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荒唐的约定

丁绯琼和石玉舟两个人的婚姻，属于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旧式婚姻，是由双方的母亲事先给他们安排好的。

在那个时代，只要自己的父母一点头，他们的一生就这么给稀里糊涂地给定下来了。

开始的时候，丁绯琼对母亲给她安排的这桩婚姻极为不满。

她不想她自己的一生，就这么不明不白托付给一个她素未谋面的男人。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到过要逃婚的可能，甚至还偷偷地给当时报社的编辑写过信，希望能够得到编辑的帮助。

但是信件寄出去之后，却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消息。

在得知她想逃婚的想法后，她的母亲就哭着对她说，她弟弟本来就不争气，她不能再伤母亲的心了。

最后，她没有办法，只好听从了母亲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嫁给了石玉舟。

婚后，看到石玉舟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她的心理也就渐渐地平衡了下来。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到天津之后，石玉舟居然敢背着她，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妓女当姨太太。

这深深地伤害了她的自尊。

以她这么年轻貌美，又出身显赫，居然会被一个年长色衰的妓女给抢走了男人，她当然是心有不甘的。

而现在，在遥远的英国，方化雷这么一个年轻帅气，又才华横溢的男人竟然来追求她。

也许是出于报复石玉舟，也许是出于给自己的青春有一个交待，所以她马上接受了这份热烈的追求，不顾一切地坠入了情网。

而对于石文珊来讲，这些年来，她一直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嫂嫂的。

她知道自己的长相一般，所以对漂亮的嫂嫂非常的羡慕。

从嫂嫂嫁到她哥哥的那一天起，她就疯狂地迷恋上了嫂嫂。

反正嫂嫂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当然，除了丁绯琼回娘家的时候。

她们的这种亲密关系，甚至被丁绯琼的弟弟戏称为同性恋。

石文珊听了之后，却一点也不在乎。

反正她们姑嫂两个在一起，任其他人再怎么说，她们两个年轻女人在一起，总比一男一女在一起来得名正言顺吧？

再说了，姑嫂之间的关系好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而现在，当嫂嫂跟方化雷好起来的时候，她居然一点也没有表示反对。

她不仅全盘接受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甚至附带地，由于嫂嫂的喜欢，她差不多也同时爱上了方化雷。

虽然方化雷一门心思追求的并不是她，而是丁绯琼。

一开始，丁绯琼和方化雷的事情还有些遮遮掩掩，生怕被石文珊知道了。

但是后来他们看到石文珊一点也不反对，甚至还非常乐于与他们在一起，他们两个的胆子渐渐地便大了起来。

有石文珊这个未婚的小姑子作掩护，丁绯琼和方化雷他们三个人经常同时出现在各种场合。

每逢留学生们一起聚会时，这三人基本上就是一个固定不变的小团体，只要有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另外两个绝对是不会缺席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丁绯琼已经结婚了，但是小姑子石文珊还是未婚呢。

一个未婚的女人由自己的嫂嫂作陪，再加上一个年轻的男士，这在旁人看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

在别人眼中，大家也充其量也只是认为方化雷和石文珊关系有些暧昧罢了，也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

他们结伴相约到湖区去旅行，结果没想到，居然会碰到了那桩蓄谋已久的凶杀案。

三个人只好自认晦气。

不久之后，他们也匆匆结束了湖区之行，返回了伦敦。

但是……

从湖区回来后不久，丁绯琼吃惊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而在当时的英国，法律是明令禁止女性堕胎的。

方化雷一时间慌了手脚。

因为二十二岁的他，此时正面临着硕士毕业。

虽然陶醉于恋爱之中，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丁绯琼还是一个有夫之妇。

所以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名正言顺地马上结婚的。

两个人在万般无奈之下，想到了石文珊。

于是，他们就硬着头皮去跟石文珊商量，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帮助丁绯琼堕胎的医生的话，就让丁绯琼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让方化雷和石文珊两个人结婚，到时候就对外人说，孩子是石文珊生的。

石文珊本来就喜欢这个小集团的温暖，再加上由于上次的湖区之行，缪博士为了贪恋萧小姐的财产而把萧小姐杀害的那一幕，给石文珊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她担心有人将来也会像那个缪博士一样，因为觊觎她的资产，而打上她的主意，到时候落得个萧小姐那样的下场。

如果可以一直呆在这个由三人组成的小团体里，那么她以后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而且也不会和嫂嫂分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以，对于方化雷和丁绯琼的这个要求，她连想都没想，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在她看来，即使将来和嫂嫂平分这个男人，或者与这个男人一起平分她的嫂嫂，对她来讲，都是一件再完美不过的选择。

不过，她的这种美好的愿望，最终并没有成为现实。

因为，方化雷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帮助丁绯琼堕胎的医生。

但是这个医生说，他帮助他们做这种违法的事情，是冒着被吊销行医资格的危险的，搞不好的话，可能还要蹲号子。既然风险这么高，所以自然而然地，他的收费标准就会比一般的收费要高出很多。

在方化雷看来，如果能把这个麻烦给处理掉，无论收多高的费用，他都在所不惜。

所以，对于医生的这个要求，他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孩子没了之后，方化雷和丁绯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当然，他们之前所拟定的那个所谓的结婚计划，也就此搁浅了。

妹妹和妻子出国以后，石玉舟索性把姨太太接回了家。

石季婉姐弟两个平时都有各自的保姆带着，姨太太对他们两个还算可以。

有时候，她甚至会带着石季婉上戏院吃馆子。

当然，保姆吴妈肯定也得跟着一起去了。

有一次，姨太太找裁缝来给她做衣服，同时给石季婉也做了一套和她一模一样的。

裁缝走后，姨太太把石季婉抱在膝盖上，对她说：

“我对你好不好？你妈妈给你做衣裳，总是用旧衣服改的，从来不买整匹的新料子。你知道这个一码得多少钱？而且还是法国货。”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石季婉似懂非懂地听着。

末了，姨太太问她：“你喜欢妈妈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石季婉说。

虽然石季婉那时才几岁，但是她已经知道，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就会显得很没有礼貌。

当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自己还是有些心虚的。

因为她知道，如果妈妈听到了，肯定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