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艰难的第一天
希留斯·哈丁被海浪卷走了,忠实的小狗托普紧跟着跳进海里营救它的主人。天要黑了,侥幸着陆的史佩莱、赫伯特、潘克洛夫和纳布为了找到希留斯·哈丁,不顾疲劳地沿着沙滩向海滨的北部走去。那里是沙石地,植物无法生长,路面坎坷不平,四个人走走停停地仔细搜寻,有时高喊几声。四个人用了二十分钟,几乎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他们开始往回走,为了扩大搜寻范围,他们沿着海岸线的另一边返回。这段路更加难走,到处是沙砾,道路弯弯曲曲,越往前走地面越高。四个人爬上了一处高耸的山岬,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冰凉湿滑的岩石,路被海水截断了。这座小岛全长不到两英里,乱石遍地,荒草丛生,也不知是否和其他岛屿相连。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我们没有找到哈丁并不意味着他已经葬身大海,他也许晕过去了,也许是受伤了,没有听到我们的喊声。今晚就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仔细找找。”在史佩莱的提议下,四个人决定就地过夜。
小岛的夜晚非常寒冷,而且这里遍地沙石,找不到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四个人只能盼望着天快点儿亮。他们非常担心希留斯·哈丁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遭遇不测。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浓雾散开,人们终于看清了小岛周边的环境,东面是海水,西面是险滩。
那里有陆地!四个人欣喜地跑到前面,发现小岛和陆地间隔着半英里宽的海峡,峡沟里海浪很大。就在众人细细察看地形时,“扑通”一声,纳布纵身跳进了海里。史佩莱也要跟着跳,被潘克洛夫一把拽住——现在正在退潮,一会儿就会有一条安全的水路可走,没必要现在冒险。
纳布奋勇地向对岸游去,黝黑的肩膀不时露出水面。从小岛横渡到对岸至少用了三十分钟,他登上了对岸高大的花岗石,这里距离下水处已经有几百英尺了。还在小岛上的另外三个人,一边吃着沙滩上的贝壳,一边注视着对面的陆地。这座巨鲸似的岛屿,最宽处也不过四分之一英里,它对面的海滩后面是高耸的悬崖,衔接着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树林,更远处是一座积雪的高山。这会是一座孤岛吗?假如是座孤岛又远离船舶航线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就要在这里终老了。
上午十点左右,潮水退去。史佩莱和他的伙伴们脱了衣服,走进不足五英尺深的海水里。刚刚抵达对岸,史佩莱就迫不及待地绕过岩石拐角,追向纳布。赫伯特和潘克洛夫留了下来,为大家准备食物,寻找可以临时寄居的山洞。
两人向南走去。那处三百英尺高的崖壁从上到下连一丝裂缝都没有,海水只能冲刷却无法侵蚀这坚硬的花岗岩。海鸥在悬崖顶上乱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点儿也不怕人。他们虽然没有找到可以栖身的山洞,赫伯特却在坚硬的岩石与湿滑的海藻间发现了大量的蛏子。
两人饱餐了一顿,又在石壁下的一处山口找到了淡水,这是条清澈的小溪。经验丰富的水手潘克洛夫知道,小溪在海水还没有涨潮倒灌进来之前是清甜可口的。“这里有水,那里还有木柴!赫伯特,现在我们只要再找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他高兴地叫道。
他们沿着石壁走向后面,爬到较高的岩石堆里,很快发现了一处石窟。如果把石窟上方堵住,然后用树枝、泥沙糊住石缝,就完全可以挡住寒冷的西风与南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非常适合安身的“天然住宅”。
“这下我们可有活儿干啦!”潘克洛夫说,“如果我们能找到哈丁先生的话,他一定会很好地利用这座迷宫的。”
“我们肯定会找到他的,”赫伯特大声说,“他回来时,会瞧见我们这座新宅子,如果我们能在左边的通道里生火,然后留个洞口作为出烟口,那就完美啦。”
“这不难办,孩子,我们弄些树枝来,堵住这些石缝。”
赫伯特很乐意听从潘克洛夫的指挥,跟着潘克洛夫到矮树林去捡拾树枝。树林里到处都是小树枝,他们用半个多小时就弄来了一大堆木柴。两人又就地取材,只用个把钟头就做成了一只漂亮的木筏。他们合力将木筏推到岸边,利用潮水把大批木柴运到了下游的石窟前。
纳布和史佩莱还没有回来,潘克洛夫与赫伯特将木筏上的干柴卸下来,用沙土、石头、树枝、烂泥封闭了朝南的洞口,又在旁边留下一道弯曲的细缝来通烟。石窟被分成了三四个隔间,虽然光线不好,但里面很干燥,中间最大的那间还可以站直身子。他们又在地面上铺了一层细沙。“朋友们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潘克洛夫拍了拍手掌,对石窟的布置很满意。
现在还缺一个生火做饭的炉子。他们把木柴贮存在另一个隔间里,潘克洛夫在生火的地方架了一些木柴和树枝,正忙得起劲,突然听到赫伯特问有没有火柴。潘克洛夫是个烟鬼,平时总爱把火柴盒放在坎肩口袋里,听到赫伯特的问话,他习惯性地伸手一摸——“糟糕!肯定弄丢了!”裤子口袋里也没有。
下午六点,太阳马上要落山了,纳布和史佩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两人沿着海岸走了八英里,连哈丁的影子也没看到。史佩莱一屁股坐到石头上,纳布因为没有找到主人,哭得两眼通红。
四个人回到洞窟里,又为吃不上熟食而发愁。不想,史佩莱竟然从坎肩里翻出了一根火柴。这根火柴在平时不算什么,但是现在谁也不能低估它的价值。
潘克洛夫着急地叫道:“快,我需要引火纸!”
史佩莱犹豫着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递过去。潘克洛夫跪在柴堆前架起木柴,先在下面垫上一些枯草、树叶和干燥的地苔,再将纸片卷成圆锥形插到地苔里,然后捡起一小块粗糙的石头,仔细擦了擦表面的灰尘,屏住呼吸,轻轻把火柴在石头上划了一下。
“不成,我的手在发抖,划不着火柴,还是你来吧。”潘克洛夫喘着粗气对赫伯特说。
赫伯特没有犹豫,接过火柴轻轻一划。“刺啦——”一朵微小的淡蓝色火苗蹿了起来!赫伯特抬起手,将火柴头略向下倾斜,火苗燃烧得更旺了。他小心地将火柴探进纸筒里,不一会儿,纸筒和地苔燃烧起来,潘克洛夫赶紧趴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吹着,那堆干柴很快就噼噼啪啪地爆裂开了,小火堆迅速燃烧起来,照亮了石窟。“谢天谢地!”潘克洛夫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火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明亮的火焰将石窟烘烤得温暖舒适。潘克洛夫与赫伯特将两打鸽子蛋焖在火下的灰烬里,五六分钟后就熟了,大家饱餐了一顿。纳布没有找到主人,吃不下,丢了魂似的孤零零地在海滩上徘徊。
3月25日就这样过去了。石窟外漆黑一片,狂风卷着波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史佩莱打开笔记本,简短地记录下当天的遭遇,也记录了这个小岛的基本情况。潘克洛夫睡得很香,赫伯特歪身躺下后也呼呼睡去了。只有可怜的纳布,整个夜晚都在海滨徘徊,伤心地呼唤着主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