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未央之询君录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61章 非分之想

“啧啧啧,尊贵的霍氏嫡女,竟然对身份尴尬的戾太子之孙情有独钟,少卿啊,你说,若是霍大将军知晓这内里关联,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去见了先人?”

浩浩荡荡一群人走远,一片黑暗中,缓缓走出的人面上全是浪荡,瞧着身边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人,来人刘贺的面上兴味也是更大,“都说被伤了心的女人冲动之下最容易做傻事,少卿,你说,若是现下本王去霍府提亲,那霍成君,会不会冲动之下就嫁了本王?”

“王爷所想,怕是今生今世,都绝无可能。”

冷冷一声是显而易见的愤怒,配上霍禹那张已是怒极反笑的脸,更多几分滑稽的意味在。龚遂躬身行了大礼,可霍禹却是浑然未觉般,自顾自就是往刘贺处逼去。

危险的架势已是一触即发,可刘贺却仿佛浑然未觉般,面上的笑意陡然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跟随刘贺多年,龚遂自是看的分明自家主子定然是从这霍禹身上,发现了把柄。

果然,下一刻,刘贺低低一声笑,让方才还是几乎要拔剑而出的人,立刻是愣了神。

“金尊玉贵的霍氏嫡长子,居然对身怀有妊的有夫之妇情有独钟,霍禹将军,是当真想要霍大将军,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么?”

“刘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将军可知,昔年在昌邑处,病已与刘贺,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在。民间虽不比长安繁华,可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也是有的。”顶着龚遂的惊慌还有霍禹的震怒,刘贺忽而也是凑近了霍禹,“皇曾孙府中用的安神香,出自昌邑王宫,里头独有的一味药乃是李家独门秘制,最是有助孕妇平稳心智,安然入眠。长安城内,昌邑王府只送了皇曾孙府邸一处,敢问霍大将军身上这独有的味道,非是从皇曾孙府邸处而来,又是从何处而得?”闲闲在在站定,刘贺的眼中笑意更是分明,霍禹目光一寒,下一刻,腰间配剑已是出鞘,稳稳当当就落在刘贺的脖子上,“昌邑王信不信,本将军现在杀了你主仆二人,明日这长安城内,都不会有人敢有异议!”

“阿禹!”

匆匆赶来的霍云面色已是大变,霍禹冷哼一声,到底还是飞快收回配剑,只是,由于力道把握并非稳妥,刘贺的脖子上,仍然是血痕甚是明显。就算是在暗黑之中,血腥味也甚是明显。可那双笑意盈盈的眼,却仿若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

生平头一次,霍云承认,霍光每每言及他看人甚是简单,说的很有道理。

刘贺其人,的确不能简单看待。

“昌邑之处,还要霍氏多多提点,刘贺再是愚蠢,也不会和霍氏为敌。今日这般戏言,绝不会有旁人知晓,还望二人将军,莫要怀疑。”

刘贺面上全是恭顺,龚遂已是眼疾手快拉着他就走。

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黑暗沉沉中,能听闻的,只有身边人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霍云的面上已全是凝重,瞧着同样是面色不豫的霍禹,想起方才从椒房殿处而来霍成君的异样,霍云的心中委实是有几分啼笑皆非。

大将军嫡子嫡女,竟是一个两个,都与人家夫妇二人,有非分之想么?虽说大汉民风从来非是保守,可若果真让这二人随心而至,霍氏全族,岂非都成了天大的笑话?“阿禹,那刘贺虽不足为惧,可你。”

“霍禹行事,从来光明磊落。一言一行,皆是为江山社稷。”

黑暗沉沉中,霍禹的眸中已全是冷意,“是人皆会有弱点与软肋,若把握得当,可是事半功倍。”

“阿禹,你可敢摸着心口说一句,你所作所为,丝毫都无私心?”

霍云眼中全是认真,霍禹的眼中依旧是丝毫未变,“有何不敢?”眸中多了几分凌厉,霍禹也是冷笑出声,“不过,比之霍禹之心,阿兄此番,难道不该,于椒房殿处,更多花几分心思?”面前的人眉头已是紧紧皱起,显而易见的困惑已是一览无余,霍禹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皇后有妊,虽还未昭告天下,可皇宫之中,想要于陛下与娘娘处动手脚之人从来都防不胜防,若阿禹此刻是阿兄,当是将心思,全都放在椒房殿内,国本若有恙,阿兄定会,后悔莫及!”

……

刘病已这数日来,甚是不对劲。

虽人人都知晓,皇曾孙因身份敏感缘故,于朝中从未有正经官职。可朝堂之上,只要是个有眼色的,都知晓皇曾孙殿下,虽无官职,却是当今陛下,心腹之臣。

既是心腹,饶是不可日日伴于君侧,也不该是,窝在家中,无所事事。

“平君不喜夫君陪伴在你身边?”

手抚上许平君隆起的腹部,刘病已的面上笑意甚是分明,面上的轻松愉悦显而易见太过刻意。许平君的眉头微微皱起,“夫君,你有心事,可与平君言么?”瞧着笑容丝毫未变,放在她腹部的手却是顿了顿的刘病已,许平君的眼中更多几分不安,“夫君若是为那晚霍禹将军。”

“平君,为夫从未怀疑过你,只是,事关朝中重臣,这番话,日后不要再说。”

刻意压低了声音,将她抱进怀中低语的刘病已眼中全是严肃,可坦荡无疑的模样却也是让许平君心头暗暗松口气,默默抱紧了刘病已,耳边温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许平君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安心,“霍禹其人,行事虽不若霍光大将军缜密,却也非是莽撞之人。那晚深夜而至,说到底,也是为向你我夫妇示好。”默默从刘病已怀中出来,许平君的面上也是多了几分困惑,刘病已轻笑出声,在许平君耳边低语一番,瞧着陡然是睁大眼,面色更添几分复杂的女子,刘病已也是暗暗叹口气,“霍禹将军所为,说到底,也是为霍氏着想。那霍氏幼女的婚事,诸多波折,长安城内,早就背地里议论纷纷,都说长兄如父,霍禹将军比之霍光大将军来,倒是看得更透彻,也更知道,从何处下手,最稳妥。”

“病已,其实,若那霍氏小女。”

“成君,为夫早就对你说过,霍氏嫡女,尊贵比之公主更甚,婚事若定,朝堂格局,定也是有所影响。”许平君的面色已是大变,刘病已也是重新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一句,果不其然,下一刻,许平君的注意力已全部都转移,“病已,你所说可是。”

“千真万确,只是平君,陛下与娘娘既是未曾昭告天下,你我为人臣者,自不可多言。”

刘病已一脸严肃,摆明是不容拒绝的模样让许平君心中刚刚升起的念头也是全数压下。脑海中浮现上官乐笑容中带着哀伤的脸,许平君心里也是默默多了几分念头。

阿奭的小衣服已是足够,给皇太子殿下亲手做几件小衣服,皇后娘娘,应该也会欢喜。“皇后娘娘于平君,平日里也颇多照拂,病已,可否让。”

“平君,宫中非是寻常地。”

不行么?

许平君面上难掩遗憾,可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

夫妇二人一时也是无言。

一室静谧中,直到室外传来一声呼唤,方才将夫妇二人的思绪尽数拉回。

“殿下,夫人,许家老夫人携客来访。”

胡祖已有几分苍老的声音里显而易见颇有几分困惑,许平君只觉得头是突突的疼。

旁人不知晓为何,她这个做女儿的,可是清楚明白的很。

自昔年阿娘与乳母得了那“贵人”的预言后,似是千万般笃定她许氏平君会是贵不可言。

可有道是“母以子贵”,如今,在她之后,又是将目光,投向了她这腹中之子。属实是,荒谬至极!“阿婶,你且去回了阿娘,就说平君身体不适,待到。”

“岳母难得来此,平君,莫要伤了她的心。”

刘病已淡淡开口,面上的不赞同颇是一览无余。许平君简直是要气笑了。

好歹她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怎么如今瞧着,病已这个伟人子婿的,倒是比她这个亲女更似亲生?“病已,你不知晓,阿娘她。”

“平君,阿娘今日来,是有要事!”

门外朱氏明显压抑的怒气让许平君心头的不悦更甚。可事已至此,她自是知晓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勉强支撑着坐起身,瞧着嘴角已是含笑的刘病已,许平君不由得心头也是一阵窝火,倒是某位“夫君”已是察觉到不妥,早已是做讨好状将爱妻扶起身就往门外走。

眼瞧着爱女和女婿琴瑟和鸣,恩恩爱爱,朱氏心头的火气立时也消散大半,身旁的乳母李氏连忙推了推朱氏,瞧着立时是反应过来的主母也是不由得暗暗松口气。

不过,眼瞧着自家小主子甚是不赞同的目光,李氏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比起小主子现下的怨恨,她更愿意让小主子日后的人生路顺畅无比。

“严大师好不容易答应上门看相,平君,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严大师?”

刘病已的疑惑终是让还在拉着许平君的手不住絮叨的朱氏停了下来,“殿下难道不知,大汉第一相师严祖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