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匈奴刺客
“阿舅与你,是说了什么?”
“鲁国史氏处,你我已羁留太多时日,大汉天下,甚是广阔,平君,三日后,你我启程离开,如何?”
鲁国,史氏,客房内,
刘病已与许平君相对而坐,面上的笑意已是溢于言表,许平君面色微变,正待开口却也被突如其来一声所打断,“病已!”
“史大人!”
瞧着不请自来的史高,许平君颇有几分不自在,立时就要起身而走,可史高却显然是抢先一步将她的去路挡住。许平君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也瞬间明了。
这史高,显然是为自己而来。
许平君的面色变了又变,所有的心事都是写在脸上。
看在史高眼中,不由得也哑然失笑。
娘子所言,是一点都没错。
这许氏小女,确是个单纯无二的好孩子。
如今这等世道,想找出真心无二之人已是难得,许平君对病已一片真心无怨无悔,病已于她,也是真心相待。若他这个做舅父的,一意孤行要拆散这对小儿女,怕是姑母和阿祖地下有知,也会怨他这个做阿舅的,不通人情。“阿祖临去前,曾告知子高,他日若再得见病已,务必将爱女遗物,归还其孙。他日若病已得今生所爱,务必要将此物,赠与那好女子。”话音刚落,顶着许平君和刘病已皆是变了的神色,史高也是快速从袖口掏出一物。
精巧丝绳图案甚是精美,更妙的是,在那丝绳正中,居然还缠绕着像八株钱那么大的宝镜,在从窗口照进的阳光下,璀璨光华甚是鲜明。许平君不由得低头瞄了眼右手腕上昔年初见时,刘病已赠与她的礼物。
一样的精美绝伦,一样的,包含满满爱意。
她虽未曾有幸得以目睹史良娣当年风姿如何,可从这精巧的小物件中,也能看出,病已那位皇祖母,昔年是如何蕙质兰心。
英雄多末路,红颜多薄命。
可究其根本,都是大汉天子,一念之差。
这多年来,当今陛下虽是对病已宽容有加,可旁人不知晓,她许平君却是心知肚明,病已于陛下,其实一直都是心中有隙,愿意成为陛下股肱至于燕地处为陛下筹谋,说到底,不过是不想让当朝,再出现第二个刘病已。
她许平君爱上的这个男人,出生不幸却心怀悲悯,值得天下,最好的一切。
“多谢阿舅,平君,拿着吧!”
刘病已浅浅开口,终于将许平君的思绪尽数拉回。“病已,这。”
“姑母若得见平君将此物拿在手中,定也会开怀。”
史高笑着将手中物件放于许平君之手,瞧着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女子,面上的和蔼之色也愈发分明,“病已得与你相伴,史氏一族,都很开怀。平君,他日无论你与病已至于何处,若有需要,鲁国史家,都会责无旁贷,切记!”
“……”
……
“鲁国史氏,概出大儒。儒生者,自古皆古板迂腐却也以家族为重。亲缘既在,面上再如何,骨子里,都不会有异。”
小道之上,刘病已声音不疾不徐,瞧着身侧甚是不赞同的许平君,面上的笑意也是更大,“平君,这可是临走前,阿舅亲口与病已所言。”
“你我现今,要去往何处?”
“平君,这话自你我从鲁国而出之时,就该问出口,如今出言,岂非为时过晚?”
刘病已不答反问,眼瞧着许平君的面上已是怒意十足,唇角的笑意也愈发分明。忽而一下子从马上一跃而下,随即也是快步行至许平君骑着的马之前。
身下的马儿虽是不疾不徐,可许平君到底是被刘病已吓了一跳。目光触及空荡荡的四周,她的心头忽而也多了几分恍然,“病已,你是故意走。”
“平君,你到如今才发现,跟随你我的那起子人早就撤离,属实是为时过晚。”单手牵过马儿,刘病已双手敞开,显然是要许平君落入的姿势让马上之人的脸微微有些红,倒是刘病已面上笑意也是更甚,“平君,病已是鲁国史氏后人,大儒该有的风范,病已也不会缺。”双臂敞开的范围更大了些,刘病已灼热的目光中颇有几分笑意盈盈,许平君面上多了几分无奈,却也是翻身从马上一跃而下就落入刘病已的怀抱。
只是脚底刚刚站定,就仿佛是被火烧一般跳到一边。
男儿装束却是显而易见的女子轻盈颇多几分滑稽,可看在刘病已眼中却是颇多几分趣味。
这阵子在史家,平君的确是拘谨的太狠了。
这昌邑之地,虽仍是鲁国之处,可比之史氏所在曲阜,却是开放太多。
想起昔年于未央宫中见过几面的那昌邑王刘贺,刘病已的面上也多几分玩味。瞧着身侧似乎是眉头蹙起,显然是有所发现的许平君,刘病已的面色微变,“平君。”
“嘘!”
许平君一个噤声,下一刻已是快步往后退。直至行至甚是不起眼的拐角山隘处,方才住了脚。“病已,你快,唔!”
“闭嘴!”
本是奄奄一息躺在地下之人忽而是一跃而起就捂住许平君的嘴,手掌心温热的血夹杂着泥污让许平君的眉头皱的更紧,“你。”
“阁下自匈奴入汉境,胆识确是过人!”手中长剑至于那浑身是伤的人脖子上,刘病已忽而也是大笑出声,“玉石俱焚才该是英雄所为,与一介小民共赴死,算什么本事?”
“你,啊!”
陡然一声惨叫,伴随着身后软软倒地之人,让许平君立时回神就往刘病已身边冲。紧紧揪住刘病已的衣袖,许平君面上的惊慌之色也是一览无余。可瞧着缓缓蹲下身,大有要查看倒地之人伤势的刘病已,许平君的眉头轻蹙,可终究还是与刘病已一道蹲下身查验。只是,还未等到她的手接触到那挟持她的人,就已是被刘病已一把握住,“平君,去将马匹安置好,这里,交由病已就行。”
“可是。”
“行囊里有药,想要保住他的命,你现在就去。”
“……”
“传闻匈奴日逐王先贤掸最是智勇双全,千军万马前取敌人首级也不在话下,如今想来,传闻也不足以为信。”
“你,是谁?”
倒地之人眼里陡然多了几分厉色,可刘病已却是泰然低头于地下之人耳边说了几句,瞧着终于是安分不再多言的人,刘病已终于是缓缓起身迎上已是匆匆而至的许平君,“男女授受不亲,平君,你我虽未成婚,可身为未婚夫婿,病已还是不想让你对别的男子,有所接触。”伸手接过许平君手中的包裹,刘病已的眉头微微挑起,“你先去歇着这里,交给病已就行。”
“……”
“没想到,能将燕地搅合的翻天覆地的皇曾孙殿下,竟也会怜香惜玉。”
断断续续的声响中讽刺之意毕现,刘病已手中上药的力道瞬间也是大了些许。手下之人额头已是显而易见冷汗直冒,可面上的阴郁之色却也愈发分明。刘病已冷哼一声,眼瞧着手下的鲜血已然凝固,再无流淌的意思,他也是快速起身,再不去看那人一眼。“日逐王一路从燕地跟随病已至此,如今被大王暗卫追杀也算是病已之过,今日相救,乃是出于道义,病已待罪之身,将功折罪已是陛下恩典,我王聪慧,天之骄子,匈奴若以为汉家天子年幼便可于边境处胡作非为,日逐王今日之下场,就是匈奴的明日!”
“皇曾孙殿下于大汉天子之忠心,委实让人感动。”
勉强支撑着起身的匈奴日逐王先贤掸苍白的脸上忽而也是笑意十足,“我匈奴之人,最重英雄侠义,今日殿下之恩,来日,先贤掸定当回报!”
“……”
“病已,那人。”
“平君,你过来,让病已看看伤口。”
刘病已显而易见的顾左右而言他让许平君的脸色瞬间难看,可刘病已却是自顾自扯过许平君,将手中的药瓶里的药粉倒出,随即也是小心翼翼抹在许平君的脖子上。已是干涸的血痕配上白色的粉末,虽无那伤重的先贤掸方才触目惊心,可却也足以让人心疼。“平君,日后莫要再莽撞。”
刘病已眸中的不安与那日护着她从燕王宫中杀出一条血路时一般无二。病已很怕失去她,这个认知曾让她许平君倍感甜蜜,可眼下,眼瞧着刘病已如此,只会让她心疼。“平君错了。”手主动拉上刘病已的,许平君的唇角也微微勾起,“病已,我答应过,会永远陪着你。今生今世,除非你不要我,否则,许平君是绝不会,唔!”
嘴唇陡然被堵住,许平君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随即也是紧张地看向四周,察觉到四下无人微微松口气之时忽而发觉搂着她的人力道陡然也是重了些许。“病,病已?”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终于是让抱着她的人回过神,“平君,对不起。”
“再不赶路,今晚你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许平君的脸仿佛若火烧一般,强自镇定的模样委实是惹人喜爱的紧。想起方才自己个儿的冲动。刘病已心头也是暗暗下定决心。
待到归于长安处,与许府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
男未婚女未嫁,形影不离,总是会惹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