，牛牛没想过他还能转世，只当自己要神魂俱灭了。等神识恢复后，牛牛检查了上辈子留下的东西，发现自己还有一块灵木牌被神识包裹着，上面印了个大大的“飞”字。
看到灵木牌上留下的最后一道飞飞的气息，牛牛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有魂魄能够转世了。在当初他自爆那一瞬，飞飞化作本体的模样，祭了神魂和肉体，引动禁术，才让他神魂得以留存。其实就是飞飞用他的神魂俱灭，换得了他的一线生机。想到这里牛牛就无比难过，难过到觉得全身经脉都隐隐作痛。
这灵木牌是他结婴之后，为灵兽飞飞炼的，飞飞是一只灵狐，虽有些调皮爱胡闹，可在他上一世一百来年的时光里，飞飞是重要的伙伴、朋友。虽然飞飞是只灵兽，但他并未与他签订主仆契，只是养在身边。
飞飞是寻找天材地宝的好手，他不知道飞飞到底是狐族的哪一类，但飞飞的血脉传承很强，一百来年，也有五阶修为，相当于人类的元婴初期了。飞飞是只雌狐，很会撒娇，某日不知看见哪位道友专门给自己的灵宠炼了一方小空间当窝，它便日日化作小白狐的样子在他身边磨蹭央求，要他给它炼方空间做窝，还要求要气派的，比着他住的洞府来。
被磨的没办法，最后只能许诺它等自己结婴后实力更上一层，给它炼个大空间，它才罢休。于是从那以后飞飞便攒了许多天材地宝，说等空间炼成，就将这些宝贝该种的种好，该藏的藏好。对于飞飞的囤积癖，苏和很无语，但也随它去了。
也庆幸飞飞爱胡闹，让这一世的牛牛才能顺利的在这灵气稀薄的世界里修炼起来。
只可惜，这一世，再也没有飞飞了。
牛牛在两个月前，发现他家对门那名叫大青山的深处的灵气比村里稍微浓郁一点，有机会便偷偷溜到山里修炼一会儿。因为神识已经恢复到他当初元婴初期时的模样，整个村子可以说都在他神识的笼罩下，要是家里人要找他了，立马便能察觉。
如今的牛牛已经练气大圆满了，这一世牛牛还是混沌体，可以说他真的是天道的宠儿了。再加上修炼一事已经是轻车熟路，虽此地灵气稀薄，但依旧进度很快。
如果有人问为啥牛牛不到空间里去修炼啊，那里边肯定灵气充裕啊，没错，空间内灵气是浓郁，但是若被用尽，此方世界并没有灵气可补充，许多灵宝灵药也可能这方世界根本就没有，若用了怕是再难寻了。虽说那空间也有阵法规则，还藏了一颗灵脉种，能生出灵脉，但那灵脉种如今才初初长成一小段灵脉，就靠空间里的阵法符箓自动循环修复，怕是要千万年才能修复成飞飞当初住的模样了。
还有一点，让牛牛不愿随意肆意消耗空间之中的物品，那就是这灵木牌是给飞飞的，飞飞虽然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但这空间中却有飞飞的气息，也是飞飞留给苏和最后的念想了。作为牛牛，他不愿断了这份念想。且这灵木牌也是他这一世最大的底牌了。
这一世他还是混沌体，已是承大运了，且修行一途，重在修心，最忌依赖外物，不管是苏和还是牛牛，都是靠自己来提升实力的。
“牛牛，牛牛！春花，你弟去哪儿了？一眨眼的功夫，这小子就不见了，可别去河边玩水去了！”
“诶，我去外头看看去！”说完那名叫春花的少女便放下手中的扫帚方河边寻去。
牛牛知道，他要回家去了。
于是便捏了个御风诀飞快的奔下山去，跑到河边的芦苇丛里等着他姐来找。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他姐的叫唤声，他故意在芦苇丛中打了个滚，让他看起来脏乱些，才大声回应他姐。
看着他姐因为跑急了红彤彤的脸蛋，一边踹气一边倒芦苇丛里将他抱了起来，完了还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边拍边说到：“牛牛，你咋不听话呢！你说你个四五岁的小娃子，老是往河边儿跑，这要是跌下去了，可怎么得了？”
牛牛并不答话，只献宝似的从身上摸出两枚野鸡蛋来，朝他姐嘿嘿笑。这一招还是他从飞飞身上学来的，对付他大姐和他爹娘就从没失效过。
春花看牛牛这傻乎乎又讨好的笑，终于还是把要训斥的话咽了下去，只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抚平并暗暗决定下回要看紧这小皮猴，不让他往河边跑。
牛牛被春花抱回了家，到家时已经快要吃晚饭了，八岁的二姐杏果在厨房帮忙，七岁的三姐冬梅在抹桌子。
牛牛望了望四周，家里还是茅草屋，却比四年前多了两间，外头还围了一圈竹篱笆院墙，比起四年前可以说是好的太多了。心里不由得还有点小欣慰，毕竟自己也很努力的为这个家做着贡献呢！
如今已入深秋，家里没啥农活儿要做了，所以他爹张栓去了县城打短工，大约要到临近过年才会回来。
而且牛牛还了解到这方世界与他从前所在的十苍大陆的凡人城有些相似，但对修炼一途并不了解，反而对妖怪鬼神有莫名的畏惧，他这一身修为以及上辈子的事儿，在这方世界是不被接受的，在这里的人看来他这样的有上辈子记忆的人肯定是妖魔，是要被烧死的。想他当初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还试图让他爹娘知道他修炼一事，不过好在当初他年纪还小，口齿不清，他爹娘只觉得他爱闹腾，并未察觉有异。想到这里牛牛不得不感叹一句：我真的是承了大运了！
明天镇上有集，牛牛他娘贺氏决定带他们四姐弟去赶集，家里没有油盐了，而且几个孩子长得快，衣服也要做两件，贺氏准备将家里的鸡蛋大豆还有这些天采的蘑菇之类拿去卖了，再买点布匹油盐回来。本来她不想带牛牛他们去的，但架不住牛牛撒娇耍赖，最后决定一家子都去。
牛牛想着大姐春花已经十四岁了，也该好好做两件衣服打扮打扮了。这方世界对女子实在苛刻，像他大姐这样温婉贤淑的女子，该有福报的。牛牛看着眉清目秀又温柔可亲的大姐，觉得他应该让他大姐好好享受两年在娘家做闺女的日子了，而不是每天忙忙碌碌，做得多吃得少，十四岁了还干瘦干瘦的。当然，他们家除了他，其他人都瘦，只有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壮实的样子。
次日，天还未大亮，贺氏和春花她们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牛牛因为年纪小，便被贺氏放在背后的背篓里打着瞌睡。
石头村离青石镇不远，清晨出发，依着贺氏它们拖家带口的，小半个时辰也到了。只农家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赶集更是大家都早早的到了，你若是不早些，有些人家带来的好物什可能就卖光了。且青石镇是个小镇，若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还是不算太热闹的。
贺氏来得早，带着牛牛几个找了一处人来往多的路口处，将家里带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只等人来光顾了。
牛牛能来赶集的机会并不多，一来他年纪还小，二来家里实在没啥好卖的好买的，虽青石镇的集逢三、五、七便又一次，但从他出生到现在，也就来过两回。
借此机会，牛牛也想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规矩，石头村实在太小，周边又是大山大河的，消息闭塞，至今牛牛也没有找到能改善他家条件的法子。所以他觉得既然天道让他转世于此，又于张家结了血亲的因果，便应该好好珍惜这番机缘。
作为修士，牛牛知道自己若是不出意外，应当还有好些年可活，而他爹娘姐姐们却只有匆匆数十载，若是有机缘，说不得他还会回到十苍大陆去。毕竟此方世界都修炼一途毫无所知，天道规则如此，想来他应该是可以回去的。且飞飞为了他魂飞魄散，他总不能就忘了。
于是牛牛又开始使用向飞飞学来的撒娇大法，朝贺氏撒娇，让贺氏放他去到处玩玩。贺氏没法子，只能让春花抱着他在附近走走。
既然牛牛已经获得四处走走的权力，当然不可能乖乖听他娘的“不许走远了”这样的吩咐的，只好奇的只会着他大姐抱着他到处转。
“大姐，你看那边，那边的房屋可好了，还有好几层呢，咱们去瞧瞧吧！”
“那边是东市，都是有钱人家才住的，牛牛听话，那边可不能随便去。”
“东市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为啥不能随便去呢？”
“听说村里以前有个人卖东西卖到东市去了，结果被打断了腿呢，那可不是咱们能去的地儿。”
牛牛和春花四处转了一会儿，对镇上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其实牛牛早就用神识将四处都扫了一遍，青石镇就五条主街道，周围房屋商铺零落，只许多习俗规矩他仍不清楚，才拖着他姐四处看四处问的。
从春花那里牛牛得知东坊街多是权贵居所，而他娘买东西的是西坊街，各类店铺坊间所在，比如米油粮食铺、铁匠铺、布匹铺、低档的首饰铺子等等。衙门在南坊街，而北坊街有个大书院，北坊街还有许多卖书本笔墨的铺子。除了东南西北四条街，还有一条横穿西坊街与北坊街的青云路。整个青石镇也就这么点大，不过赶集的日子人也挺多，但大家多在西市也就是西坊街，而少有人踏足东市，大家提到东市都是敬畏的。而北坊街大家不叫北市，而是以“青云书院那边”替代，南坊街更直接了，就是衙门嘛。
转了这么一会儿，牛牛心里大概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们，对权贵有着非同一般的敬畏，就好像十苍大陆低阶修士对高阶修士一般。对读书一事更是严肃而向往，就似十苍大陆正道同门对修炼一般。对衙门则如此间人们对鬼神一般畏惧。而且大家似乎都认为只有读书考科举当官了，才能改变生活。
牛牛心里盘算着，该如何顺应此间的规矩，又能改善家里，一时间竟有些愁闷。
作为修士，本不该对凡俗间的事插手太多，然这一世又投胎到一贫如洗的张家，已有了因果，便该报答此间的父母恩情，以及对得起姐弟缘分。可若是按此间规矩，去读书科举，恐怕只会牵扯上过多的因果，不利修行。
牛牛还没惆怅完，突然心有所感，神识向贺氏及杏果她们探去时，心中便顾不得惆怅了，只有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