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崇祯皇帝(1611—1644)名朱由检,公元1627至1644年在位,年号崇祯,故后人习称他为崇祯帝。当李自成农民军进入北京后,他吊死煤山(今北京景山)。南明福王政权追谥他为烈皇帝,庙号思宗,后以“思”字不吉利,又改为毅宗。清入关后,以帝礼改葬崇祯帝,上谥怀宗,乾隆时改谥为庄烈愍皇帝。因此,在史书中对崇祯帝有好几种不同的称谓。
崇祯帝是历史上少见的悲剧性人物。后人一说起崇祯帝,似乎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他生活在明清鼎革之际,一个急剧变化的山崩地坼的时代。崇祯帝处于各种政治势力激烈角逐的漩涡中心,他的一举一动都深刻地影响着历史的进程。举目望去,以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农民起义军风起云涌,势如燎原。辽东的满清势力亦日益强大,并不时大规模内扰。与此同时,明王朝却日益腐败,这台国家机器越来越运转不灵。尤其可悲的是,崇祯帝对一系列重大问题的处置却接连失误,从而使他和明王朝一起一步步走向了灭亡。
综观崇祯一朝,以下几点尤令人深思。
“臣皆亡国之臣”的历史疑问
崇祯帝口口声声说:“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其实,在崇祯帝在位的十七年间,明朝政治的各个方面都处于恶性循环之中,崇祯帝难辞其咎。他青年继位,本想成为一个“中兴之主”,深厌明中期以来的诸事萎靡,故“日理平台”,力求速治。他为政察察,对臣下果于诛戮,“败一方即戮一将,隳一城即杀一吏”,像走马灯似地更换大臣,在位十七年竟换了五十个大学士,十四个兵部尚书。明末著名的几个能臣的悲剧命运都与崇祯帝有关。督师辽东的袁崇焕被崇祯帝冤杀,极尽残忍;卢象昇勤王,战死沙场,毫无抚恤;在松锦大战中,洪承畴连败清军,逼使皇太极火急攻心,呕血不止,崇祯帝却听信谗言,严令速战,最终导致明军惨败。明明责任在己,而他却委过臣下。如此一来,大臣们人人自危,不思有功,但求自保,遇事互相推诿,局势更加恶化。
崇祯帝深厌宦官专权,在即位之初果断地除掉魏忠贤,“钦定逆案”,为世人所称颂。但不久他就感到,外臣亦不可靠,便又变本加厉地倚重宦官,且至死不悟。为了尽快地镇压农民起义军,崇祯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增兵增饷,结果却使广大农民不堪重负而纷纷逃亡,为渊驱鱼,农民起义的规模越来越大,他自己也最终被农民军逼上煤山。
十几年大饥荒,主要是天灾还是人祸?
应该指出的是,崇祯年间出现连续十几年的大饥荒,饿殍遍野,惨绝人寰,其主要原因并不是什么“天灾”,而是“人祸”。农民的负担本来就很重,崇祯时又接连加征辽饷、练饷、剿饷,数额巨大。除了这类敲骨吸髓式的加征外,还有地方官名目繁多的“私派”,且“私派多于正赋”。这类加征和私派都按亩征收。地方官为征足数额,一户逃则由其余九户补足,九户逃则由未逃的一户补足。如此一来,农民不堪重负而纷纷外逃,“十室九空”。尤其是北方,广大农村已几乎无人安心农耕。可以想见,即使再风调雨顺的年景,大饥荒也不可避免。当地方官实在征敛不到钱粮时,便只好谎称旱蝗所致。旱蝗大灾可以发生一年、两年,绝不会连续发生十余年。实际上,在中国这样一个疆域辽阔的大国,各种自然灾害几乎年年都有。如果是在政治清明的年代,其危害就会大大减轻,不会酿成大的社会饥荒和动乱。如果是政治黑暗的年代,小灾也会变成大灾,甚至本来无灾也会出现大饥荒。崇祯年间的大饥荒实际上就是人为的一场大灾祸。
下“罪己诏”最多,徒邀虚誉
崇祯帝还堪称汲汲邀誉的专家。他是中国历史上下“罪己诏”最多的皇帝。面对天下祸乱和灾异,他自称不敢居正殿,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不吃肉食,以与天下士民共患难。他将宫中各种铜像熔铸成铜钱,以充禄饷。这些装模作样的做法确实为他赢得一些好名声,连李自成也说他“君非甚暗”,但却无救乱亡。尤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当李自成进入北京后,发现崇祯帝“内帑”银竟高达“三千七百万”两之巨。这在当时是天文数字中的天文数字,只要拿出零头就足可免除全国两年的加征。天下已残破到那种地步,崇祯帝还在那里贪得无厌地聚敛钱财,加征不已。明清之际的人士一说到这点就感叹不已:“其亦可悲也矣!”
这本书将通过对史实的客观描述和分析,看看崇祯帝如何思想和生活,如何对待和处置各种重大事件,又是如何与明王朝一起走向了灭亡。
现在凡是去过北京的人,大都要到景山公园一游。来这里的人们可以不登山远眺,但大都要到崇祯自缢处凭吊一番。即使是目不识丁的老农,也大都能讲一段崇祯帝吊死煤山的故事。在崇祯帝自缢的槐树前,人们徘徊议论,回首历史往事,似乎又回到了明清之际那个风云激荡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