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彼此彼此
安妮把那瓶至少值三百金币的液体倒进一桶河水里稀释,按照伤势轻重分发给伤员。轻伤的只分到个杯子底,重伤的能分到满满一大杯。
佣兵们肯定不是第一次使用圣水,很有经验的先掸了些在外伤上,然后一口气把剩下的全喝掉。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咒力发挥作用时产生了些许轻微白光。光芒笼罩下,细小伤口在快速合拢结疤,即便最严重的那些也止住了血。
李察在旁边看完了整个过程,简直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如果说魔法对军队的帮助仅仅局限于破坏力,那未免太狭隘太没有想象力了。小小一个水晶瓶产生的作用不亚于一座野战医院,除了价格高昂可以说没有别的缺点。
嗯……除了价格高昂……
安妮用余光瞥到了李察那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虽然这个开拓领的武装卫队强力的出格,但在财富上似乎和大多数开拓贵族一样窘迫。
眼下商队的情况很危险,佣兵们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而临时盟友又强的过分。稍稍展露一些商行的底蕴,有助于在这种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称的情况下维持局面。
处境好转让佣兵们稍稍振作,伤势较轻的主动站出来,开始在丘陵脚下离木楼三四十步远的地方撑帐篷,搭篝火。
他们选址一看就非常讲究,离河岸不远但是又没有靠着河边,确保取水方便的同时地面又不会太潮。地形平坦视野开阔,而且正好处于丘陵的背风一侧。
以李察的眼光判断,附近除了木楼占据的位置,就数他们挑的地方条件最好。
车队携带的野营装备齐全且实用,干活的人也都是熟练老手,半小时不到就搭建起一个标准的临时营地。
李察蹲在木楼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佣兵们井然有序地安置伤号,那种秩序感让人不敢小觑。再一回头,自己麾下那群蛮子好像在抢什么东西,都快打起来了。
“给俺,给俺!”
有个蛮子嗓门尤其大,李察认得,叫罗塞尔,是第一个进阶蛮人巨斧战士的。
蛮子士兵们如今横跨蛮人长矛手、蛮人勇士、蛮人巨斧战士三个阶位,处于最高阶的罗塞尔对停留在蛮人长矛手的同族有压倒性实力优势,但蛮子内部并没有因此出现地位分化。
他们实力提升完全靠外力作用,最强者和最弱者之间差的只是时间和运气,根本没有难以逾越的鸿沟。先走一步的没什么可骄傲,落后一筹的也不会因此气馁。
和豺狼人的一战是来到荒野后最有油水的,缴获了很多兵器铠甲。蛮子们正围着一堆战利品翻捡其中能看上眼的,不时就因为分赃不均闹哄哄地吵起来。
罗塞尔抢过一对双刃战斧,得意洋洋的跟同伴们炫耀起最花哨的技巧。那两柄沉重的战斧在他手上转成两朵螺旋,呜呜破空声沉闷得让人心惊,却像生了根一样就是怎么也掉不下来。
他其实原本不太会用斧头,但是通过战斗激发两次“修罗魔药”之后,莫名对这种武器产生了一种熟稔感。现在上手一试,居然不是错觉,他真的在一天内完成了“战斧使用从入门到精通”!
“厉害不?”面对着同族兄弟,罗塞尔笑得很开怀。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同族们突然安静下来,抢到一半的战利品也不要了。罗塞尔把这种安静看作对自己的羡慕,表演的愈发卖力。
“厉害你个头!”李察从背后飞起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吃屎,“在这闲的没事干?都给我去跑圈!”
蛮子们立刻灰溜溜作鸟兽散。
…………
安妮盘膝坐在帐篷门口的草席上整理弓弦,几个佣兵头头恭谨地坐在不远处,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杯棕红的茶水。
这是庞贝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酸浆茶,初入口很酸涩,但仔细品味却能感受到一股馥郁浓厚的香气。
他们离木楼不远,那里发生的事情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听到。
“虽然我不太懂武技,可那个斧战士好像很厉害。”安妮放下弓弦,模仿着罗塞尔耍斧头的动作比划了两下。
“是很厉害。”独眼龙的声音很低沉,“那种举重若轻的高阶技巧,不是普通战士能掌握的了的。”
说完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这种略带酸涩的饮料他其实不喜欢,只是下意识想做些什么掩饰震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以他多年的老辣经验来看,目前商队里可能没有任何一位佣兵是这个斧战士的对手。
“但我觉得他在高山堡的地位好像很普通,一个高位战士地位却很普通。”安妮两手一摊,“难道每个人都这么厉害?”
“这不可能!”独眼龙好像也没那么自信,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又补了一句,“有违常理,有违常理。”
安妮精致的眉头蹙成一团,对于这个解释似乎不大满意。
军队从来都是最等级分明的地方,实力绝对和地位成正比,哪怕相对散漫的佣兵都不例外。如果斧战士真的实力出众,又怎么可能会地位普通,这不是只用有违常理可以解释的。
营地里的临时茶话会陷入了片刻沉默,最终还是安妮又一次开口发问。
“这位李察爵爷呢?”
“非常强!”
“我亲眼看见他单臂把骑枪和三个被穿的豺狼人举了起来。”独眼龙显得有些激动,脖颈处已经止血的伤口又重新渗出血丝,“这家伙单纯的肉体力量恐怕比一些下位巨人还强!”
“嘶~”一片齐刷刷倒抽冷气的声音,仿佛要在面前抽出一片真空。
“难以想象。”另一个佣兵头目边摇头边啜着茶水,“这样的勇士如果披上三层重甲,再骑上他那头三刃高的食铁犰狳,在战场上根本就是无法阻挡时绞肉碾子。”
“这个开拓领实力很强啊。”
安妮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木楼,眼睛里不知藏着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