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受伤（一）
正在梦中翱翔，突然电话声音响起，我接过电话，也没有听清是谁，含含糊糊问：“哪位？”
“你家小彭哥。”声音很大，感觉对面是个特别嘈杂的环境。
我清醒了大半，问：“小彭哥，这么晚有事吗？”
“你能来一趟吗？我们这里出了点事。”感觉他是用吼的，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吵！
我更加疑惑：“你别吼，小彭哥，我听得清楚，出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
他有些急切：“这样，你直接去西区医院急诊室，鸿雁受了点伤，我这就带他过去。”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只觉得心中一沉，下意识地跳起来，抓起身边的包包，就往外走去。小铃铛就在后面喊：“表姐，你干嘛去？这么着急！”我没做解释，甩下一句：“出去一趟，晚点回来，急事！”关门而去。留下惊奇疑惑的表妹望着门口发呆。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15分钟后，来到医院急诊室，一阵搜寻，最后在治疗室看到了正在包扎的陈鸿雁，悬着一颗心走向前去，正要开口，就见小彭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好闭嘴。陈鸿雁微微一笑，示意我放心。
包扎好，我仔细询问了医生换药的时间以及注意事项。出了治疗室就忍不住问小彭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先回去帮小胖处理烂摊子，叫你来，就是想让你送鸿雁回去，事情的经过，你问鸿雁呢。”说完一脸的痞笑，刚走几步，又转身说了一句：“今天小胖的会所不能住人了，肃羽，你自己给鸿雁想办法哈，走了。”
啊，我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住在什么地方呢？我家里只有一张床，而且是我和表妹同住，总不能让病号睡沙发吧，这样会让他更累。如果不去我家，总不至于送他住酒店？或者可以到我爸妈家？不行，如果被爸妈知道了，又是一阵风暴。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陈鸿雁的一个脑崩把我拉回现实。我捂着额头，抱怨：“鸿雁哥哥，你都受伤了还有力气打人？我在想晚上安排你住在哪里。”
“走吧，去我的绿竹茗苑。”他拉起我就走。
“可是，那里能住人吗？那不是店铺吗？”我有些疑惑。
陈鸿雁：“傻丫头，那么多个茶室，里面都有软榻，随便哪一间都可以将就一晚的。”
也对，好吧！又打了一辆车，十分钟后来到绿竹茗苑，店中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陈鸿雁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开灯，带我来到二楼，选了一间背街的茶室进去。
这是一个软隔断的包间，包间的名字叫：竹苑。这间茶室用竹帘与左右茶室隔开，长长的竹桌上摆放的是竹盘和整套的白瓷茶具，墙角摆放着新鲜嫩绿的富贵竹，客位四把竹椅，主位方凳。很明显，这是一间以竹为主题的包间。
墙的两侧上挂着最原始的竹制品。靠后墙的地方是一张软榻，墙的上方是一幅古画。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唐寅的《品茶图》，上有一首古诗：买得青山只种茶，峰前峰后摘新茶。烹煎已得前人法，蟹眼松风朕自嘉。
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陈鸿雁说：“小羽，这是钥匙，你去办公室的柜子里，取一些熏香来。”
“好！”，我接了钥匙快步走进办公室，在柜子里发现一个木制的长方体的盒子，打开后，看到一根根细长的熏香整齐摆放在盒子里面。我只拿出一根，就把剩下的放回柜子里。
来到茶室，按照陈鸿雁的指示点燃在香炉里。香炉是一个镂花的铜制香炉，显然是仿品。在公共场所摆古董，定会吸引梁上君子前来，所以只能用仿品。香点上之后顿时就觉得幽香四溢，静气凝神。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香？这么好闻。”
“檀香制作的熏香，有静心安眠的作用，以前接触过吗？”他道。
“没有，以前与机械打交道，闻得最多的是机油和润滑油的味道。”说完看了陈鸿雁一眼，竟然发现他在憋笑，真的让人有些生气，我瞪了他一眼：“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出来，额头已经受伤了，再憋出内伤来看你怎么办。”
他不再忍，噗呲笑出来：“哈哈，小羽，哎呦，我的额头，不能笑了。你那么娇小的人儿，怎么会选择机械工作？”
“还不是我爸妈的安排，他们认为工业救国呗，你也知道，我小时候最听话，该走什么样的路，一直都是被他们安排的。”
“不过，幸亏是转行了，不然我也没有那么容易与你相遇，是不是？”他看着我，眼神里尽是笑意。
“也对。呵呵，对了，熏香和茶有什么关系？你很喜欢用香吗？”我很好奇。
“为了提升我这个茶馆的品味，这么好的茶室，没有香炉和熏香，就显得单调无内涵，熏香还有很多其他的作用，你感兴趣吗？我讲与你听。”
我点头，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熏香有很多种，按照形状分有线香、盘香、塔香、香丸、香粉等，电视剧里你也可以看到有香囊、香枕。现在很少使用熏香了，女生大都爱用香水，很少用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了。民国和解放后，经过新思潮的冲击，这些老东西就渐渐息影了。”
他喝口水继续：“不过，现在，在一些高档的茶馆茶楼高档的酒店还是要用，一些喜欢旧物喜欢国粹的人都会用熏香。只不过没有像古代那样普及罢了。”
我忍不住问：“那它的作用呢？”
陈鸿雁：“若是混合香，加入的原料不同，就有不同的效果。也有单一香，比如有人就喜欢沉水香，或者单纯的喜欢檀香、或者龙涎香。有些香会有抗菌抗病毒的作用、有些具有镇静凝神的作用、有些具有安眠的作用，还有些可以让人愉悦。”
他一口气说完，简简单单的介绍让人听得出神、专心致志。真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熏香还有那么多的效用。原以为自己学的知识已经够多了，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看来还得继续努力。
“想学吗？”
我点头。
陈鸿雁：“好，抽空教你。但是绝对不可以在茶叶店点熏香，会影响茶叶的味道。你看，我这里也只是在二楼品茶室里才用，一楼放置茶叶的地方是绝对不敢用的。”
“我知道的，茶叶最忌杂味、异味、浓香和潮湿的环境。”
他博学、多才，意气风发，又俊逸非凡。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视线无法移开。不知是因为他的俊逸还因为他的博学？
咳咳，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花痴了，我再次叉开话题：“对了，今晚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会伤到额头？”我不认为像他这样的儒雅的人会去打架斗殴。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小胖的会所中，一群人闹事，混乱中不小心被别人伤到的。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别担心。”他说的云淡风轻，寥寥几句，明显不想让我担心。好吧，不说也罢。
“最近天气热，还是要注意，谨遵医嘱，不要沾水，对了，你饿吗？想吃点什么吗？”
“不饿，你要喝茶就自己泡，茶桌上有茶叶。”
“算了，太晚了，我还是不喝了，不然晚上要失眠了。”
“最近还会做恶梦吗？”
“没有了，总是会一夜无梦，就算做了梦，早起之后就想不起来了。”
“好，有点头晕，我休息会，你随意。”说着陈鸿雁半躺在了软榻上，闭目养神。
头晕是脑震荡的迹象，这一下估计伤得不轻。虽然很担心，但见他已经闭目休息，便不再说话。已经快十二点了，如果我现在回去，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又于心不忍。
坐在他的对面，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心中不免又开起了小差：陈鸿雁也是伤到额头，和杨启文一样，而且都伤在左额上，无巧不成书啊，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们两个有缘。要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左额都包着纱布，会是什么样的景象，额，又想到哪里去了？
正想着，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拉回地球：“今天的表演很成功，想不到我们小羽还有表演的天赋，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规划？”
“啊，人生规划？其实我这个茶叶店的小老板还没有当够，刚刚接触这个行业才半年的时间，暂时还没有别的打算，我只想把我的小店好好开下去，至少一年后，让它的营业额翻一番。”这确实是我真实的想法。
“以后如果有别的想法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可能的帮你。”陈鸿雁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却言语真诚。
“嗯。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鸿雁哥哥在照拂着我，感觉欠的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还不清了。”
陈鸿雁呵呵一笑：“有这么纠结吗？要说还，你现在陪着受伤的我，就是在还啊。”
“这个也算？”
“当然，你计较，我也计较，你请我吃饭、参加我的比赛、给我加油，这些都算还。不然的话，你想怎么还？”他慢慢从软榻上坐起来，湖水般的黑眸望着我。
“……”我心中一惊，半个字也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