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达历险记(语文课外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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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树林怪马

等到辛巴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觉他身在一片海滩之上。

辛巴达第一个动作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发觉自己的脸颊疼痛难忍,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不是在白日作梦。

辛巴达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大海上漂泊了多少天,此时肚子饿得前心贴后心,才明白自己在大海上漂泊的日子至少也有两天了。

他重新站起,这一站起大感吃力,他看到前方树林郁葱,料想没有人家也应该有一些野果树之类的植物。

辛巴达脚步蹒跚地往树林里走去。走到树林深处时,他惊喜地发现了一匹马。那匹马长得非常膘肥,若不是有人用心驯养,它哪里能长得这般好?

辛巴达由这匹肥马便推想到这片树林附近一定有人居住。想到此节,辛巴达心头不由得一喜,这片树林只要有人居住,他就死不了,因为他可以向人家借宿借粮。

辛巴达正要走向那匹肥马,突觉一阵劲风袭来,直扑自己后背。

辛巴达大吃一惊,心头一凛,马上想到有人从背后偷袭自己。这阵劲风十分凌厉,他立时知道偷袭他的人本领不弱,想要回身还击,已经不能,只得避过,脚步向前急迈,已经跨出了三步。

辛巴达在大海上被大风大浪折磨了几天,身子早已虚脱,此时能一晃跨出三步,实是尽了生平全力,若不是心存求生之念,要一晃跨出三步,哪里能办得到?

辛巴达跨出三步后,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他本想立脚站稳,刚一收脚力,忽觉后背一痛,暗叫“不妙”,话还没有说出来,他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飞向了前方。砰的一声响,他被摔了个俯跤,这一跤摔得他好生疼痛。辛巴达知道自己虽然极力躲避,但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他一经摔倒,要重新站起却是极难。他趴在地上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轻轻走来。辛巴达忍不住回头一望,来人却是一个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土著人。

那个土著人长得非常高大魁梧,皮肤微黑,头上戴着鸡毛帽,古怪之极,辛巴达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只听那人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我们这里来?”

辛巴达想自己跟他无冤无仇,刚才被他一掌打倒,肯定是冒犯了他,倘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土著人想必也不会为难自己。于是辛巴达便告诉了那个土著人自己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如何沉船后逃生了下来,又如何漂泊到这里。

辛巴达口才极好,讲起他这些遭遇,悲苦之处说得极为煽情,忧愁之处却又说得甚是感人。那个土著人果然被辛巴达说得感动了,待到辛巴达说完,那个土著人已经热泪满眶了。

辛巴达见那个土著人哭得甚是动情,心中好生感激,对这个土著人大有知己之感。辛巴达问那个土著人:“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这里是一个岛国吗?”那个土著人正要告诉辛巴达,忽见前方海滩上露出了一个黑影,不及细想,立刻拉着辛巴达的手便向肥马对面的一棵大树疾奔了过去。

辛巴达暗恃:“这个土著人的步代并不慢啊!怎么在这么荒僻的岛上都有这等人物?”两个人藏身在大树背后,慢慢蹲下了身子。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匹大海马缓缓走到那匹拴在树下的肥马面前。两匹马互相嘶嘶了几声,然后神情渐渐温和了起来。

辛巴达轻声问那个土著人:“这匹肥马怎么和海马好上了呀?”

那个土著人神情庄重,一声不吭,两眼只望海马和肥马的举动,并不理睬辛巴达。

辛巴达不好再问,只得也向海马和肥马望了过去。只看了一会儿,便立时明白了原来是海马和肥马要交配。

海马和肥马一交配完,那海马便踢起肥马来了。

那个土著人轻声说道:“来,我们一起去赶走那头海马!”说完,他首当其冲地往那头海马冲奔了过去。

辛巴达紧跟而上,那头海马突然看到辛巴达他们俩个人气势汹汹地向它奔来,立时知道不妙,不等那个土著人拣石头砸它的屁股,早四足并行,已经逃出树林,身子一跃,扑通一声,跳进大海再也不敢冒出头来回望一眼。

这时那个土著人才告知辛巴达他叫巴巴拉,这是一个大岛国,岛上面积宽阔,最高首领是国王;这个岛国尚武,民风淳朴,与世隔绝,不知道岛外的情况。

辛巴达又问巴巴拉刚才海马跟肥马交配又是怎么一回事?巴巴拉回答了他说海马和肥马交配,产下来的马那是世上少见的独特骏马。巴巴拉还告诉辛巴达再过五天一年一度的赛马大赛就要如期举行,到时候全国赛马好手会聚一场,全国几万人观看,那才是热闹无比。

辛巴达是一个好动的人,听得有竟技比赛,心中狂喜,恨不得比赛现在就开始。

巴巴拉牵上那头肥马,然后引着辛巴达朝自家走去。巴巴拉敬重辛巴达是一个英雄,盛情款待了他。杀鸡宰鸭,敬上佳酿,两人吃喝得好不痛快。

辛巴达突然想到了生死未卜的柯叔克船长等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顺颊流下。

巴巴拉问了他的情况,便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喝了一碗酒,大声对辛巴达说道:“只要柯叔克船长他们还活着,我们就一定要把他们找回来!”

辛巴达抓起一个酒坛,朝巴巴拉一敬,说道:“先干为敬!”头一仰,那个酒坛立时倾倒出一条酒线直往辛巴达的口中落去。

只听得咕咕咕一连几声响,那坛酒被辛巴达喝了一大半。巴巴拉手一伸,抢过辛巴达手中的酒酝,无丝毫顾忌,仰脖子张口便喝落入他嘴巴中的酒。

这一坛酒两个人分半喝完,彼此都互相佩服对方豪气干云义薄云天,胸罗大英雄大豪杰的气慨。

辛巴达在巴巴拉家一连休养了三天,这三天巴巴拉款待辛巴达款待得非常豪爽,餐餐有鱼,顿顿有佳酿。

辛巴达饭量很大,酒量也不小,只吃喝得辛巴达不好意思起来,忙叫巴巴拉随便煮点饭菜就行,不要每餐每顿都搞得这么丰盛。

巴巴拉只是叫他不要客气,他说家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随便吃些东西。辛巴达无气又恢复了,人比任何时候都有精神。

辛巴达知道这些都是巴巴拉的功劳,心中对巴巴拉的感激就算是千言万语也不足以表达。

辛巴达心里想:巴巴拉日后有什么要我做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替他去闯一闯。想到这里,辛伯达突然感觉胸口一痛,但马上就消失了。辛巴达只是觉得奇怪,也没有如何在意。

第五天一大清早,巴巴拉把辛巴达叫醒了。巴巴拉告诉辛巴达今天是岛上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场面十分热闹,反正左右闲着也是无事,不如去瞧瞧赛马盛况。

辛巴达见巴巴拉激动的神情,不好拂其盛情,自己也热爱赛马,当下一口答应了下来。

巴巴拉和辛巴达换上劲装,走到后院马厩,身子一跃,跨上骏马,两腿在马背上一夹,立时两匹马飞奔向前,出了院门。

抵达岛中心赛马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此时赛马大会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辛巴达连声说道:“唉呀!还是迟来了一步!可惜!可惜!”

辛巴达为好朋友巴巴拉叫苦,两个人一路风尘,不敢停顿丝毫,没想到还是迟了半个小时。一开始就没有为好朋友巴巴拉做好事情,辛巴达愤愤不平,引为恨事。

却听巴巴拉笑道:“这不怪你!不过,先到有先到的坏处,后到有后到的优势。”

辛巴达见巴巴拉笑得极其神秘,不知道他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辛伯达不明就理,还道巴巴拉对迟来之事不以为忤,自己心中倒是一宽。

赛马大会一年才举行一次,岛上在民非常重视这次盛会,所以搞得非常隆重。

会场上人山人海,肩并肩,脚碰脚,场面十分热闹,赛马场却是一个环形长跑道。辛巴达微微一惊,暗想:“我们平时赛马选择的都是大草原或是非常宽阔的地方,万万没想到这个岛国却用环形跑道作赛马场,奇怪得很。”

巴巴拉全神贯注地瞧了一会儿赛马场的赛马情况,情况却颇让他失望,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怎么这次赛马大会的参赛选手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样的水平也敢来参加比赛,这不是把观众当猴耍吗?”

辛巴达道:“巴巴拉老兄你说什么来着?什么一年不如一年?”

巴巴拉低声对辛巴达说道:“我说的是这些赛马的人。我们再静观一会儿,不妨我们俩个人也去赛一赛马!”

辛巴达急道:“我可不懂你们的规矩,不比也罢!”

巴巴拉笑道:“不是我自夸,像场中那些脓胞还没有人能胜过你我二人。”

辛巴达说:“没有人能赛过你,我倒相信。但我却是不行的。”

巴巴拉说:“辛巴达老弟,你不用害怕。我告诉你赛马的规矩就是了。”巴巴拉当下便对辛巴达说了赛马的规矩。

辛巴达这才知道只要围绕那个长环形跑道连跑五圈,而这五圈之中有五五二十五个大土坑,若赛马者连人带马能安全跨过这二十五个大土坑,最先到达终点的便是胜者。

巴巴拉又告诉辛巴达前面半个小时已经有六队赛马者比过赛了,没有一个能够安全跨过那二十五个大土坑。有的是一个大土坑也跨不过,最厉害的也只跨过了五个。有个参赛先手厉害得很,他一口气冲过了五道土坑,待跨过第六个大土坑的时候,胯下马匹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跃倒半空,眼看就要跨过第六个大土坑,不想却是强弩之末,大势已去,连人带马摔落大土坑中,立时尘土飞扬,显然人马摔得不轻。

辛巴达对巴巴拉说道:“这赛马过程看似简单无比,只要跨过二十五个大土坑便胜了,但那大土坑却是又宽又深,坑宽少说也有三米,深度却是看不清的,难度挺大。”

巴巴拉却指大会场东侧的一块大招牌说道:“你瞧招牌写的是什么?”

辛巴达依言望去,但见大会场东侧高台上却是国王等宫廷显赫人物端坐在那里,高台下立有一块金子镀造的大招牌,大招牌上用金镀了四个赫赫大字:胜者为将。辛巴达立时醒悟原来巴巴拉想当将军,只是转念一想参赛的选手都有这个想法,想想场外也有不少有这种想法的人,将相爵位谁见了不心动?

巴巴拉对辛巴达说道:“瞧清楚了吗?我就是这个意思!”

辛巴达说道:“既然老兄有这个想法,我便陪你一起进去走一趟。”

巴巴拉哈哈大笑道:“这才是好兄弟嘛!我们有难要同当,有福要同享。”

辛巴达淡淡一笑:“只要巴巴拉老兄胜了,我比谁都要高兴!”

巴巴拉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已经举行到了第十场了,还有最后两场比赛就要结束了。此时虽然没有一人能够跳完那二十五个大坑,但是越到最后赛马精英越是聚集。前面的都是一些糟泊,后面的却是精华。”辛巴达点了点头。

巴巴拉看了看自己的坐骑又瞧了瞧辛巴达的坐骑,又道:“虽然我们乘坐的这两匹马都是千里马,但我这匹马脚力却要比你那匹马快些。你是客人,我们互相交换一下坐骑吧!”辛巴达不知道他此时乘坐的骏马实际上比巴巴拉的那匹要强,但辛巴达哪里知道这一细微小节。他还以为巴巴拉谦虚,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我们不换!你骑脚力快一点的,取胜的机会就更大一些。如果一交换你的亏便吃大了。”

巴巴拉暗暗叫苦,想到刚一上马的时候就不应该让辛巴达选择那匹最棒的千里马,现在提出交换的要求,辛巴达还以为自己是对他好呢。他一心想让自己取胜,倘若没有辛巴达屁股下面坐着的那匹骏马相助,一切都枉然。此时若不向辛巴达讲清楚,等一下大赛一开始要讲都没有没有时间了。

当下巴巴拉又说道:“辛巴达老弟,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有难共当,你此时有难,怎么不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分担你的困难?”

辛巴达惊讶地说道:“我有什么困难?”

巴巴拉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如果这次赛马大会你不取胜的话,你就做不了将军,你做不了将军,你就得不到一艘大海船,没有了大海船,你就不能返回你的故乡,道理就这么简单,你不要耽误时间了!”

辛巴达听得巴巴拉这环环相扣的推理极为正确,心中一动,想到自己如果不乘船回归故里就要客死他乡了,这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啊!辛巴达不愿意一生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岛国度过,他还要去闯荡赚钱为家争光,荣归故里呢。但辛巴达也不愿意巴巴拉因为照顾自己而错失当将军的机会。权衡轻重,最后辛巴达还是以义气为重,最算自己不能回归家乡,也不能让巴巴拉错失当将军的机会。

巴巴拉一心想换取辛巴达的宝马去竞赛夺取将军大位;而辛巴达一心想让自己的劣马换取巴巴拉的宝马,他只想让巴巴拉乘着快马去夺取将军大位。就这样两人的误会越弄越深。

此地,第十一场赛马开始了,六个骑手都十分敏捷,胯下的马也是好马,转眼之间,六匹马都同时飞跨过了七个大土坑,人跃马跨,六人六骑并驾齐驱了起来,场外此时才响起了热烈的喝采声。

巴巴拉和辛巴达眉头都是微微一皱,想到第十一场好手济济,到了最后一场那就是精英荟萃了。时间已经不多,再耽搁,连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巴巴拉皱眉的是不想让辛巴达骑着宝马跟自己竞争。但辛巴达皱眉的是希望巴巴拉竞赛成功,他心里哪里有和巴巴拉同场竞技的意思?

辛巴达认为自己骑的是劣马坚决不跟巴巴拉换马,免得坏了他的好事。巴巴拉又不好点明辛巴达所乘坐的马匹就是宝马,心中恼怒辛巴达不识趣,自己用心良苦却枉操心一场。

眼看第十一场赛完,那六位骑手仍然没有人跨过二十五个大土坑,最厉害的一个,跨到第二十三个大土坑时,又是人马仰翻,半途而废,气得那位骑手大哭大闹了起来,满口怨言,说什么老天存心跟他作对,不给他面子。最后一句说的是:“他妈的,老子这个将军也当不了,我一泡尿尿死你这狗眼看人的老天爷!”

那粗大汉果然扒下裤子就把一泡尿朝天尿了上去。别的失败者是眼泪如雨而下,而他却是尿水似飞箭一样直射天空。待到几个士兵跑进赛马场收拾处理他的时候,他已经手舞足蹈,狂笑不停,已经疯了,却是想当将军想疯的。

最后一场赛马的预备铃声已经敲响了,巴巴拉心里一急,朝辛巴达没好气地吼道:“你跟我来!”说完两腿大力一夹,坐骑直向预跑场奔去。辛巴达不敢怠慢,催马紧跟而上。

巴巴拉临时报了名,主考官开始不答应,后来辛巴达恶狠狠朝主考官瞪了一眼,那主考官见了辛巴达和巴巴拉都长得极为粗犷,心头一凛,不由得气为之一夺,端的是先声夺人,主考官只得答应了巴巴拉和辛巴达参赛。

此时,第十二场赛马大赛有八个骑手参加竞赛。辛巴达朝其他六个骑手望了一眼,但见那六人长得都很魁梧,手臂粗长,想是膂力极强。又见他们六人的坐骑都是极为骠壮的高头大马,心头一凛,知道遇上了劲敌,想要战胜超过他们六人却并非易事。

辛巴达又望了巴巴拉,但见巴巴拉神色凝重,向着前方,一声不吭,冷酷得很。

辛巴达心想:“巴巴拉一心想取胜,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我待会在赛马场上捣一些乱,耍点小聪明,骚扰其他那六个骑手,让他们都不能安心竞赛,到时候巴巴拉必胜无疑!计较已定,心头暗暗欢喜。

只听得主考官在后台上大喊一声:“赛马开始!”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八匹骏马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直飞奔向前方。

噔噔噔,一阵大响,八匹马同时起跃同时落定,马蹄声并排响起,好似一匹马在奔跑一般。

片刻之间,便轻而易举的跃过了七个大土坑。

这大土坑是赛马的障碍,坑深坑宽,若是一不小心,不禁人仰马翻,这一摔下来,不摔得半死也会摔成重伤。虽然骏马神速,但骑手们也不敢轻视了这些障碍重重的大土坑。赛者望到这些大土坑先是惊虑后来却是欢喜了。要知道堂堂一国之将相大位,若不经历千征万战,岂能随便得到,对比千征万战和二十五个大土坑,当然是跨过二十个大土坑划算多了,捡着这个现成便宜不要,谁愿意去效死征战沙场?

八匹骏马又跨过了六个大土坑,已经到了第十四个大土坑前。只听八人齐声大喝:“起!”身子上跃,双手提缰,胯下骏马又跨过了一个大土坑,直奔向第十五个土坑。眼看胜利在望,将军大位近在眼前,八人心头都是一凛。

辛巴达骑下坐骑已经渐显优势,它已经带着辛巴达领先其余七人三步,但如此寸步不让的竞赛,别说领先三步,就算是领先一步也是已经稳操了胜券。辛巴达看到自己的坐骑越跑越快,丝毫不显疲惫;而其余七人的坐骑却已经嘶嘶而鸣,粗粗喘长气,显然是脚力渐渐不支了。

辛巴达瞧见巴巴拉满脸愤怒之色望着自己,但怎么也不明白巴巴拉为什么会作这等神情,想到一事,暗叫不妙。

原来他想到的是他胯下的坐骑之所以这么卖力驰骋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过一会儿,它就会累得精疲力尽,只能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和其他七匹骏马一争长短,力比高低。

辛巴达想到这里转念又想到这些天厚待自己的好朋友巴巴拉,此时他的坐骑只能和其他六位骑手并驾齐驱,再这样耗下去,再比过几个大土坑,巴巴拉要想独占鳌头那是难上加难了。本来巴巴拉的马匹和其他六个骑手的马匹只在伯仲之间,说到底他的那匹马是最差劲的一匹,比到最后,即使能将二十五个大土坑全部跨过,但胜利的还是那些坐骑比他强的人。

辛巴达一心只想助巴巴拉取胜,他料到自己的坐骑马上就要不行了,岂时不阻拦那六个骑手更待何时?计较已定,当下勒马回身,减慢了速度。

此时辛巴达后面有四匹马紧追而上,这四匹马脚力都是奇快,虽然和辛巴达的快马只隔五步远,但这五步远对它们来说只是举足之劳,四脚并用,两下便赶得上,眼见辛巴达的快马缓缓慢行,后行之马和前行之马只隔一步之遥了,若后行之马不刹住脚力,前后之马必定会相撞。这一相撞,后行之马的前进力道是何等奇大,两马不撞伤便会撞死。

辛巴达早料到这此悲惨的后果,但想到巴巴拉可以借此机会一跃向前,夺取将位,只要报答巴巴达一饭千金的恩情,死也无憾了。

辛巴达后面那四位骑手见辛巴达突然勒马缓停,眼看自己的马头就要撞到辛巴达的马屁股上,识得厉害,心中虽然骇极,但手上膂力却并不敢松懈半点,双手大力扯住缰绳,身子极力后倒,缰绳绷紧。只听得众马齐声嘶吼,四匹马头陡然昂起,八只马蹄独立半空,四位骑手硬是拼了性命勒住了前冲的马头。

就这么一停一勒,巴巴拉的骏马以及另外两匹没被辛巴达挡住的骏马早并驾齐驱直冲第十九个大土坑去了。

辛巴达见他这么一停只挡住了四匹马,还有两匹马侥幸逃过,心中不平,哼了一声,又笑呵呵回头向那四位骑手歉意说道:“哈哈,得罪四位了!走先!”伸手往马屁股猛地一拍,胯下神驹又风驰电骋般去追前面那两匹逃脱的骏马去了。

那四位半途陡然受阻的骑手无缘无故地被辛巴达戏耍一番,心中勃然大怒,四人都想戏耍事小,但耽误他们夺取将军大位事情可就大得没法用赔礼道歉的方法能解释得清楚。他们眼见巴巴拉他们三人已经跨过第二十个大土坑,而自己却仍然停在第十八个大土坑里,不由得勃然大怒。

那四人人虽然被辛巴达耽误了竞赛时间,心里忿怒但看到巴巴拉三人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又跨跃过了一个大土坑,离终点只有四个大土坑了,自己好不容易冲过了十八个大土坑,虽然别人领先,但说不定领先之马跨到第二十四个大土坑时却再也跨不过去了那也是有的。他们存着侥幸心理,不敢怠慢,挥鞭抽马,骏马又飞快地向前冲去。

辛巴达最担心的是前面和巴巴拉并驾齐驱的那两个骑手,虽然胜利在望,但巴巴拉身旁有两个劲敌形影相随,想要轻易胜过,那是极难。辛巴达不知道胯下坐骑是这八匹骏马中跑得最快的一匹,他心里一急,情不自禁双腿一夹,神驹又飞驰电骋了起来,噔噔噔几声跨跃几个大土坑,又和巴巴拉他们三人并驾齐驱了起来。

那两个骑手见辛巴达的坐骑如此神速,心中骇然。辛巴达往前一望,离第二十五个大土坑只有三个大土坑了,时间紧迫,再不动手阻挡和巴巴拉并驾齐驱那的那个骑手,那巴巴拉便没有取胜的机会了。当下不及暇想,左手马鞭递交右手,啪的一声马鞭脆响,紧听着听得“啊呀!”一声惨叫,那个奔在稍前的骑手被辛巴达右手挥出一重鞭击中后背。这一重鞭挥击出去力道何等奇大,那骑手只顾向前冲去,后背虚跃,已无挡力,随手一鞭就可以将他打落下马,何况是辛巴达这重重一鞭,那人不落马那才是怪事。巴巴拉见少了一个劲敌,信心倍增,精神大振,挥手后击,马屁拍得是有节有奏,比辛伯达重鞭击中那骑手后背还要响。

辛巴达见一鞭重击成功,又右手马鞭交换到左手,手起鞭落,他身旁近在咫尺的那位争夺将军大位的骑手也可怜巴巴被击落下马。

想是这位骑手有先见之明,他料定辛巴达除去前锋必定会回来摆平他这个后卫,所以早在背上鼓足了劲,待到重鞭击到,也有一个照应,虽然落马但总比前面那位仁兄摔落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久久不吭一声生死未卜要强得多。

巴巴拉在他的骏马上瞧得辛巴达仗义连续为他除去六位劲敌,想到将军大位正虚位以待,心中狂喜,忍不住大叫一声:“我胜利了!”忽觉胯下一松,低头一望,只望得目瞪口呆。原来他的坐骑果然跨不过第二十四个大土坑,马身虽在半空,但前跃之力却再也没有了,此时正往土坑里坠落。

巴巴拉万念俱灰,什么千里神驹,什么将相权位只在他脑中一闪即逝。就在这个时候,巴巴拉忽又觉得自己左肩一紧,身子又有上升之势,知道情势大变,立时明白是辛巴达伸手及时搭救了自己。当下气运双肩,下身顿轻,辛巴达要提携自己那自是方便多了。

果然,听得辛巴达大吼一声:“起来!”巴拉只觉自己数百斤的身子轻飘飘在半空中翻了一身,臀部一挫,自己已经坐在了辛巴达的屁股后面。这时胯下神驹已经四蹄腾空正在跨跃最后一个大土坑!

巴巴拉此时满脑子全是将军大位、荣华富贵、妻妾成群,至于辛巴达助他前行、救他上马这些大恩大德,早抛到七匹马之外去了。眼见辛巴达坐在自己面前,心中一痛,转念想到的却是辛巴达已经正伸手摘取将军桂冠的情景,巴巴拉再也想不下去了,情不自禁劲贯双掌,猛地往前一推,打中了辛巴达的后背,辛巴达已经被打飞向前跌去。忽听巴巴拉大叫一声“啊呀!”他的身子已经脱离了那匹神驹,半空坠落,硬生生摔坐在最后一个大土坑之中。

原来巴巴拉运劲时,下身去虚晃得很,辛巴达身高膀阔、虎背熊腰,他双掌全力前推,虽然将辛巴达打飞出去,但他掌上所受的反弹力道却也不小,上身受阻、下身虚晃不定、神驹倾力前冲,这一弹一倾一晃三种力道从不同方向招呼到巴巴拉的身上,周身猝然受袭,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非得摔落下马不可。

巴巴拉一摔坠地,屁股已经坐烂,下身从此瘫痪,再也站不起来,再也不能和别人比高了,因为他只有平常人的一半高。

此时赛马场终点欢呼声大起,辛巴达好端端地坐在神驹之上,辛巴达成了这次竞赛桂冠将军,国王起身离座,立刻赐封他为“马头将军”。

原来辛巴达被巴巴拉双掌打飞出马后,意念惊瞥:“我救了巴巴拉上马,难道他还要将我打下马去吗?”心念电光火石闪了一下,不敢怠慢,此时他已被巴巴拉的掌力震翻身子直冲马头前方,翻眼瞧着又长又浓的马鬃就在面前,不及细想,伸手死死抓住不放,身子借这一阻力向里一翻,左手已牢牢抓住马头厚皮,右手一撑,全身又倒翻了过来,处境危险无比轻轻巧巧重新回归坐骑之上。这几下兔起鹊落端的惊险无比、扣人心弦。

就在辛巴达身子被震飞直到他死死抓住马鬃这瞬间,全场观众都屏声敛气,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不管是敌是友都希望辛巴达能够化险为夷、逢凶化吉。待到辛巴达轻轻巧巧安全坐归原位时,全场寂静无声的气氛才被打破,立时有许多人为辛巴达高声欢呼了起来。

辛巴达走到巴巴拉的面前,此时他已经明白了一切,巴巴拉其实早就有在赛马场独占鳌头的野心,但想到赛马场高手济济,精英荟萃,单凭自己一人一马之力决计胜不了那么多在马上纵横大半生的老骑手。所以他只有在马匹上打主意,他从一个神秘老人那里得知用肥胖的母马和海马交配,产下来的马匹长大后行走如飞,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于是他天天用肥胖母马在海边树林勾引海马,那天他的方法成功,碰巧遇到了落难的辛巴达。他在辛巴达后面推出一掌就试出了辛巴达的本领,他觉得辛巴达根底不错,只是一时疲劳过度,没有恢复元气,倘若恢复元气,自己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他假情假义地款待了辛巴达。辛巴达自然不知情,自然感激他的救命大德了。

那天他想到了在赛马场上借辛巴达之手打扰其他参赛选手,让辛巴达缠住那些赛马好手而他却一马当先,独占鳌头,稳操胜券,胜利只在咫尺之间,将军大位唾手可得,取之易如反掌。想到这些他觉得在辛巴达身上浪费几只鸡几只鸭几瓶酒不仅自己丝毫未损而且对竞赛夺位更是有益无害。

今天一大早起来,他忘记了他培育出来的万里神驹是拴在出院门口的左边木桩上,另外一匹稍逊风骚的宝马却是拴在右边的木桩上。他习惯往右边走,所以他也就习惯性地跃上右边木桩边拴着的马驹之上,而辛巴达却鬼使神差地爬上了神驹。这似乎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天意如此,巴巴拉却要逆天而行。

巴巴拉一直耐心等待最后一场竞赛,他毫不犹豫地临时加入了竞赛圈子。辛巴达半途中帮他除去了强敌,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机关算尽,终是将所有的不幸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辛巴达念及巴巴拉在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了几天丰盛的餐食,这等恩情远非一饭千金那般浅薄了。辛巴达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大英雄,他自然不会把巴巴拉对他的恩情忘记。他不再计较巴巴拉刚才推他下马的邪恶动机。他宽容了巴巴拉对他的过错,他原谅了巴巴拉对他的不仁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