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师箴言
“一族之人,绝不可能事事齐心,然家族存亡大业面前,私怨再有几何,也必得先放下才可全大义,此乃,智者有所为。”
“阿娘!”
“阿禹,今晚必得是小心谨慎,你先下去修整片刻。”
霍显的面上虽是含笑,可不容拒绝的架势,却是一览无余。霍禹情知母亲是有要事与父亲相商。目光触及紧紧抱着母亲,睁着圆咕噜的大眼睛却是不哭不闹的乖巧小妹,霍禹的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可想起与面前这张小脸有三分相似的长姐那张忧愁的面孔,霍禹的心头一阵阴郁,终究还是敛了笑意匆匆离去。
霍显将霍禹所有的心思看在眼中,心中已是颇多几分考量。倒是霍光仿佛浑然未觉,自顾自就上前将霍成君抱在怀中。幼女纯挚的目光让霍光心头微动,怀抱幼女的力道却是加重些许,本是乖乖待在霍光怀中的霍成君对这粗重的力道立时是不满,嘴唇一扁,也瞧着就要哭出声。霍显立刻上前从夫君手中接过幼女小声低哄,直到霍成君破涕为笑方才重将她送回霍光手中。“稚女无辜,夫君若是迁怒,岂非是徒惹人耻笑?”
夫妇多年,霍显自是不难看出夫君此刻是由成君想到了成乐。想到前番时日归于霍府,临了却是带走从书房处顺走一应文书的长女,霍显的心中虽是有怒,可终究还是多了几分不舍,“那上官安如今是越发的肆无忌惮,连上官桀的爱妾都能染指,成乐于府中,必也是受了。”
“上官安连亲女都可舍弃,这等无用夫君,成乐居然还抱有希望。霍氏的脸面,才是真正让她丢尽了!”
“阿,阿姐。”
原本安静卧于霍光怀中的霍成君陡然是叫出声,水汪汪的大眼中竟是能看出几分希冀,饶是霍光此刻是盛怒之中也不由得是微微一怔。倒是霍显面上含笑,“前日严大师入府,断言我霍氏小女,他日必是贵不可言!”瞧着面色陡然也是变了的霍光,霍显却是微微屈身行了礼,“上官氏虽愚蠢,可将阿乐送于皇宫此事,却是并未有错。夫君乃国之首辅,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却还得时刻提防为帝所忌。然若我霍氏女为后,又诞下国本,为江山计,为君者再如何,也绝不会让太子之母家,尽数覆亡!”
“夫人可是忘记,昔年卫太子之祸?”
“若卫大将军与冠军侯生前有如夫君般于朝堂上经营甚好,先皇即便想废太子,也得估计一二,如今夫君既是吸取前车之鉴,为何不可让我霍氏荣光,更上一层楼?”
霍显的眸中再无往日恭顺,代之而起的是显而易见的野心。霍光没有答话,目光却是落到怀中已是在打着哈欠,显然是困倦了的幼女脸上。
阿乐与成君,嫡亲的血脉,难道,真的要于那后位,自相残杀么?
……
“后位之上坐着无论为谁,只要是流着霍家的血,是否为一脉相承的亲女,并不紧要,甚至,与嫡亲的亲女相较,一个失却母家,只可倚靠外家却又为外家所忌的皇后,于陛下言,更有欣赏的可能。”
掖庭,某宫室内,
掖庭令张贺手中的黑子铿锵落定,对面的人却是丝毫都未有落子的意思,他的面上也丝毫未恼,反倒已是快速起身行了大礼,“子时已过,霍大将军定归于府中,皇曾孙,莫要让陛下,久候多时。”
“张大人可要病已将刚刚那番话,转述于陛下?”
烛火通明中,刘病已那张一贯温和的脸却是平添几分狠厉,因着站直了身躯而多几分居高临下的架势,隐隐的威严更是不言而喻。比之那聪慧过人的天子,竟是更多几分霸气。
先贤转世,暂代帝位,虽为天意,却非长久。朗朗乾坤,当归天子。
帝星虽弱,时机若到,大放光芒,匡扶社稷,威震四方,才显神通。
那不请自来的严祖大师于他秘密所言,即便是时隔数日,依旧是记忆犹新。张贺的面上笑意更大,面上的恭敬之色也愈发分明,“殿下心有丘壑,臣之言若能让殿下深以为然,乃是臣之福分。”
“张贺,你很有做佞臣的潜质。”
刘病已冷哼一声,衣袖一挥,本是光亮的室内已是漆黑一片。
一室静谧中陡然是多了一声响亮,刘病已身后本是坚实的一堵墙已然是分割成两半,在刘病已泰然而入之后又迅速恢复如初。
黑暗沉沉中,张贺的笑容也是更大。
殿下,你于微臣,终究是全然信赖。臣,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