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馆千陌
西洼塘边人潮拥挤。
“康大哥先把牛牵去让牛喝水吧！”奕彤说。
康云龙跳下牛车，扔下鞭子就往堤坝跑，奕彤只好和花姐卸了牛车，两人拉牛去饮水。
康老大跑到塘边嘴里大叫着渴死我了趴在水边一口气解了渴，抬头惊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顷碧波，陷入了沉思。
牛喝饱了水，奕彤把牛牵回去套好，看见康小花在帮那些小孩子们打水，奕彤朝康小花招了招手。
奕彤把水袋全部提到水边，正在一袋一袋的往水袋里面装水，康云龙跑了过来，在奕彤身边蹲下道:“小妹子，你去别的镇去通知别人来取水吧！我和妹妹没时间陪你伺候这牛车，你看我地里的庄稼我全家人都……”
“你看你妹妹还知道帮人呢！”
“娘的老子地里的活计还等着去做呢？”
“你这人，你怎么还粗话骂人呢？你这牛和牛车值多少钱我买了！”
“这个……额！好……我卖给你！”
康老大起身走过去和他妹妹嘀咕了一阵子，笑着走了过来道:“牛和牛车都卖给你！”
奕彤听康云龙狮子大张口要两倍的价钱，奕彤咬了咬牙掏钱买下，康云龙走到牛车边拿下两只自己家的水囊，顺手提了奕彤买的两只，奕彤赶上一步一把夺过道:“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你不可以拿！”
康云龙凶巴巴的瞪了奕彤，提着他的两只水袋走去。
奕彤装好水，跳上牛车，驾着牛车向银沙镇方向而去。
毒花花的大太阳晒得人头发晕，灰黄的沙土被风袭卷来打在人脸上，奕彤见车辕上挂着一个斗笠，摘了下来戴在头上，取出纱巾蒙住面孔。
正走着，只见前面一个姑娘蹲在路旁，她面前躺着一个老奶奶，奕彤把牛车在她们身旁停下，跳下车道:“奶奶怎么了？”
姑娘抬头看了一眼奕彤道:“她好像昏倒了，我也是刚好路过。”
奕彤呼唤了几声，老奶奶醒来，奕彤给她喂了点水，把她扶到牛车上坐着，姑娘一手扶着车辕跟着车往前走。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桃贞，姐姐你呢？”
“我叫奕彤，你是不是也去银沙镇？”
“我去涴溪镇，前面远处的叉路口往南。”
“我是去银沙镇呢，对了，听说涴溪镇也很干旱，你给那些沿路遇见需要水的人说一下金沙镇西洼塘有水了，叫他们去那里运水！”
“西洼塘怎么就会有水了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若华仙山的神仙施法放的吧。”
“姐姐，我猜你一定是个大美人！”
“风沙太大，所以我用纱巾蒙着面，怎么，你感到好奇！”
“姐姐，我可以看看吗？我怕下次再见到你认不出你来！”
奕彤拉下纱巾。
“姐姐……”
桃贞震惊的看着奕彤的面孔。
“我……”
奕彤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以前认识吗？”
“你右眉眉宇有颗很细很小的痣，右边嘴角也一样，我可以看看你右边的耳朵吗？”
奕彤把牛车停下，跳下车，桃贞仔细看了道:“这三颗痣的大小和位置都一模一样，你分明就是我的亲姐姐彩莲！”
“桃贞，我们可以以姐妹相称，但是我真不是你的姐姐！”
“姐姐！你为什么不承认呢？我们一家找你找的好苦！娘亲为了找你眼睛都快要哭瞎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这样吧，你告诉我家在哪儿，我有时间会来看你们。”
“家就在涴溪镇境内孤寒山北面山脚下单家独户，你一定要来！”
到了三岔口，桃贞依依不舍的离去。
往前没走多远，老奶奶回了家。
一路走到了银沙镇，奕彤站在牛车上，高声喊道:“西洼塘有水了！”
奕彤从镇北喊到镇南，喊到日暮西垂。
夕阳西下鸟归巢，茫然四顾何处家，奕彤坐在牛车上，牛饿了，她也饿了，清脆的牛铃声回荡在街上。
店铺里传出几声鸟叫，奕彤停了牛车。
鸟叫声是从一家小酒馆里传出来的，鸟叫声很急促，细细听来揪心，酒馆门口站着一个真人大小的窑烧陶人，佝偻着腰，一手拿着小酒杯，一手拿着小酒壶。
奕彤下了牛车走到小酒馆门口，这时一位长者也刚好进店。
“小山，打两角酒！”长者进门就叫。
叫小山的头上包条布头巾，身体健硕，气宇轩昂，上身只穿件小马褂，露着胳膊和胸膛，大长裤，他就是十天前流浪到此地的龙羽。
他看到奕彤，一脸惊讶，因为他的酒馆只卖散酒，不做餐饮行业，奕彤是他开店以来的第一个女客人，简单的说奕彤为鸟叫声而来，意不在买酒，长者打了酒提着酒葫芦走了出去，令他眼前一亮的，是奕彤明眸皓齿的面孔，粉黛不施而眉目如画的清新，其次是一身极具侠女风范的神装。
奕彤的目光像是在店里搜寻着什么。
“妹子，你……打酒吗？”
奕彤看向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人，婉约的道:“你这里有鸟卖吗？”
“你买鸟做什么？”
“把鸟拿出来我看看！”
“我的酒馆今天已经打烊了！你如果不买酒，我劝你早点回家吧！”
“你是不是抓了鸟？”
“是啊！你要吗？”
“拿出来我看看吧！”
龙羽进屋提出两只鸟笼，一只鸟笼子里挤了四五只小鸟，已经死了两只在鸟笼子里。
奕彤道:“你还不把它们都放了！”
“我有心抓来的为什么要放？”
奕彤闪身扭住龙羽胳膊往下一摁抬腿压在龙羽身上怒道:“你放不放！”
“不放！”
奕彤使劲一拧龙羽手腕，手腕脱臼，奕彤把他松开，把鸟笼提到屋外打开笼子，把鸟放飞。
奕彤回到店里，龙羽仰着头坐靠在椅子上，奕彤走到龙羽面前，拉起他的手咔嚓一声把他脱臼的手腕接上。
“鸟还有吗？”
“为什么要放走我辛辛苦苦捉来的鸟？”
“你先说说你用鸟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也不必知道我为什么要放走鸟！”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鸟是我抓来的！”
“你才不讲理，鸟是我放在山上养的，你抓鸟经过我同意了吗？”
龙羽嘿嘿嘿嘿的笑。
“有本事你抓虎豹去，伤害小生命算什么英雄好汉！”
奕彤正要走，看到角落里的麻袋动了一下，里面好像有老鼠，奕彤走到袋子边打开一看，里面有两条小青蛇，奕彤一时把他的店里搜了一个遍，总共四条小青蛇，三只老鼠。
“你抓蛇干什么？”
“泡酒！”
奕彤打开一个酒坛，里面果然泡了一条蛇。
“蛇一放到酒里不就泡烂了吗？”
“死蛇放到酒里当然会烂了！”
“跟好！”奕彤说着把酒坛狠狠摔在地上，摔的瓷片纷飞，酒花四溅。
龙羽起身，他的手脱臼虽然接好，但毕竟肿了起来，他大叫别摔了！
奕彤一坛一坛的拆开见泡了四五条，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她这一哭，边哭边砸酒坛子，所有泡蛇的酒坛子一坛不留的全砸了，砸完跑到椅子上坐下，伤心欲绝的一个劲抹眼泪。
“这……这……”
龙羽摊开两只手踩着那些坛子碎片转来转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奕彤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着自己伤心。
门外老黄牛的叫声很清晰的传进耳中，奕彤知道牛饿了。
奕彤坐了半晌，情绪有些好转，弱弱的道:“你能想办法帮我喂喂牛吗？”
龙羽在默默的捡地上的碎片，听了她这句话，站起来道:“房间里有干净的床铺被褥，你就在我店里面过夜吧，我把牛牵去，我要明天早上才回来！”
“车上有水，你拿去喝吧！”
龙羽走了出去，见车上有三个水囊，拧开一个喝了一气，送一个回店里。
“火炉旁有吃的，你要是肚子饿就随便吃点吧！”龙羽放下水囊，出了店铺，跳上牛车赶着远去。
奕彤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屋子，满屋子都是酒味，把碎坛片装进麻袋，收拾完已是掌灯时分。
吃过饭把四条青蛇放归山里回来早早入睡，闻酒味太多半夜醒来几分燥热。
披衣起身点亮油灯，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打开，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他微微一愣道:“老朽冒昧了！”
“老伯是来打酒？”
奕彤看他提着一个大酒葫芦笑着问。
“我可以进来吗？”
奕彤让开，他走了进来，看了看屋里道:“你是小山的……”
“我是他表亲，表妹！”
“我打点酒就走，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老伯，你自己动手打酒吧，打好把酒钱放柜台上就好了！”
“半夜里渴得难受，这鬼天气，干的要渴死人，水所剩无几，只有来打点酒……”
老伯边打酒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奕彤轻声道:“金沙镇西洼塘水满了，明晨可以去西洼塘运水！”
老伯没再说什么，打完酒放好银子，奕彤道:“老伯，这酒好喝吗？”
“你没喝过？”
“没有！”
“你可以打一点尝尝！”
奕彤打了一点在杯子里，啜了一口，一下又全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