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向死而生
今晚的中北山格外不同，山腰处开始到处都是人举着火把巡逻，几乎三步一哨，五步一防。
界门的人一早就下了封山令，山脚就有低等弟子守着各路不让闲杂人等上山。
又在山路中施下各种幻术，此刻万一有遗漏之人登山，也会忽然失去方向感，只能在一个区域中晕头晕脑的转来转去，如鬼打墙。
而到了曲缝附近，人密密麻麻的甭想再挤进去一只蚂蚁。
每次月祭，界门弟子都会悉数赶来。
即使上一战伤亡惨重，如今界门在世俗间还有三十多万人，这三十多万今天生生将曲缝所处的凤岭每一寸都站的满满当当。
他们正有序的向曲缝内涌入，吴迪用内力将卿尘的山主符文打开，和那天子元身上一样，顿时浑身升腾而起一片紫雾，将吴迪笼罩在其中，变的更加显眼夺目。
这样界门弟子不管谁见到，都立刻知道是他们的山主到了，纷纷主动避让，在人潮人海里给吴迪硬生生让出了一条通道。
界门主要靠大义和责任维持，等级感和规则感都比其他宗派要差许多。
所以吴迪作为山主虽然万众瞩目，但大战将至，大家也并没有额外在停下行礼，仅让出一条通道的同时，依然有秩序的焦急向曲缝中进发。
吴迪脚下也加快，迅速的进入曲缝之中，这个只在他在卿尘记忆中到过的地方，进入之后还是让他稍稍有些震撼。
曲缝本也是一团混沌，算是只被劈开一半，所以并未化出天地，更无上下四方。
所有人到了这里，重力似乎就失去了作用，方向也不存在。
你头顶可能站的是人，你脚底下躺的可能也是人，但没有谁的方向是正确或错误的。
你乐意站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轻松的站在那里，甭管脸朝哪都可以。
那里有没有天地，脚下看着只是一片虚空，但仍能站的踏踏实实。
子元，元澄和少年任宇森都早早的站在入口处等着吴迪，见他进入就赶紧迎了上去，这片混沌空间曲缝之中，三十万人虽然更显得密密麻麻，但倒比外面看着宽敞不少。
因为人可以层层堆叠，你高兴了就可以站在别人头上，不高兴可以躺在别人头上。
但显然，子元他们已经商议过如何作战，吴迪观察到这里三十多万人站的都井然有序，虽然一眼看不出来具体规律，但能感受到所站位置似乎都是进可攻、退可守。
子元和元澄及任宇森匆匆一行礼，张嘴正要跟吴迪汇报一下今天的作战计划，吴迪却直接打断了他，只询问他的一万兵马安排在哪。
子元忙下令身边人传令，一万人马立刻就来到了吴迪面前。
“山主，这就是随你进入的一万人马，他们都是从本门精挑细选。”
子元没有明说，但吴迪打量片刻就明白，这一万人眼神都无比坚定、勇敢，仅从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们明白今天是要跟随自己慷慨赴死，却没人有一丝畏惧。
“好！”
吴迪仰头盛赞道，既是赞子元他们，也是赞这一万人。
“这里就交给你们三人，我相信，你们并不会让我失望，这里具体怎么打，你们随机应变。
我在那里能多诛杀一个，多阻挡一个，就绝不会多放一个进来。
但不要全指望我们，能撑多久，我并不自信。
不要围着我转了，抓紧时间，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吴迪低下头对子元用心念对他们说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吴迪没兴趣浪费时间听他们禀告在曲缝中的计划，他并没有做过这里作战的打算，所以对这里的作战计划也提不出什么意见。
就让毕竟真参加过这大战的子元他们拟定更为合理。
自己只是拥有卿尘的记忆，就不乱出主意了。
说完，他并不顾子元他们诧异的眼神，踱步到这一万人面前，对他们点点头
“我没什么话好给你们说。”
他向他们喊话道。
这些将要赴死的“战士”有些失望，感到山主对他们似乎有些冷淡。
“你们没有谁不是人族一员，更没有谁不是儿子或者父亲，你们也都有父母或者子女、爱人。
今天，我们将为他们一战！
赢，可能要拼掉我们一条老命；但输，陪葬的就是所有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
吴迪，又用寥寥数语就点燃了众人的激情澎湃。
他们虽然依然静静的看着吴迪，但眼神中的炽热和激动已经让他们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开始战斗。
“今夜，我和你们进入妖界之后就只会并肩作战，共赴生死。
今夜，有陪你们进入妖界的山主，绝没有在今夜走出妖界的山主。
一旦进入妖界，我只剩死战，拼至战死。
出妖界，要么凯旋而归，要么五十年后。”
吴迪高声喊道，声如惊雷，让这山洞中三十多万人都可以听见，让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决心和誓言。
山洞里，一种无形的东西忽而暴涨，是这三十多万人的感动，是这三十多万人的感慨，是这三十多万人的信心和决意。
是的，能守护所爱之人、能守护这个值得爱的人界的，只剩他们这些人而已。
若他们今晚不战死，难道等着家人、爱人横死，被吞噬，被蹂躏，被侮辱吗？
“山主，我们愿于您一起进入妖界。”
感动的界门中人，有岭主，有身份不高的普通门徒，他们忽然全部跪下求道。
吴迪只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你们在这里，更有用处。
不管是在哪里，我都知道你们是最勇敢的战士。”
。。。。。。
收拾了一下人心，吴迪和众人就同仇敌忾的等待着。
曲缝之外，四周万籁俱灰一片静寂。
那一丝丝柔和的月光轻抚着大地，一丝一缕都那样的温润。
万物醉在月光的摇篮曲中静静睡去。过了一会月光减淡了一些，还以为是一片云朵在要静静遮住月光，界门门徒抬头望去发现刚才犹如一轮银盘的满月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缺口。
哪缺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极其轻微的舔了一小口，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缺口增大了一些；不一会银盘像被什么咬了一口，出现了一个较大的缺口。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一切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