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昌猷
潘昌猷,名文义,四川仁寿县人,1901年1月10日(清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出生于一个佃农家庭。父潘在田,去世较早。潘昌猷童年时家境清寒,曾随其母到地主向兰亭家干活。其兄潘文华先在成都一家商店当学徒,后考入陆军速成学堂学习。数年后,潘文华擢升营长,汇款回家,潘母在本乡购置田地,家境渐趋好转,潘昌猷在乡就读私塾。
1924年,潘昌猷到成都去见杨森求职。杨森与潘文华是陆军速成学堂的同学,时任四川省督理,委派潘昌猷任成都东外统捐分局局长。不久杨森垮台,潘昌猷被免职,回到仁寿老家。
1925年,潘文华已升任第二十一军教导师师长,驻节重庆。潘昌猷到重庆,在师部当军需,继升军需处长。1928年,潘文华任重庆市长,委派潘昌猷为市金库主任兼市奖券所所长。奖券所发行“市政公益奖券”,他从中挪用资金,与人合伙开设中孚钱庄,开始进入金融界。1931年,潘文华下令开设重庆市民银行,官商合办。潘昌猷被推为总经理,代表官股,由市商会会长温少鹤任董事会主席,代表商股。潘昌猷延揽人才分别担任襄理、会计主任、营业主任等职;又开办商业补习学校,培训班底,亲自到校听课,学习银行业务知识,还向行家请教经营管理经验。经过一番努力,市民银行业务逐渐开展,连年获利,在重庆金融界渐露头角。特别是市民银行享有发行货币的特权,更与一般商业银行不同,潘昌猷声望大增,1934年当选为重庆市银行公会主席,接着被选为市商会主席,还兼任重庆市立中学校长。
潘昌猷以其兄潘文华系驻军师长兼市长,以后一旦调防,市长易人,地位不保,亟谋将市民银行转化为己有。他采用向市民银行透支款项,扩大自己股权的办法,在股份总额中占到八成,并得潘文华的支持改组市民银行,又收买了官股,于1934年8月29日将“重庆市民银行”改为“重庆商业银行”。
1935年11月,国民政府发行“统一公债”,按票面额七折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拍板交易,行情时高时低,潘昌猷以为有机可乘,大量贪进。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统一公债”价格惨跌,重庆商业银行亏累甚巨,陷入严重危机,向四川省银行申请贷款解困。四川省财政厅厅长兼任四川省银行总经理的刘航琛,素对潘不满,不给贷款,并向重庆行营主任顾祝同、财政部特派员关吉玉提出关闭重庆商业银行,以平息金融风潮。潘昌猷前往见顾、关,声称购买公债是拥护国家的金融政策,重庆商业银行只是一时周转不灵,并非资不抵债。顾祝同考虑到其兄潘文华在四川军界的声望,彼此交情还好,允由四川省银行办理抵押贷款。刘航琛只同意抵押三天。后潘得到聚兴城银行杨粲三相助,给予三个月的一百万元贷款,才渡过难关。
潘昌猷遭此失败,心情沉重,下了一道“罪己诏”,自免总经理之职,宣布“本人不善经营,降为三等行员”,以常务董事名义处理行务。
1938年1月,川省主席刘湘去世,以潘文华(时任第二十八集团军总司令)继任的呼声最高,但他不愿放弃军权,转而支持王缵绪继任四川省政府主席。王为酬谢潘文华,于是年6月委派潘昌猷任四川省银行总经理。于是潘昌猷利用省行低利贷款,把重庆商业银行的业务搞活起来。王缵绪颇为眼红,也想动用省银行资金,壮大他投资经营的建设银行,同年11月派他的军需处长郭松年为省行董事长,改行董事长责任制,潘昌猷成了一个徒具空名的总经理。
次年6月,成都发生以潘文华部彭焕章为首的七师长,在成都发动“倒王(缵绪)事件”,潘昌猷响应配合,联络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三部的驻渝代表,以及有关人士冷杰生、何北衡、吴晋航等二十多人,在其住宅集会,一致同意支持“倒王行动”。“倒王”快邮代电传遍成、渝两地,迫使王缵绪于1939年下台。蒋介石自兼四川省政府主席,授意孔祥熙(时任行政院长兼财政部长)拉拢四川军界的核心人物。孔与潘文华换帖订为兰交,潘昌猷因此得到孔的垂青和提携。1940年6月,财政部投资二百万元,改组四川省银行,指定潘昌猷任董事长,再度掌握省行的实权。潘昌猷控制四川省银行后,套用资金更甚于前,转入重庆商业银行及其所属企业运用,同时得孔祥熙的关照,获得中央、中国、交通银行和邮政储金局的低息贷款。在币制日趋贬值的情况下,他调运大量资金从事黄金、美钞、外汇的投机活动,财富剧增,重庆商业银行从而跻身于重庆著名银行之列。
潘昌猷在抗战时期,兴办的企业有崇德进出口贸易公司、重庆盐号、植华纱厂、华昌煤矿、庆华轮船公司、华陵化学公司、四川兴业银公司等,投资的企业有重庆自来水公司、四川水泥公司等数十家。
抗战胜利后,潘昌猷积极向省外发展,图谋重庆商业银行发展成全国性的大银行之一。他以上海为据点,设立重庆商业银行临时管理处,增设汉口、广州、南京、天津、香港等分行,于连云港、长沙等地设立分支机构。重庆崇德进出口贸易公司、重庆盐号的业务重心也转移到上海,初期经营尚称得手。当内战爆发后,时局动荡,形势急转直下,他的扩张抱负终成泡影。
在此期间,潘昌猷在重庆的事业接连遭到国民党当局的扰乱。1949年初,重庆特刑庭指控重庆商业银行买卖金钞触犯禁令,行员李某被捕并被提起公诉,潘昌猷从上海赶回重庆营救,被勒索黄金六百两;6月,西南长官公署以“签发空头支票,扰乱金融”的罪名,勒令重庆商业银行停止营业。潘函托黄应乾(潘文华的高级幕僚)向有关各方疏通,遭到国民党重庆负责人曾扩情等的强硬抵制。时潘文华的防地在重庆,乃与在渝的财政部长徐堪洽谈,由财政部发代电“准予先行恢复营业”,始得缓解。潘昌猷不堪其扰,调拨港币四十万元将重庆商业银行欠款还清,于1949年11月底结束。
此时国民党统治已现崩溃之势,潘昌猷预谋退路,陆续将资金(包括黄金七千五百两、美钞和美金公债一百七十万元,以及港币一百多万元)向香港转移,于1949年秋携眷去港。
潘昌猷以其在工商、金融界的地位,先后任重庆市银行公会主席、重庆市商会主席、重庆市参议院议员、国民参政员、立法委员。在抗战中期,潘昌猷与张澜、李济深、郭沫若等时有往还接触。他为郭无偿提供住宅,在经济上也有所支持。1945年秋,毛泽东到重庆谈判,9月17日在桂园举行茶会,招待实业界人士,潘亦应邀参加。1948年他曾以巨资支持程潜竞选副总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潘昌猷于1950年1月回到北京,受到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李济深和张澜的欢迎,并出席张澜的宴请。嗣后,潘在京购买住宅一幢,又从香港调汇数十万元,准备恢复重庆、成都、上海、天津、汉口等重点分行业务,后感觉社会制度根本变革难以适应,心存疑虑。同年冬,他托辞清理外汇赴港。1953年由香港远去南美,在巴西定居。晚年,他曾想回国一行,因疾病缠身,思归未成。
1981年1月2日,潘昌猷在巴西病故。
主要参考资料
石体元、刘选深、赵世厚:《重庆商业银行的兴起与衰落》,中国民主建国会重庆市委员会等编《重庆五家著名银行》(《重庆工商史料》第7辑),西南师范大学1989年版,第157—175页。
刘仁耀、赵世厚:《我们所知道的潘昌猷》,中国民主建国会重庆市委员会编《重庆工商人物志》,重庆出版社1984年版,第155—20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