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宠物（3）
姜絮寒看着挡在前面的清明，脸上挂着的不止是悲伤，更有隐忍，是一种自责、否定和无助。
“好……”姜絮寒对那片阴影更加好奇了，踏了过去。
“别去了，真的，那个地方并不适合你！”
雪儿稀奇的沉重。
姜絮寒终是没有听劝，循着那越来越浓郁的腥味儿，一片地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头顶上，林立着一片倒挂的尸体，有护卫，有影子——魍（wang）影。
护卫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蓝色的血液汇集在头顶，粘稠地牵成了一条线，滴在了地上；而魍（wang）影身上的黑色雾气如同挂在白色雾状身上的线条，缓缓流失，和地面上蓝色血液汇合在一起，形成了小小的沟壑，沟壑又汇集成小渠，朝着一个深坑汇集。深坑散发的腥味儿是最浓的。
为什么？
姜絮寒呆呆地站在这一片死寂之下。
微风吹过，尸体们随风摇摆，一个熟悉的气息袭来。
姜絮寒睁大了的眼睛，包裹着眼泪，尽量不要让它掉下来：“小……小魁？！”
“你见到的人应该是三皇子！”清明扭头不看她，手轻轻一挥，剩下的护卫们都赶了过来，帮助刚才已经在林中放尸体的同事：“三皇子是出了名的暴戾，对完不成任务的属下喜欢统统处死！这个做法，是他的风格！”
姜絮寒扭头转身，擦了擦控制不住的眼泪：“我以为……”
她以为弄晕魍（wang）影，应该可以在短期内保住它们。
良久后，姜絮寒看向清明，声音中带着克制后的质疑和愤怒：“冥界的眉族、冥府、影族因长寿而自认比人类更加高贵，这就是所谓的高贵？”
魍（wang）影们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立马消失了，形成白色的云烟，带着银色的星点，荡漾在空中，水中，树上，地面，还有姜絮寒的眼前。
姜絮寒循着星点看向那些正笼罩在银色色萤光中，收拾尸体的兮羽卫们：满脸，满身都是伤的兮羽卫，就着那身破破烂烂又糊满泥巴的衣服，抱着全身是伤口的尸体。
如果世界上有千百种味道，姜絮寒第一次觉得这些味道混在一起，是如此的苦。黄连还能用嘴巴去品尝，而现在的这种苦却成胜过黄连万倍。
清明：“魍（wang）影非人非鬼，死后落地归尘，这一世便了了。”
姜絮寒看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一个兮羽卫将小魁的身体放了下来，但是没有碰到地面，而是双手抱起他，送到了姜絮寒面前。
她扭头：这看看清，原来小魁是个姑娘，是个圆圆胖胖，可爱的小姑娘。六七岁孩童模样，有着和凡人一样的五官，只是这张白皙的小脸正笼罩在一片缓缓淡去的白雾中，眼睛死死地闭着，身上有还几处刀伤，红色的皮肉翻了起来。
姜絮寒不想看，又想看。
因为，这是最后一眼了。
“她是不是受虐待了？”
清明接过孩子递了过来：“……要不要……送送她？”
姜絮寒的眼泪瞬间如同山洪爆发，她是第一次这样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痛。姜絮寒接过小魁，看着她那张漂亮点小脸：“你……你……那么轻！还跑不过我，好……意思！”
雪儿：“六点钟方向，翻过老树根，有一片小野花地。”
最后，小魁是在一片鲜花地里了结了这一世的。
姜絮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是隐隐约约间，队伍受到了几次小野兽的袭击，没什么大的问题，而沿路却看见不少兮羽卫的尸体。清明一路的警觉，到了后面全是疑惑，为什么回程中没有遇到强大怪兽的攻击。只有姜絮寒知道，肯定是雪儿干的。直至全身力气都消失殆尽，不止是饥饿，冥界环境对身体的侵蚀已经很明显了，全身疼痛而无力的姜絮寒，才开始从那四处蔓延的悲伤中，清醒过来。
清明伸手扶住了她：“云水谣就在前面，再走两步就到了！”
姜絮寒看着他的爪子，苍白惨淡的脸上挂着苦笑：“那天，沙滩上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体贴嘛！”
看惯了生死的人就是不同，清明虽然悲伤，却恢复得很快，人又开始痞了起来：“我一向很体贴的，好不好！我以前见过的人类，能到这里的都是体能很好的，要么就是经历过训练的玄门中人，和我们也差不多；就算是到了人间，也是我不适应你们那里的环境，所以……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你这种体弱的能弱成那样！”
姜絮寒不想说话，太浪费力气了，现在的她整个身体都靠在了那只强壮的手上，攒足了力气一步一步地挪着。
最后，一身伤的清明直接把她打横，抱回船上。
姜絮寒一上云水谣，随便喝了点清粥便睡了，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她才醒。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儿气力的她，整理了衣装，离了船舱，骑在了船舷上，看着手里这个漂亮的水壶。
突然间，她觉得三皇子很可笑：“你是知道三皇子干了这件事情，才抓他做宠物的？”
雪儿：“是！让他直接死，太便宜他了。我不痛快！”
姜絮寒一笑：“我也不痛快！他，你就随便，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死活随便。条件是不能放走，就算眉族来要人，不给！”
雪儿：“给？给什么？我压根没见过！”
姜絮寒又是一笑！
很是舒心！
“你总算是会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明已经端着一碗清粥，一点咸菜，过来了：“我们储备的人间食物不多，也很单一，虽然派人出去采购了，估计回来需要一点时间。”
姜絮寒被掺着，挪到旁边的方桌，她确实也好久都没吃过东西了。
“你的伤应该不轻吧！这个，我朋友给我的准备的，你看能不能用。”姜絮寒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给了他。
是素九给她准备的急救性药材箱。
清明也不客气，直接接过。
姜絮寒：“朋友为了我携带方便，所有的药材都做了浓缩，这些药材的量，他可是千叮呤万嘱咐的，我只能吃一粒。所以，你也要警告你的人，控制量。”
清明打开这个只有巴掌大的盒子，捡起只有半个乒乓球大的小圆瓶子，瞪大了眼睛：里面的“药材”只有芝麻大小，一个不可思议的笑容送了过来：“一粒？你这盒子应该是人间姑娘们用的临时化妆品包包里面最小的那个瓶子吧！”
“反正是警告过你了，以前我也是你现在的这个表情，有胆子你就去试试吧，拿宠物试，安全！”
姜絮寒的目光瞟向那个漂亮的水壶。
你又多了个新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