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凤昱番外
他出生以来就被父母同族嫌弃和忌惮，刚开始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到了他有了是非观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他与其他同族的不同。
他们都是向往光明的凤凰，而他，是昭示着不详和死亡的黑凤凰，甚至每次吐出凤凰火的时候，那火焰不仅跟父母两方任何一个的火焰都不同，还是黑色，带着令凤族厌恶的死亡与黑暗的气息。
父母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无果而终，只是他却被抛弃了。
凤族很少会有凤凰抛弃幼崽，他懵懵懂懂的被母亲用爪子抓着提到了一座山里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母亲。
漫长的等待中，他已经成年了。
他最后的慕濡之心在修炼中磨尽，在他出关踏出世界的时候，他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早已不是那个妖兽横行的洪荒了。这个世界，诞生出了一群，名为“神”的种族，他好奇的接近过，但是对方一看到他后，却直摇头说“祸端”。
祸端......
就如那时被父母亲族视为的异端一样，他同样被神给排斥着。
他第一次生出了一个想法，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没有他的同族......当然，是指和他一样的黑凤凰。
他在世界上游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最后终于厌倦了不断地在世界上奔走，栖息在了一座靠海的山。
找到一棵长得好的梧桐树准备睡一觉，却看到一个人类小孩在树下好奇的看着他。
“你真漂亮呀！你是什么鸟啊？”人类小孩望着他一脸好奇地开口。
“......不是鸟，吾是凤凰。”
“咦你会说话！你是妖怪吗？”人类小孩惊讶极了，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凤昱盯了她一会儿，鸟嘴微张：“你不害怕吾？”
“你又没有吃掉我，我为什么要怕你？”人类小孩一脸正经，凤昱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和恍惚，但他没再开口，而是慢慢将脑袋缩进了背后的羽毛中。
后来，他再次见到人类小孩的时候，是被她吵醒的。
与之前见到的一派轻松和好奇不同，人类小孩的脸上有着惊恐，身上也受伤了。
她见他醒来，直接在地上跪了下来，口中哭道：“妖怪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爹娘！村里来了水盗，他们快死了！”
救人类？
凤昱收拢翅膀，看向远方，感受着风中不断飘过来的血腥气和死气，张嘴道：“他们已经死了。”
“什么？”她呆住了。
凤昱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已经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怕人类小孩不明白，他还补充了一句。
哪知人类小孩忙不迭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着血腥气最浓的地方跑去。
凤昱过了好一会儿，才扇动翅膀，朝着小孩儿离开的方向飞去。
尸山血海中，小孩跪坐在两个死去的人类尸体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哭肿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伤心，盯了有一会儿后，他仰起脖子轻鸣一声，黑色的火焰升起，如同燎原之火，飞快将整个村子都笼络在了火里。
人类小孩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个惨死的乡亲们茫然的从地上爬起，在看见地上躺着的“自己”时，面色惊惶。
她转过头看向凤昱，眼里有着吃惊和激动，对着凤昱又开始疯狂扣头：“谢谢大人出手！谢谢大人出手！”
凤昱看着激动的她，不解道：“他们如今只是灵魂，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因为这是神迹啊！”她流着泪的眼睛弯起，声音里却又带着不知名的悲伤，“大人，我能和大家一起供奉您吗？”
“......随意。”
接着，不知道又过去了有多久，当初的人类小孩儿身位人类的寿命早已达到了极限，他又如法炮制，把小孩儿，不，如今已经是老妪的她给“复活”，但是在给其他死魂续魂火的时候，却被她阻止。
“大人，不必了。他们已经很累了，让他们安息吧。”
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凤昱默默的收回燃起火焰的手，在接触到她眼底的恐惧和推崇后，他沉默的转身离开。
又是这样的眼神......
恐惧、忌惮、恭敬的眼神中，时间不知不觉又流失了很多。
“这还真是惊人，没想到真的是神。”
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惊叹和带着赞美的声音与姿态了？
他第一次散去了心里的嗜血和杀意，与那双清亮的黑瞳对上，在里面看到了凤凰姿态的自己。
这个人类......
当他杀了这个人类放走的那个男人类后，很久都没有出现的天劫，竟然出现了。
他直直迎上了比他的本体还要庞大的怒雷，没有丝毫的畏惧，在浑身麻木的痛感中，意识陷入了混沌。
那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灵魂里升起。
他意识半懵懂地被吸引了过去，被熟悉安详的温暖包裹后，他从涅槃的状态中恢复意识后，看到的是脸色惨白如雪的她。
他在少女依旧漆黑清澈的黑瞳中看到了燃烧着纯黑火焰、本体庞大的自己。
她说：“恭喜涅槃。”
原来，他涅槃了啊......
凤昱第一次在人面前露出了呆呆的样子，少女似乎还想说着什么，但是她的灵魂已经负荷过大，晕了过去。
下意识揽住人，也没有理会还在疯狂叫嚣的修者，他带着人出了领域，并且帮她回了魂，还医治好了她的身体。
他想等她醒来，亲口对她道一句谢。
因为，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凤凰涅槃。
只是等到少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眼里已经没有了他，看不见他了。
他看着少女拨打自己的电话给那头的父母哭诉自己出事了，然后看着又有很多人类来到了桐山。
忍住想将他们都扔出桐山的冲动，他一直忍到了少女进了人类所说的医院里，在少女做完住院检查准备出院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在少女面前显出了身形。
少女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脸疑惑：“你是？”
“......”凤昱没说话，他只是默默的盯了少女一会儿，在少女被盯得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转身离开了。
不是她。
尽管样子没有变。可是他就是知道，那已经不是那个对着他说出赞美词句的少女了。
心里没有什么被欺骗的感觉，只是遗憾居多。
他还没对她道一句谢。
因为，那是他，出生以来的，第一次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