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妖怪的新娘（十四）
“您在这里吗？”优夜眼里带上些好奇，四处张望起来。
“......”隐匿于黑暗的‘神灵’沉默了一会儿，从墙边的黑暗里分离出一个人形。他的个子很高，即使一半遮盖在黑暗中，也遮不住对方精致的下颚和喉结。
优夜眼睛亮了亮，从床上飞快的起身，坐直了打量着男人。
虽然是黑凤凰，但是既然是传说中的凤凰一族，那么就凭着那令人惊艳的外表，化形后的模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眼前的男人就有着一张令人惊叹的脸，虽然皮肤苍白的不正常，但是也无法忽视这人的神俊。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他披散在身后，身着墨色的长袍，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古人。
与心情喜悦的优夜不同，‘神灵’内心有点烦躁。
真不知道一个人类怎么能这么吵。
他有些头疼。一直以来，这个村子除了白天会有几个人类说话以外，其他的时间就鸦雀无声了。这整座山，只要是有黑色藤蔓栖息的地方，他都能键接地接收到消息，等于变相的成为了监视器。
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类小丫头竟然能这么吵。
就算是凤凰，也是需要睡眠的。
有一瞬间，他有点后悔当时一时兴趣留下优夜的命了。
不知道自己出现生命危险的优夜亮晶晶的盯着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然后，他听见少女喜悦的，带着小勾子的软糯声音响起：
“神灵大人，有兴趣跟你的小信徒聊聊天吗？~”
“......”本想冷漠的拒绝掉优夜，但是对上那双洋溢着喜悦的黑眸时，他却不知为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他听见他的声音响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更加璀璨，像是装载着星星，一时间竟令他有些恍神。
有多久，没有在其他人的眼里看到过这样真挚的喜悦了呢？
几年，十年，百年，还是千年？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活了有多久，自从那些所谓的神明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就连他的祭司，眼里最深的都是恐惧，跟其他人一样，除了恐惧和厌恶这类负面情绪，就没有什么正面的情绪了，更别提喜悦。
眼前的小信徒那双属于人类的脆弱眼眸里，只有纯粹的欣喜，没有畏惧，也没有讨好，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欣喜。
纯粹的灵魂。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有这么一个纯粹的灵魂。但是......
‘神灵’有些迷茫，威严了这么久，他第一次遇见这种人。
“你......不怕吾杀了你？”
“这里本来就是您的地盘，您想杀谁都可以的大人。”少女弯了弯眼睛，一点也不害怕他会杀了她。
‘神灵’一双散发着不祥之意的血色竖瞳看着她，薄唇吐出两个字来：“骗子。”
“嗯？”优夜换上茫然的表情。
‘神灵’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优夜走来，周身的气场猛的降到冰点。
走到优夜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出了苍白修长的手，捏住少女精致的下颚，声音微沉：“人类都是像你这么花言巧语的吗？”
“大人指的什么？”优夜不避不躲，就那么坦诚地与他对视。
‘神灵’眯了眯眼：“你的身上根本没有信仰。”
对，尽管眼前这个人类少女的灵魂是纯粹的，但是就是因为太过纯粹，以至于，纯粹的没有信仰。
她说她是他的信徒，可是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信仰。
看着少女精致苍白的脸，‘神灵’一双血瞳暗了暗。
花言巧语的大胆人类。
“你叫什么名字？”‘神灵’摩挲了一下拇指，指腹传来的触感让他有些舒适。
“南筱悠。”优夜皮笑肉不笑地抓住了‘神灵’的手腕，“那么，大人的名字叫什么呢？”
突然被人触碰，他本应该生气，但是却不知为何放纵了少女的大胆。他垂眸打量着握住他的手，少女的手又白又细，十根手指上的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带着浅浅的粉色，染上了不少生机勃勃。
但是与那生机勃勃相反的，‘神灵’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比自己身上温度还要低的细腻温度，微微低头，与少女清亮黝黑的双眸对视。
“吾叫凤昱。”
“凤昱。”优夜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眼底荡开波澜，“真是个好名字。”
凤昱的眼神落在优夜抓住他的手上，优夜见状乖巧的松开了手，凤昱也放开了捏住优夜下巴的手。
“你准备如何抓回吾的祭品？”凤昱微微抬高了下巴，嗓音冷淡。
在他看来，那样愚蠢的陷阱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他觉得，南筱悠应该有其他的办法，那个土坑只是在试探。
优夜奇怪地看着他：“大人不是‘看见’了吗？”
看见了？
那个土坑？
“......”凤昱冷俊的脸微微一凝，“......你真的打算用...陷阱抓人？”
出于良好的素养，凤昱委婉的称为了土坑。
“当然！”优夜无比肯定，“有时候最好的办法总是比较土气不是吗？”
“......”想到他的‘眼线’在山中观测到的一切，凤昱皱起眉，很明显表现出了他不喜这个办法，还没开口泼冷水，又听见了少女兴奋的声音。
“呀，天快亮了！”优夜激动的下床，绕过了床前站立的凤昱，嘴角的弧度漾开。
“终于等到了！”优夜看着黑暗的天边露出的丝丝白色和橙红的光，转过身，目光真挚地看着凤昱。
“大人放心吧，大人要的祭品，我一定会如约为大人呈上。不过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可否能让大人为我将出窍的生魂送回原来的身体？”
听着少女兴奋的声音，凤昱抬眼，将背光而立的少女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
他想，他知道他为何会对这个人类少女这个纵容了。
因为，那是‘同类’的感觉。
“如果你能够做到，吾不会吝啬这份奖励。”
人类惧怕于无尽的深渊，却又贪婪的想要从深渊之主手上得到深渊中的宝藏。明智的人类会选择避开和拒绝接受，但是你却选择走进这个深渊，你想要，不是复仇之后对方惧怕的表情，而是享受着这份，狩猎的喜悦。
——题外话——
注：洪荒时期，妖兽横行，在法则的打压下，许多妖兽才灭绝，剩下的龙、凤凰、玄武、麒麟、白虎等等妖兽在妖兽灭绝后存活了下来，后来才有“神”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