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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桃县篇之 转折

回去的一路上,云月半一脸的焦躁忧心,苏二却是一脸的纠结僵硬,两人并肩行在街市上,如煞神一般的气场,让行人们都不自觉的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可两人显然对于成为瞩目焦点的事无心顾暇,苏二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云月半倒是忍不住了,转过头吼道:“有什么话就说,我烦着呢!”

苏二看了看四周,拉着云月半,左拐右拐,进了一个没有人烟的死胡同里。

确定周围没有人,苏二松了口气,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余阴真是十年前覆灭的那个百里国的那啥?”

云月半没好气道:“什么那啥?要说就说清楚,跟你说我烦着呢,要是让老哥知道我又大嘴巴将余阴的事说了出去,肯定不能轻饶我,这都怪你,没事儿偏偏提什么说书先生。”

这摆明是倒打一耙,明明是云月半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可这时候苏二也没心情计较,只被余阴的身份吓的够呛。

苏二本身是当今苏丞相的幼子,从小混迹于京城,也常常能从苏相口中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隐晦,所以他的消息倒也灵通,百里国的事,他从小就听说过一些。

百里国原本毗邻大赢,只是弹丸之地,本没什么出奇的,可数十年前,百里国内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元迁,善用奇兵,竟几次三番让大赢引以为傲的孟家军吃了败仗,而且还都是以少胜多。

这迫使大赢不得不采用和亲的法子,将当时不过十七岁的思安公主下嫁给了,当时还是百里国太子的百里归,才由此保得了暂时的和平。

打了败仗,公主不得不下嫁,自诩为大国的大赢国,觉得这是耻辱,为了顾及脸面,在思安公主出嫁前,竟将她踢出了皇家子嗣的名册,降为了郡主,相当于是给大赢裹上了一块遮羞布。

虽不知这块遮羞布有没有用处,但至少自思安郡主下嫁后,百里国便再无来犯,大赢得以抓到空档,休养生息。

可就在十年前,大赢准备讨回败仗的耻辱时,百里国却突然毫无预兆的覆灭了。

据说当时百里王城火光冲天,烧了十天九夜,才被一场大雨扑灭,百里国人四散奔逃,等大赢军队赶到时,百里国已经彻底成了一片废墟。

后来民间传言,是因思安郡主与百里归生下了一个恶鬼,那恶鬼引来了灾祸,才让百里国因一场大火而覆灭。

没想到民间传言的那个恶鬼,竟然便是余阴,这个真相让苏二一时间没法接受,只愣愣的向云月半确认了一句:“....余阴真的是那个灭了百里国的恶鬼?”

“闭嘴,你才是恶鬼。”

云月半听不得旁人说余阴半点的坏话,立马恼了,抬脚就踢向了苏二,后者倒也没躲,呆呆的挨了这一脚,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两人,一个怕被老哥惩罚,心怀忐忑,一个晕晕乎乎,不明所以,却都怀着沉重的步子,返回了县衙。

此时的县衙,已被天桃县百姓围堵的水泄不通,云月半和苏二凭借着纤细的身板,勉强挤进了县衙,抬眼便看到,寒离还是一身官服,正襟危坐在县衙大堂,陌上和花开则在堂下,一左一右分立在铁锁加身的仵作蔡老两侧。

惊堂木一拍,寒离面色阴沉,冷冷道:“蔡老,你可知罪?”

原天桃县的仵作蔡老,看了眼寒离,没应声,只站的笔直,将脸转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寒离继续道:“崔娘、秀儿、张氏、莲莲这四位姑娘,是不是你所杀,从实招来。”

见蔡老还是闭着眼不发一言,陌上和花开公事公办的按着蔡老的肩膀,将他摁跪了下去,一时间堂下的百姓们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天桃县的百姓几乎没有不认识蔡老的,这蔡老从上任县令在世时,便是县衙里的仵作,平时是个热心人,看到谁家困难,总爱帮上一把,人缘不是一般的好,要说这蔡老杀了人,百姓们自然是将信将疑的。

有百姓在堂下喊了一句:“寒大人,会不会抓错了人?蔡老怎会杀人?”

不少人跟着附和:“对啊,我们不相信蔡老杀了人。”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寒离再拍了下惊堂木,喊了声肃静,却并没真的让场面安静下来,毕竟她上任的时间不久,威信还没有真的建立起来。

余阴和付六,以及楼俏之三个人,大爷似的坐在一旁,手边都摆着茶点,看戏似的盯着县衙内的骚动,只冷眼旁观。

最后见百姓们大有闹公堂的架势,寒离不得不让衙役们挥舞起了杀威棒,才勉强镇住了场面。

这时云月半和苏二才趁机摸到了余阴三人的跟前,余阴见两人看着她的眼神有异,便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有话说?”

云月半动了动嘴,却没鼓起勇气,把他不小心将她的身份泄露给苏二的事说出来,苏二就更沉默了,他也不知无意间得知了余阴身份,对他而言,是好是坏。

两人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余阴明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怕应该不是追问的时候,便索性将视线重新投到了公堂之上。

在余阴和云月半磨磨唧唧的功夫,公堂上已传唤了差点被杀人灭口的菊花姑娘。

虽然菊花有些畏惧蔡老,但当着官差的面,好歹鼓足了勇气,指认了蔡老曾经帮崔娘掩人耳目,将两万两官银藏在了崔娘的房内,还意图杀她灭口。

对于菊花的证词,蔡老像是没听见似的,依然紧闭着眼,抿着唇,不发一语。

寒离对菊花道:“你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

菊花乖乖坦白道:“那是半年前,崔娘说有笔发财的买卖,要是我帮她,她便给我五百两银子,我想着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凑钱给自己赎身,便答应她帮忙灌醉了一个马夫,借了他的马车,然后和崔娘找来的义庄张氏,以及卖豆腐的秀儿一起,趁着夜色将崔娘埋在小桃镇一处荒地的银子从小桃镇运进了天桃县,中途经过天桃县城门,是蔡老支开了看城门的人,我们才顺利进了天桃县,将银子送进了崔娘城西的屋子。”

寒离:“后来呢?为何蔡老要杀你们?”

菊花又道:“我也不知,张氏、秀儿和蔡老,还有我,各自得了五百两银子,之后按照崔娘的要求,拿着她给的金镯子起了誓言,绝不将那晚运银子的事说出去,本来都好好的,我们约定不再往来。

但是一个月前,我突然听人说崔娘死了,我当时就立马想到了银子的事儿,觉得很害怕,打算用从崔娘那儿得来的五百两银子赎身,尽快离开这儿。

可是蔡老却找到我说,崔娘的死只是意外,让我别着急,说是丢银子的人已经报官,冒然离开只会露出马脚,所以我便听了他的话,又留了下来。

之后,我又连接听到秀儿,还有义庄的张氏死了的消息,便知道不对劲,忙给自己赎了身,打开离开这儿,谁知半路被县衙的衙役拦住了去路,还差点被蔡老杀人灭口,请大人明察。”

等菊花讲完,寒离才转向蔡老,皱眉道:“蔡老,菊花所言是否属实?”

蔡老终于睁开了眼,看着寒离,一脸漠然道:“大人,你既然已从我房内搜出作案的毒药一炷香,也有了菊花的证词,人证物证具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寒离:“这么说,你是承认杀了人?为了那笔官银?”

蔡老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万两的银子谁会不动心?”

他的话音刚落,堂下原本不相信蔡老杀人的一众百姓们,纷纷没有了刚刚的义愤填膺,反而顾自窃窃私语起来。

寒离:“那王金王山呢?他们被杀是否也与你有关?”

“杀崔娘的姐妹莲莲时,他们见过我的脸,自然不能留,我便买通了牢里看守的人,毒死了他们,为免事情败露,事后我又杀了帮我办事的衙役。”

蔡老没有隐瞒,干脆的成人了罪行。

“蔡老,可你每月的俸禄并不少,怎能做下如此荒唐凶案?”

寒离无疑是痛心的,说到底蔡老跟过上一任的天桃县令,也就是她老爹,她一直将蔡老当做长辈看待,却没想到平时和蔼善良的蔡老竟然会为了银子而杀害了四条人命,若不是人证物证具在,想必她根本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蔡老突然叹了口气,道:“银子总归是不嫌多的,一步错步步错,我悔不该当初受了崔娘的蛊惑贪了那五百两银子,若没有那五百两银子,我便不会对崔娘屋子里的那一万多两银子起了歹心,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虽然蔡老的忏悔很是诚恳,寒离也有些心有不忍,可法不容情,也只能法事法办。

寒离对花开道:“给蔡老画押。”

供词已有专人写好,被花开拿到了蔡老的面前。

当蔡老的指印摁下,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但那边堂上忙着给蔡老画押时,一边看热闹的楼俏之,却偷偷问余阴:“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你们找到菊花的那一晚,我和云月半不正好去了边郊验尸?既然都两边都遇到了袭击,那这个蔡老一定有帮手,”

余阴对楼俏之的反应之快,有点意外,但却并未多解释,只冲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稍安勿躁,别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