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麻烦。
苏家后院，有一间最大的房间。像苏家这样的豪门，最信仰的便是祖先英灵。所以这间最大的房间自然而然的就是苏家祠堂。
祠堂内烟气缭绕，就好像是盘在高山的云雾一般，又像是人间仙境一般。正中央供奉着一座座英灵牌，灵牌上刻画着一位位苏家祖先的名字，仿佛是在无言地诉说着一部豪门发家史。
有一位头发须白的女人跪在蒲团上，看着就像是世间最虔诚的信徒。
“歌儿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似乎是在自己治病，也喜欢上了晒太阳。”
“嗯，喜欢上晒太阳是好事，对身体是有好处的。我要知道他开的哪些药，现在也要见他一面。”
“是。”随着这一声应和，在祠堂的一根柱子的阴影下，走出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向门外走去。
……
……
“啊？”
林长歌闻言两眼发直，疑惑地看着晴雯道：“你在说什么？”同时在心里泛起一种古怪的想法：“难道她也能看穿别人的欲望？”
“我在说什么。”晴雯在心里问自己，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她想跟他说你不要再喜欢小姐了，这样你会很苦的。你不要为了地位去守着那张婚约了，这样你会很苦的。
但话到嘴边就吞了下去，有些话，她做丫鬟的是不能也不配说的。
晴雯从袖口处掏出一张烫金的红色请柬道：“歌少爷，这是小姐让我递给你的。”
“什么东西？”
“秋县令家公子后日举扮的秋城诗会，他想邀请您去。”
“我不想去。”
“小姐说，请歌少爷务必要去。”
“真浪费时间”林长歌心里想到，不过看这位苏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竟然亲自跑来送一张请柬，估计也是推不掉的，“那就去吧。”
“…………”
晴雯用鼻子轻叹一声，暗道：“果然，只要是小姐叫他做的，他都会去做。”
看着他打开请柬，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字眼，晴雯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道：“有些话奴婢本没有插嘴的份。”
“那就是要说了。”
晴雯被这句话堵地无话可说。但还是接着说道：“可今日奴婢一定要说。”
“说吧。”
“有些东西，不能够拥有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晴雯小心翼翼地措词着，用委婉的语气提醒着，尽量不伤害这个一向脆弱的歌少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您，真的明白？”
“嗯，女人有点麻烦。”林长歌这话是真心话，他一向认为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一个物种，比北方的魔族还要麻烦。
前世最麻烦的敌人也是个麻烦的女人。
“你也很麻烦。”
晴雯本来知道了他领会到自己的言下之意，还有些欣慰。结果就听到林长歌真诚地说出这句话。恼怒地白了他一眼。
“你真的很麻烦。”世间最可爱的莫过于漂亮女子翻白眼，晴雯无疑是美的，可在林长歌的眼里，只是麻烦。
晴雯终究是个小女人，赌气地跺了跺脚，抬头看着他。
这一看，她没来由地红起了脸。因为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欲望。
她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一道声音响起：“属下见过歌少爷。”
做为一位自小在苏家长大的丫鬟，她哪里听不出来这道声音。忙转过身恭敬行礼道：“见过苏老。”
苏老冲她笑了笑，便算是回应了。再恭敬地对林长歌说道：“歌少爷，身体恢复地可还好。”
“恢复地差不多了。”
那只黑猫本来在老者来之前，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林长歌肩膀上，这时却忽然叫了一声，似乎是想要提醒它的主人。
林长歌其实也注意到了。看他从拱门时，步伐稳健，气息沉稳。在心里着暗道声：“倒勉强算个强者。”他在说完刚才那句话时，便望着老者眼睛。
只见这老者眼神波澜不惊，却又像大海一样深邃，似乎随时都能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至少在淬血境。”林长歌在心里大概判断老者的实力，他现在已经没有前世的实力，无法准确地看出老者的境界到底是什么。
“老太君想见你。”
“嗯，走吧。”
“…………”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平静，异常的平静。
气氛很平静，林长歌的脸色也很平静。
晴雯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林长歌。往常要是老太君想要见他，林长歌要是没有犯错，必然会十分欢喜。要是有犯错，则必然会畏惧万分。可怎么着，也不该如此平静吧。
老者本来古井无波的脸庞，也泛起了一丝惊讶，“看来经此一劫，歌少爷的性子倒是变得沉稳了些。”
“我以前……很不稳重吗？”林长歌脸上有些尴尬，有些挂不住。
尴尬，气氛有点尴尬，
晴雯翻了个可爱又“麻烦”的白眼，
老者神情不变，只偷偷扯了个嘴角
“好吧，可能是有点。”
尴尬，气氛更加尴尬。
晴雯的白眼忍不住翻了又翻。
老者扯嘴角的幅度更加大。
他收了收嘴角，咳嗽了一声道：“歌少爷，还是走吧，不要让老太君等得着急。”
“走吧。”林长歌知道老者在苏家是出了名的守家规，要是主子不在前面走的话，他是不会迈出一步的。所以他就率先朝前走去。
走到拱门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晴雯辑礼说道：“晴雯姑娘，再见。”
晴雯的眼睛瞪地更大，像颗大龙眼。“忽然变得礼貌的歌少爷，好帅。”晴雯忍不住花痴了起来。
老者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轻嗅着苏家百年来如一日的空气，脚底与铺满鹅卵石传来的摩擦感依旧熟悉。
一切好像没变，
可又好像变了。
他盯着林长歌的脚步变得比从前稳健、脖间的皮肤虽然还是很白皙，可却不像从前白如病态。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的，还是会让苏家的处境更加麻烦。
林长歌看似轻松地走在老者前面，但脖间传来凉意提醒着自己，这位老者对于目前的他是个很大的“麻烦”。
他一只手抱着黑猫，一只手抚摸着它的脑袋。似乎随时准备放猫，解决“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