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许氏平君

“皇曾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手握在腰间配剑上，满脸皆是涨的通红的许广汉显然已是暴怒至极。瞧着面前丝毫未有异色，依旧是微笑相对的刘病已，许广汉的牙几乎都要咬碎了。“皇曾孙，你。”

“本就是阿爹未曾言明，何来怪罪他人之说？”

“平君，你。”

穿着朴素的女孩仿佛是浑然未觉已是暴怒的父亲，径自是行至刘病已面前已是屈身行了大礼，清秀的小脸上恭敬态势十足，那双明亮的眼里也全然都是歉意。“小女许平君，代父于殿下陪个不是，此处本为宦者丞守夜休息处，阿爹每逢守夜，换岗之时总会于此处休息片刻。细算下来，每月居于此处，不过七日。掖庭宫室虽众，然人于一处久留多时总有感情，如今皇孙既为此屋之主，如何处置安顿自该皇孙做主，然耶耶于此处休憩多时，早已习惯。还望皇孙，能开恩与耶耶一休息处，许氏平君，不胜感激！”

“平君，谁要你求人的！”

许广汉的脸上暴怒已全然被疼惜所取代，匆匆上前就要将跪地的爱女扶起。然还未等他触碰到女儿，刘病已就已是先一步上前将许平君扶起。小小的女孩眼眶已是微红，一动不动虽然是盯着他瞧，可眼角的余光，却显而易见是瞥向刚刚那不甚客气的宦者丞许广汉。

暗暗叹口气，刘病已的眸中已是多了几分无奈，虽然明知晓这许平君是故意以退为进，可眼下，要他拒绝这么一个有爱的小姑娘，属实也是太残忍。“病已非是不通事理之辈，许大人何不早日言明，此番误会，也不会发生。”

“我等身残贱民，岂可与皇孙相提并论？”

冷哼一声，瞧着手还搭在爱女肩膀上的刘病已，许广汉的面上霎时更加恼怒。“皇孙殿下于鲁国大儒之乡接受熏陶多年，竟是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之嫌？”

“阿爹！”

许平君的面上已是通红，刘病已却也是从善如流将手从许平君的肩膀上挪开。瞧着似乎是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女孩，刘病已也是轻轻一笑。

从手腕上解下编织有精美图案的宛转丝绳递于许平君手中，瞧着立时是有几分错愕的女孩，刘病已清俊的面上也更添几分和悦，“今日平君之言，使病已获益良多。小小谢礼，还望平君，莫要拒绝。”

“皇孙，不可。”瞧见刘病已将何物送出的胡组已然是急了，“那可是先良娣。”

“曾祖常言，祖母生前，最喜聪慧小女，若今日得见平君，定也会以礼相赠。”

缓缓行至许广汉身侧，瞧着面上已颇有几分不自在的许广汉，刘病已的笑意也愈发温和，“病已今日得遇许大人，本就是缘分。日后居于掖庭相伴，还望许大人，切莫因今日误会，与病已生隙！”

……

“平君这般喜爱这小物什？”

许府，客厅内，

许广汉甚是不豫地盯着自家女儿，眼瞧着她只是不断摆弄手掌中的物件，丝毫都未有搭理他这个父亲的意思，心中本是压下的怒意陡然也是蹭的升起，“平君，那皇曾孙非是可亲近之辈，阿爹唯有你一女，不求你能荣华富贵光耀门楣，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度日，不。”

“若阿爹果真如此想，为何又要与那掖庭令交好，想要于宦者丞的位上更上一层？”终于是将目光从手腕丝线处挪回的许平君目光直视许广汉，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让许广汉也不自觉就别开脸，对上娘子朱氏颇为不豫的目光，在外头一贯是张扬跋扈惯了的许广汉到底是默默低下头，“平君，阿爹都是为你好。”

“皇曾孙虽是孤苦伶仃入掖庭，可终究是上了皇家玉碟的血脉，若今日平君不曾及时出现，夫君当真以为，告到陛下处，你会有好下场？”

“娘子，广汉非是。”

“皇曾孙非是心胸狭隘之辈，阿娘莫要忧虑。”

“皇曾孙再是心胸宽广，人中龙凤，与你许平君，也今生都不会扯上关联。我许家的女儿，即便是想要攀高枝，也不敢与天家结亲。”手指点了下女儿的额头，朱氏的面上全是不容拒绝的架势，许平君的眉目低垂，触及手腕上漂亮的丝线，眼中的光亮到底是黯淡了几分。

眼瞧着唯一的女儿这般难过，饶是许广汉刚刚还对那刘病已心存不满，此刻也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柔软。

平君既是欢喜那皇曾孙，他身为父亲，与那皇曾孙些许好处，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