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典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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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爱斯梅拉达[232]姑娘

我们十分欣慰,可以告知我们的读者:在这一幕的前前后后,甘果瓦和他的剧挺住了。他的演员被他紧紧盯住,没有中断念他们的台词,而他呢,也没有中断听取台词。他对喧闹声逆来顺受,决心坚持到底,对于观众会回心转意并不感到绝望。当他看到伽西莫多、科贝诺尔和震耳欲聋的愚人王队伍从大堂里敲敲打打出去时,这一点希望之火又复燃了。人群迫不及待地跟随其后。“好,”他想,“这些糊涂虫不是都走了。”可悲的是,这些糊涂虫,就是观众。转眼之间,大堂里走空了。

其实,还有几个观众留了下来,有的散坐,有的围着柱子,妇女、老人或孩子,仍然有嘈杂,仍然有吵闹。有几个学生骑坐在窗台之上,望着广场。

“也好,”甘果瓦想,“剩下的人也够了,可以听完我的神迹剧。他们人数不多,却是观众的精英,是有修养的观众。”

少顷,那支本当在圣母娘娘来到时产生极大效果的乐队仍未出来。甘果瓦意识到他的音乐被愚人王的游行队伍给带走了。“免了吧。”他强自镇定地说。

他走近几个市民,他们看上去在谈论他的剧。他抓住交谈的片言只语是这样的:

“舍内多师傅,你知道以前是德·内穆尔老爷的纳瓦尔府邸吗?”

“知道,在布拉克小教堂对面。”

“对呀,税务署才把府邸租给了书籍装帧细密画家纪尧姆·亚历山大,年租金是巴黎造六利弗尔八个苏。”

“租金涨得好厉害!”

“得!”甘果瓦叹了口气想,“其他人在听吧。”

“伙计们,”窗子上一个年轻家伙突然叫喊,“‘爱斯梅拉达姑娘’!‘爱斯梅拉达姑娘’在广场上!”

这个名字产生神奇的效果。凡是留在大堂里的人全都冲向窗子,爬上围墙去看,跟着喊:“‘爱斯梅拉达姑娘’!‘爱斯梅拉达姑娘’!”

同时,听到外面响起拍手鼓掌的巨大声音。

“爱斯梅拉达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甘果瓦伤心地合上双手,“噢!我的上帝!看来现在轮到窗子走红了。”

他向大理石长台转过身去,一看演出已经停下。正当朱庇特应当挟带闪电登场的时刻。而朱庇特呆在舞台下方,一动不动。

“米歇尔·吉博纳,”诗人火了,喊道,“你站着干吗?这是你的角色吗?登台。”

“唉,”朱庇特说,“有个学生刚才把梯子拿走了。”

甘果瓦一看。这事千真万确。情节和结局之间,一切联系已被截断。

“这家伙!”他喃喃地说,“他干吗要这张梯子?”

“可以跑去看爱斯梅拉达姑娘。”朱庇特可怜巴巴地回答,“他说:‘嘿,有张梯子放着不用。’就把梯子拿走了。”

这是最后的打击。甘果瓦无可奈何地被击倒了。

“让魔鬼把你们带走吧!”他对演员们说,“如果我收到钱,你们也会有钱的。”

于是,他撤离战场,垂头丧气,走在最后,仿佛经历一番鏖战的将军。

他一边走下司法宫曲曲弯弯的阶梯:

“这些巴黎人啊,真是一大群驴子和鹭鸶[233]!”他在牙齿缝里嘀咕:“他们来是听神迹剧的,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们放在心上的是每个人,关心克洛班·特鲁伊甫,关心红衣主教,关心科贝诺尔,关心伽西莫多,关心魔鬼!而对圣母娘娘马利亚呢,一点不关心。我要是早知道,我也会给你们的,给你们一个个黄花闺女玛丽,都是浪荡子!我,我是来看大家的脸,却只看到大家的背!身为诗人,却取得卖药的成绩!也是,荷马在希腊的乡镇要饭,纳索[234]在流放中死在莫斯科人的国家。我真想让魔鬼扒了我的皮,如果我明白他们说‘爱斯梅拉达’是什么意思!先问问这个名字什么意思?这可是门古埃及的学问啊![235]

圣母娘娘的壁龛

(Steinheil画,Thiébault刻)

第2卷第1页作者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