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皆为光影
“天地灵力衰微。”昀叹息道：“开明一族身为半神，对灵力需求也是极大的，能将传承撑到现在恐怕得益于日轮山潜藏的丰富灵力，但是你却出现在了日轮山外……日轮山上出了什么变故么？”
“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陆吾烦躁地甩了甩头。
昀看着战车的漆纹暗自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久一如初见时那纯墨蓝色而毫无任何花纹的衣服，虽然找不到占卜的地方却让她心情忽然颇为愉悦，于是她开口道：“有空的话去趟日轮山看看吧，也许开明一族还有别的幸存者。”
“哎？”陆吾一愣，战车便是一个急刹。
“啊啊啊姓久的你快把你的手从昀神明腕上拿开！”
身后一片混乱，混杂着久的道歉声昀的原谅声，陆吾的心情忽然也好不少。他那个良主兼挚友喜欢的女子好像还不错？哼不行，他可不能被这点小事收买，以后还是要多看着点，毕竟久实在是个太单纯的仙了。
心情一好战车便又是一个加速。
“姓久的，祜也可能说的是你这个战车的行驶问题，我就没见过这么晃的车！我拉的都比它稳！”
“昂，其实我是叫久不是姓久……沨前辈的意思是想试试吗？”
……
沨扇着翅膀在一片荒漠中停下。“哼，拉车有什么难的，开明一族连这个都做不好吗？”沨的眼神带了某种奇怪的迫切。
没想到小陆吾完全不为所动，化形后看起来十二岁模样的他从车上蹦跶下来，抖了抖雪白的耳朵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笑道：“我们开明一族可能不擅长这个吧，那剩下的路就都拜托青鸟哥哥啦！”
沨向昀投去求助的目光，昀并指一抬，先将战车的束缚解开，沨得救似的唰一下飞出，陆吾露出小虎牙还想再笑几句，却被久揉了揉头顶银色的发丝，“好啦，帮我把战车收起来吧。”
于是陆吾偷偷冲沨吐了吐舌，沨一下子用翅膀扑住昀向她控诉，陆吾却在昀转头的瞬间跑到久前面做出一副努力帮他干活的模样。
久对昀无奈又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沨抖着翅膀表示自己很受伤。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久把战车收好问道。
昀把视线从陆吾毛茸茸的雪白耳朵上移开，道：“你先换身浅色衣服？”
“哎？”久一愣，脸蹭的就红了。
“不然沙漠太干太热，穿深色衣服血液容易往脸上涌。”
“啊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什么感觉……我立刻就换一套。”
陆吾深蓝色的竖瞳在一神一仙间移了几个来回，机智如他本能的感觉哪里不太对。沨则默默移开了视线，宁愿直视太阳。
“不过我好像没带浅色的衣服……”
“刚好前段时间学会了一个小法术。”昀视线移到一侧的金黄小沙丘上，“让我试试？”
“好。”久的脸越来越红。
沨在旁边冷笑：“再好点你就能飞上天当金乌了。”
陆吾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道：“我大哥可能不会飞，还是青鸟哥哥飞的会更快些呐。”
沨望向昀求助，昀瞟了眼陆吾，“你尾巴露出来了哦。”
“不可能！我藏的好好的……大骗子！”陆吾委屈地望向久，却发现昀早已转过了身施法，而久满心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正当支棱起耳朵的他用小虎牙咬着唇想着要怎么报复一下时，忽然收到一声传音入密，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开明一族的你虽然年纪小但是比沨聪明，别欺负他哦。”是她。陆吾的耳朵忽然一抖，然后软了下来。
‘哼，看在她难得有眼光的份上就不跟那只蠢鸟计较了。’陆吾这样想着。
这边，昀抬手唤出神镜怜光，背刻浅紫睡莲纹的神器绕久飞了一圈，久便惊异地发现衣服款式未变，颜色花纹却是完全翻了个天。
“霜白底，墨蓝折枝睡莲纹，如何？”唔，跟他束起的马尾其实稍有违和，不如墨蓝色显得干练，不过却也平添几分阳光温暖的感觉，衬得少年白净的脸颊愈发清朗。
“啊，很、很好看！”少年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在认识她前，从没谁指点过他的穿搭，成仙前一直忙于处理信徒们大大小小的祈愿，成仙后成了司北战神，整天跟天庭军队里的一堆汉子混迹一处，能保证起码三天洗次衣服在他们中已经算是壮举了！至于衣服的选择，更是以耐脏方便为唯一标准。
昀把也泛起红晕的头别到一边：“那就好。”
“话说接下来我们咋走啊？”沨扑棱着翅膀飞到他俩之间。
昀俯身捧起一把沙子，然后很快便任由沙粒从指缝中流光：“受夕的影响，我占卜不了太确切的位置，但确实是在这附近，等晚上一到，鬼城现世，应该就很好找了。天气太热，不如先去我的怜光镜中避避暑？”
“好耶！”沨欢呼起来。
久也点了点头，他对那面神奇的小镜子很有兴趣。更重要的是，这面镜子是她的……应该很少有外人能进吧？不过那刚才给他换身白色衣服的意义何在？久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比更才穿墨蓝衣时更烫了。
昀把镜放大立于地，沨蹭的一下就飞了进去，久正欲进，却忽然感到存放战车的法阵一阵晃动。
“稍等下，”久立刻唤出法阵，陆吾从里面钻了出来，“为了你的安全，我也去。”
昀一声轻笑，先走进了镜中，久无奈地带上趴到他肩头不肯松的陆吾，一同进入。
是上次离开时的那片睡莲池，浅紫与月白的睡莲交相辉映，清浅的水刚刚没过脚踝——却并不湿鞋袜。
“奇怪，”少年喃喃道：“怎么花看起来像是真的，水又像是假的？”
陆吾一下就扑到一丛睡莲间，然后摘下一朵小心地用小手捧起来轻嗅又细看。
“假亦真，真亦假。”沨摇头晃脑道，“话说他真的才百岁？化形后看起来小小的，但是为什么兽形那么凶恶，还那么——那么大？”
陆吾冲他吐了吐舌，正欲回怼几句，却又想起那道温柔的女声……算了不跟这只蠢鸟计较哼。
忽然，莲花池一阵颤抖。
沨一下子扑棱到昀的身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是……！”久惊诧地看着不远处款步而来、威风凛凛又步伐优雅的巨兽——它的个头竟快有城墙高了！
陆吾手中的小睡莲重新落入水的怀抱。
“这才是成年开明的体格。”昀轻笑道，踮脚抬手轻抚那只俯卧于她身前的‘开明’的颈间软毛，那只‘开明’则眯起眼十分享受的样子。
“你这里怎么会有开明？”久诧异地问道，陆吾眼睛湿润了起来——虽然这不是他认识的开明，但确实呼应上了他脑海中长辈亲友的形象。
“假的。”昀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些许悲悯：“这里的一切，都是光凝成的具象罢了，都是假的。”
大开明伸舌舔了舔小陆吾的脸颊，然后在瞬间化作无数光影消散。
“我想起来了。”陆吾抱着头喃喃低语，“只剩我了……日轮山的天地灵力逐渐衰落，我们族日渐凋敝，之前有别的妖族拼死入侵，我们族仅剩的几个族员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我比较小躲了起来他们没找到，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时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