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战
天还没亮的时候，便衣队的人都在粮店二楼睡觉。宋德岚猛的撞门而入，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佩衍来消息，他看见兵营里坦克动了！后面全是步兵！”宋德岚大声喊，“它们准备分散出城，一条街上走一辆！”
“都到各街炸药包的位置去！坦克靠近就爆！”徐钰悯掀开被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喊道。他是睡在门口地板上的，就像守门的卫兵一样，步枪就放在他枕头旁边。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徐钰悯就已经抓起步枪冲到一楼了。
第二个冲出去的是靳五，靳五刚刚在厕所里尿尿，听见喊声提上裤子就跑出去了。出门前他顺手提走了自己的武器，一把东北伐木用的长柄斧，斧头柄有惊人的一米长，砍到人身上的效果就好像一颗手榴弹凌空爆炸了。还有一支锯短了枪管的双筒猎枪，口径粗的吓人，打熊用的。
“他妈的别往后缩！”朴姑娘揪住程笠十的耳朵把他往门口拽，“我们都去！你也去爆一个地方！”
“姐！亲姐！那是坦克啊！坦克！”程笠十疼的啊啊叫，惊慌失措，他的耳朵几乎被朴姑娘拧的转了一圈，已经发红了。
“冬裘！你押着他去爆破！我先走！”朴姑娘扭头对一脸惊恐的李冬裘说，拿起沙发上的长刀和步枪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走！”李冬裘抓了步枪，揪着程笠十的领子下楼。程笠十刚开始想挣扎，李冬裘把步枪管顶在了程笠十后背上，程笠十立刻连连点头，表示不用这样拽他了，他去。
外面还是一片黑，冷风在街上直冲。远处看不见的街上可以听见一种诡异的声音，声音不大，是一种低沉的沙沙声，像有什么极其巨大的东西正在地上蠕动。李冬裘听到那种声音以后觉得心跳骤然加速，说不清的恐慌涌上脑海。
“我去一号路，你去三号路！三号路离这里最近，炸完你很快就能跑回来！”李冬裘跑到路口时对程笠十说。程笠十把头点的像鸡啄米，扭头跑的不见影了。
李冬裘也没空管他，迈开两腿开始疯狂冲刺！空荡荡的长街上冷风扑面，李冬裘越跑越快，听着耳畔的风响越发剧烈。爆破坦克的计划已经筹备了太长时间，漫长的等待和繁重的辛苦，即将会在这几分钟出结果！成功与否，取决于必须抢在坦克之前到达爆破点！
坦克的轰鸣声更近了。隐约还有军靴剁地的声音，哗哗作响，如同一场铁雨。全城人都惊醒了，市民们不敢开灯，紧张兮兮地靠近窗户向外窥探，却只看到夜幕。
便衣队里最先到达指定地点的是徐钰悯。但徐钰悯惊恐地发现埋设炸药包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警察，核弹实枪，犹如……等在陷阱旁的猎人。
那些警察看见徐钰悯，举枪就射。子弹从身边擦过去时，徐钰悯手里的枪也炸响了。但双方隔着路口，天黑混乱，最后谁也没有被打死谁。徐钰悯反应奇快，开枪后闪身进了路边废弃的荒店里，当机立断开始逃跑。敌人这架势是已经发现了埋炸药包的地点，守在这里等着打死引爆人的！
那些警察叫喊着开始追徐钰悯，但徐钰悯早已熟悉了这里的地形，三拐两拐就从包围圈里钻了出去。中途还顺手扯了腰上的手榴弹甩到后面，轰响过后瓦砾坍塌，浓烟冲上街道，却没有听到惨叫声，大概没有炸到人。
徐钰悯马不停蹄地在街上狂奔，好几条街上都有爆破点，如果这个地方被发现了，自己赶往下一个爆破点应该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靳五也和敌人交上火了，同样，靳五赶到的爆破点埋伏着警察。
靳五比警察们眼神好，警察们还没看到靳五时，靳五已经毫不犹豫地扣了扳机。双筒猎枪的枪火像喷泉一样飞溅，一个警察的右臂当场被打断，哇哇痛叫地倒在了地上。靳五退到街角上了子弹，闪身出去又放了一枪，把追过来的一个警察轰地倒飞出去。子弹正中胸口，靳五知道对方一定活不了。大概心肺肋骨都粉碎到一起了。
街口不知哪里埋伏了一挺轻机枪，突然开火了，子弹哗哗地在街上刮过。一发子弹擦过了靳五的头皮，血滋啦流了出来，子弹擦过的肉就像热炸的烤肠那样破开了。靳五疼的大叫一声，知道不能久留了，拔腿冲进了路边的废屋里。但靳五还来不及找到出去的门窗，屋外就响起了追击的脚步声。靳五于是缩在墙角抽出了长柄斧。
四个警察进屋了，一个警察似乎拿着轻机枪，进门就扫射了一通，枪火闪烁间子弹满屋横飞，把一圈墙皮打的稀烂。难以置信这里的警察会配轻机枪，不，轻机枪不可能是他们日常配备的，他们应该是提前向日伪军申请过了，带了轻机枪来用于设置这个陷阱！靳五知道自己跳进陷阱里了。
靳五举起斧子暴跳起来，一斧头劈死了拿着机枪的警察！血浆喷泉那样泼洒。屋里的人一齐大吼起来，同时拔出刀，拔刀的声音和刀刺溅血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朴姑娘没有和敌人交上火，靳五那条街上剧烈的枪声引起了她的警觉。朴姑娘远远地看了一眼爆破点，就看见了几把明晃晃的步枪刺刀在那里等着。朴姑娘知道不妙，掉头就往下一个爆破点跑，跑着跑着看见三个人影大叫着在地上撕打。旁边的地上还有一个抽搐的人，他身下水淋淋的一滩深色，大概是血。
朴姑娘冲过去，惊恐地发现扭打的三个人里，被压在最底下的一个是李冬裘。朴姑娘拔出刀来猛的往下一扎，把李冬裘身上一个人扎穿了。但另一个人还是在攥着什么硬东西猛揍李冬裘，李冬裘沙哑地惨叫，头上脸上全是血，看上去可怕至极。
朴姑娘想拔出刺穿敌人的长刀来，可连拔了两下竟然没拔出来。人被刀刺入身体后，伤口附近的肌肉会剧烈紧缩，夹住刀片。情急之下拔不出来很正常。但李冬裘怕是用不了几秒钟就会被砸死。朴姑娘急中生智，看见旁边地上有一根长木棍，抄起来冲到李冬裘旁边，一棍子打翻了压在李冬裘身上的敌人。
打翻以后朴姑娘才发现手里根本不是什么棍子，而是李冬裘的步枪，大概是撕打过程中掉在地上的。于是朴姑娘把枪口戳在打翻的敌人胸口，拉栓扣扳机。
“往回撤！我们计划泄露了！”朴姑娘喊，扶着李冬裘站起来。李冬裘被揍的够呛，整个头颅被血涂满了，站起来以后哇哇地呕吐，也不知道吐的是血还是饭。朴姑娘等不及他吐完了，架着他开始踉踉跄跄地跑。
“你的刀……”跑着跑着李冬裘神志不清地说。
朴姑娘的长刀还扎在敌人身上没拔出来。
“别要刀了！要命吧！”朴姑娘丝毫不减速。
朴姑娘和李冬裘跑回粮店时，靳五已经躺在桌上接受孙老板和宋德岚的抢救了。朴姑娘把李冬裘扶到沙发上躺着，去看靳五的情况。靳五似乎伤的很重，前胸后背的衣服都破开了，露出血糊糊的肉。孙老板和宋德岚一边把消毒的酒精往靳五身上泼，一边用纱布按在他身上止血。靳五嘴里咬着一卷纱布，疼的瞪着眼睛流泪，时不时发出一种极凄惨的叫声。
“不要哭叫，敌人会听见。”孙老板说。
靳五于是强忍着不出声，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疼的几乎昏厥过去。
朴姑娘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得自己抢救李冬裘了。但转身却发现李冬裘不在沙发上了，他已经像条断了脖子的狗一样爬到了厕所门口。朴姑娘不知道他爬过去干什么，冲过去以后看见李冬裘扒着马桶在拼命地呕吐。
没一会儿徐钰悯也回来了，进门什么也没说，开始给李冬裘包扎头上的伤口。李冬裘的头很快像个木乃伊一样变成白色。
便衣队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除了程笠十和佩衍。佩衍没回来是他职责所在，他现在应该在附近的某个屋顶上注视敌人的动向。而程笠十没回来……就是单纯的该回来却没回来。程笠十又蠢又笨，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本来让他去引爆一个炸药包就已经很考验他的能力，而现在各个炸药包都被敌人发现了，周围大群警察拿着枪等着。便衣队几个人都靠着敏捷的反应和殊死搏斗才逃回来，而程笠十靠什么逃回来呢？
徐钰悯打开窗，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街道，沉思片刻说：
“坏了。”
“什么意思？”李冬裘躺在沙发上嘶哑地问。
徐钰悯紧皱眉头说，“程笠十可能……”
话没说完，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山崩般的巨响，明亮的火光像陨石掠过般在夜空中闪过。接着是茶几上的水果盘和杯子集体跳了一下。
附近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大爆炸。
便衣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神里看到了重重的惊疑。
过了一会儿，程笠十回来了。
“炸掉一辆。”程笠十气喘吁吁，累的一进门就扑倒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