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放手
泉落这般表情，让九曲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的。
从来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旁人都拦不住。
低了头，九曲的心里，便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来：“泉落……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们这一起，不好吗？”
泉落叹气，知道自己是为难了九曲。
可他何尝不是也为难呢？
如今的九曲……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啊！
到底，他还是忍不住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九曲额间的那赤月珊瑚所化作的花钿：“九曲，如今你是这东海的龙女之女，至高之傲的公主，可不能在像是从前在我身边那般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之所以想走，也是因为我想更加配得上娶你。何况你刚刚化龙。也不该和我四处奔波，留在这里，对你是最好的。”
到底她都懂。
或许这也是她相伴在泉落的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这般和泉落生气的原因：“罢了罢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知道我是再多说什么都留不下你的。那你便走吧，留我一人在这，也无妨！”
泉落愣了愣，怎会不知九曲是生气了？
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眼中带着愧疚，将手从九曲的额上拿了下来：“放心，等我寻到了该寻到的东西，便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地来东海，必不让任何人戳你的脊梁骨！”
九曲转头，不爱听他说这些。
虽然知道泉落不是那样的性格，可九曲还是希冀着，若是自己转头就走，他会不会追上来？
只要他追上来了，哪怕是他要走，九曲都觉得自己不会怪他！或许这些年没便是任性这么一回，也希望他能追上来，和自己好好说上两句话，哪怕是哄一哄她，也好呢？
可是没有。
九曲感觉打到自己大概已经要走出泉落的实现了，都不曾听到泉落的脚步声，哪怕是叫住自己一声，都没有！
九曲的脚步，一点点地慢了下来。
她想，慢一点，再慢一点，大概就能等到泉落了吧！
直到九曲的脚步都停下来了，身后却仍旧没有声音。
等九曲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泉落早不知在何时离开了，虽然他今日还不走，大约只是回去收拾一些东西，然后将事情料理了。
可九曲的泪，还是从眼眶之中滑落。
他曾说过，要做她的清风。
带着她远走，哪怕天涯海角。
可如今清风不在，她成的这一条万人羡艳的金龙，拥有这般尊贵的身份，又意义何在？
知晓泉落要走，九曲却不想送。她最讨厌生离死别，何况对方还是泉落呢？
在他们这近乎于无限的生命之中，分离或许并不是最可爱的。
可对于九曲来说，便是度日如年，也有这一万个洪荒的时间要度过，她该怎么熬？
那一夜，九曲觉得自己是没用极了的！
分明不该去想那么多，却偏偏哭得自己都控制不住。
分明就该恨着泉落，冷着泉落让他走了算了，偏偏却还忍不住地希望他能来找一找自己，说他不走了，该有多好！
煎熬的一夜过去，距离泉落离开的时候，就更近了。
九曲几乎是寝食难安，哪怕是傲偌来亲自给九曲送饭的时候，都瞧出了九曲眼瞎那青黑青黑的黑眼圈儿，语气里多少带了揶揄：“妹妹，这是昨儿晚上没睡好啊？奴婢们是否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还是妹妹的心里头，想着什么事儿？”
白了傲偌一眼，九曲闻着那饭香味，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太子哥哥就别调笑我了，我什么心思，怕是整个东海的人都知道，偏偏就他一个不知道的。哎……我吃不下，坐立不安，心里难受！”
傲偌很喜欢九曲这般的直爽性格，也是笑着坐在了九曲的身旁，不逼着九曲吃饭，反而是挑眉笑道：“他马上就要走了，你确定不去送送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去！”
九曲扭了头，连语气都是带着生气的。可她的脚却很诚实地指向了门口的方向，心里就像是打鼓一样咚咚咚地跳着。
傲偌看出九曲的心思，到底也是笑的前仰后合：“好了好了，别憋着了！想去送他就快些去，否则真的等他走了，你怕是哭都来不及了！如今东海和九天之间虽说你想去便也去的了，你是东海的公主，无人敢拦着你。但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让你们二人的心里有了心结，那便是最不好的。”
“哎……哎九曲！我话还没说完呢！”
傲偌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个黑影从自己身边闪了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九曲已经跑出了房中！
傲偌瞧着九曲那急吼吼的背影，也是笑着丫头：“这丫头，心性倒是纯的很。只怕是……这东海留不住她啊！”
九曲记得昨儿晚上的时候，茗叶来和她说过，泉落今日一早就走。
这会儿渴死过了一早的时间，九曲几乎是脚下生风地朝着东海之口赶了过去。
傲偌说的不错，便是上天入地的距离，她也不是那无能为力的小小云气了！她如今是一条龙，一条可是上天入地的龙，若是想泉落了，直接去九天寻泉落就是了！
昨儿置气了一晚上，当真是浪费了世间，还不如用那时间和泉落多说说体己话呢！
一路到了东海的海面上，就在九曲以为，她彻底见不着泉落的时候，那熟悉的银色身影，却在日色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耀眼。
耀眼到，都有些刺痛了九曲的眼睛，让九曲再一次生出流泪之感。
“泉落！”
九曲的喊声，在这海面上显得那么渺小，几乎都要被海风吹散了。
可泉落还是听到了。
他惊喜地回头，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九曲。他真想骂一骂这个傻丫头，如今都是一条龙了怎么还如此犯傻地非要用跑的上来？明明不过是腾空一跃的功夫，偏要如此满头大汗，不是让他放不下心吗？
“泉落！”
仿佛只要看着泉落的这面容，九曲的心里就再也没有了生气和怨恨。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不舍，她再一次奔跑上前，脚步在湛蓝的水面之上，落下了点点涟漪：“泉落，我想明白了。反正这东海我是待不下去的，我要和你一起走！一起去九天之上，你别想要丢下我！”
九曲的身上，带着专属于她的那一股清新的云雾之气，扑进了泉落的怀中，那气息，便萦绕在泉落的鼻息之间，让泉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之感。
轻轻地拍着九曲的背，给她顺着气儿，泉落只是叹息：“傻丫头。这是做什么啊？你是东海龙女之女，赤月珊瑚之主，肩负着整个东海的责任，怎可如此任性啊？”
一想到若是往后，便连这样的教诲都听不到了，九曲的心里，便越发难受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跟了你三百年的九曲！泉落，我不想离开你，也不能离开你！”
便是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九曲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几乎从不曾和泉落这般撒娇耍赖，可今日她既然瞧见了泉落，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跟在泉落身边的。
泉落的眼中满是无奈，可那无奈之中，却还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愉悦：“傻丫头。听话，好不好？留在东海，你如今刚刚化龙，这三界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瞧着你呢！我护不住你，东海才是你的家。”
“我不要，我就要跟你走！”
现下的九曲，是不管泉落说什么，都只有这一句话回答泉落的道理。
她死死搂着泉落的腰，想的一清二楚：“那金丹如今就在龙阎那里，你的修为也需要只那么的浊酒。我能帮你，我也能护着自己，所以你不准丢下我，我是非要和你走的！”
这下子，泉落是当真拿九曲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的。
他苦笑着回头看向了竞恒仙尊，眼中满是求助。
那竞恒仙尊却皱眉上前，拉了一把死死抱着泉落的九曲：“孩子，你可要知道，傲馨从来傲慢，九天之人虽说有许多都是真龙化身，却大多不喜龙族，你跟着泉落上九天，可是要受苦的。”
九曲也知道自己动作太过，红了红脸，放开了泉落，却依然坚定：“我是我，龙族是龙族。我不信九天之人都是不讲道理的，总之我要去九天，跟着泉落一同，谁也拦不住我！”
疯狂而放肆地爱着一个人，或许就是九曲存在的意义。
竞恒仙尊对泉落摇头，表示他对九曲也毫无办法。
就在九曲以为，她能直接就走的时候，海面上，却再一次泛起了波涛汹涌！
一股霸道的龙气出现，九曲知道，是最难缠的人来了。
低头躲在了泉落的身后，果不其然，就瞧着傲馨带着一干人等，出现在了九曲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傲馨的眸色之中，似是带着愤怒：“九曲，你太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