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遇妖（19）
远远的看着马车奔赴绿山。
离开才是更加安全的选择。
他身上依旧有那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那块普通的照妖镜，在她身上留下了两处伤痕。
靠近不得，也不愿意靠近。
万年把各个数据都浏览了一遍，把有用的牢记于心。
攻略对象情感值:85/100。
任务情感值:49/100。
任务进度:50/100卡在这里就不动了。
不过剧情发展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那两个道童年纪轻轻法力就如此之高，而且这些法力的诡异复杂程度实在令人咋舌。
双方打到最后，都是遍体鳞伤，万年居然感觉到了其他的妖气，很淡。
在场的只有她一个妖。
那妖气来自于哪里不言而喻。
或者说他们不是除妖卫道，而是杀妖取丹，将妖力化为己用，而那丝妖气是还没有消化完的。
他们既然盯上了她，就绝不会轻易放过，而且那两个道童几乎被她打成了废人，梁子结大发了。
妖的东西始终是妖的东西，那些道童本事不够，能拿来用，却不一定守得住。
如果，不找出幕后黑手，她将永无宁日。
万年并不打算马上找银炙帮忙，她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她要走了，得为明留下些什么东西。
万年也不急，该吃吃，该喝喝，怎么悠闲怎么来。
万年耳朵一抖，放下没有吃完的醪糟小汤圆，付了钱，走了。
郊外，落叶堆积，人迹罕至，鸟语花香，野兽出没，溪水潺潺。
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呀！
万年摩挲着手指上的伤疤，静静地看着远方，眸凝暗光，杀机暗藏。
“姑娘在等谁？”
随着声音走出来一个俊郎的年轻人，眉目开阔，平易近人，浑身一派正气的样子。
“等你们。”
枯枝被踩断，树叶被来人踩着“沙沙”，又出来两个人，就是那两个道童，浑身冒着妖气，看来已经被治疗了一下。
“三缺一，加我一个刚好够了，不过你单纯的小徒弟……”
三缺一，来呀打麻将。
单纯？
是啊，以杀妖，掠夺妖力为使命，目的单一，内心坚定，永不动摇。活得简单的人自然单纯。
“问道问情，你们二人退下。”年轻的道人横眉呵斥二人退后，这才拱手一礼，“贫道灭情道长，人称灭情子。”
妖法保持了他的年轻，可苍老暗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能将妖法修炼成自己的力量，贪婪成性，是天才，也是犯规。
俊郎的眉眼看似开阔风光无限，无情之人最是洒脱，可眼底却有化不开的忧愁恐是为情所困。
“灭情子，无情道？既灭情如何又问情？”万年转过身来，笑得微妙，不回反而问道。
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不为人知。她不期待别人的回答，只是单纯表示一下疑惑。
有情之人修炼无情道几乎是一条死路。
无情道，才灭情，无欲则刚。
一眼就看破了他，却不多问，不骄不躁。怪不得百年就能修得人身。这般造化，若无意外定会飞升。若十几年前，他们倒可以做朋友。灭情子眼波微动，颔首道:“姑娘聪慧过人，不必悲悯，贫道所修正是无情道。”
可惜，他们是对手。
……
马车赶了一日，黄昏，终于到了绿山脚下的一处农家休憩。
大黄狗对着院子不停地叫着，老汉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被狗叫的心烦，踢了狗一脚。
狗被老汉拉走了，耸拉着脑袋，委委屈屈地哼唧着。
院子里有几颗挂着果子的树，鸟雀突然被赶走，树枝里漏出一双小的脚丫，指甲粉嫩，脚趾根根晶莹剔透，挂着一对铃铛，露出一截红衣和柔软光泽的银丝，摇啊摇。
“咔嚓！”
一口咬下去，甘甜清凉的梨汁就充盈了口腔，别提有多惬意。
对着院子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钻出来一个僧侣打扮的少年，欣喜地急呼:“施主？”
没有人回答他，少年清秀的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垂头轻捻佛珠低叹，呢喃着，“不是她，她没来。”
直觉是这样告诉他的，他对她的感知从来都没有错过。
他在客栈等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是他让她走的。
也是他伤害了她。
一人入魔，一人成佛。
余生很长，就让他在孤寂里等待一个人，赎尽所有的罪孽。
他孤独行走于世间，只在她离开后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孤独。
那个泥娃娃还在衣袖里，曾经尝过的糖人那么甜全化作了苦，糖葫芦那么美味只剩下了酸涩。
她该自由的，不该被他这个瞎子连累。
绿山，她说她会带他来这里。
明落寂转身踏进屋里，准备进屋。
“和尚你如今是半人半妖之身。”
明聪耳不闻，准备关门。
“我知道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继续关门，门缝越来越小。
“这个秘密还跟小万年有关。”
关门声戛然而止，门被豁然拉开。
即使不记得名字，暗淡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声源处，修长苍白枯瘦的指尖微微发抖。
明明很急，喉头却像堵了糍粑，沙哑着声音:“什么秘密？”
原来施主的名字是这样。
明在心里无数次默念着……
“和尚，你本该是个死人。”
是呀，他很多年前在世人的眼里就已经死了。
掉下悬崖，遇见师傅，就是重活一次。
“半人半妖，你可知为何你是人类身上却有妖气？”
“小僧不知。”
道士说，是他长期与妖相处，天长地久熏染上的。
他信也不信，半信半疑。
“你本不该死，却死了。你因何而死，我尚且不知。不过我知道的秘密是，有只妖让你死而复生，逆转了乾坤。”
死而复生？
似乎，他只有可能在悬崖死过一次。
脑海里似乎有很多次谜团，渐渐那些谜团如云雾散开，一些从来没有记起的事情浮现了出来。
那是，悬崖那日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倒在血泊里，全身都不能动弹，眼中一切的色彩都开始褪色慢慢成了黑白的底片，眼皮很沉很沉，身体很重很重……头痛欲裂他没办法想太多事情……蝴蝶吸食着他嘴角的鲜血……温度一点一点流逝掉……
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死亡，所以印象颇为深刻。
身体到处都痛，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一个声音:“这孩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眷顾。就是这双眼睛可惜了。一双眼睛换了一条命，值。”
另一个显得苍老的声音:“各人自有缘法，得失亦是天命。”
开始那个声音:“还是大师看的通透，我就不打搅大师了，这里是药方。”
被称作大师的人不悲不喜，“阿弥陀佛，张大夫请慢走。”
人走了，房间里又安静了。
有一只苍老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生而为人，死而复生，以半妖之身存活于世。六界众生平等，观汝心如琉璃，繁华难入眼，既然相遇，以后就跟为师修习佛法吧。”
“只是，你身有妖气入不得佛堂。入这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知众生疾苦，普度众生才亦是一场修行。”
死而复生？
半妖，半人半妖？
一介凡人，怎可逆转乾坤？
“妖？”
偷吃他影子的小女孩，追着她跑地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小女孩，坠崖时那双绿色的眼睛……
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对，看来和尚你似乎已经想起了什么。”
“这就是施主你说你秘密？”
“当然不止这些，你身上有她一半的妖魂妖力，而这些东西都可以被她抽走。当他们被完全抽走了，你就死了哟。”
当初他是被她吓到了，她也被他吓到了。他在逃离时落下了悬崖，而她也跳下去了，这事似乎也怨不得谁。
明只关心银炙后面说的话。
“生生撕裂了一半妖力的妖，远看渡不过天劫，会死。近的就是失去一半灵魂的妖会缺失一些东西，比如他们要真正爱上一个人，比常人难上至少十倍。”
“施主为何要告诉小僧这些？”
红衣少年轻轻跳下来落在院子里，一个响指，背后的梨子树瞬间化为齑粉，“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只有你能救她。她在跟人干架，可能会死。”
可她一定不想牺牲你，所以我只能让你主动向前。
你到的太快，我岂不是就暴露了，不然谁跟你唠半天？
“想知道她是谁吗？如果，她死了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她是谁了。”
她死了？
妖也这么容易死吗？
内心有个隐秘而又大胆的想法似乎要浮出水面了，又溜的像皮球根本让人抓不住。
“她在哪里？”
“呵～别急，我给你说小万年，也就是先前跟你走的那个姑娘，正在被道士追杀，也可能会死。你要救你的救命恩人就出门左转，你要救小万年就出门右转。”
“小僧如何能信施主？”
“信不信你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她死。”
至于，你的死活，雨我无瓜。
她可是我发现的。
收了我一百多年的妖力，说死就死，多丢他九尾狐的脸？
“救你的救命恩人，把你得到的让她抽回去就是了。救她，你就只有肉身可以多替她挡几掌。”
门就在前面，出不出去，全是他自己的选择。
往左还是往右？
选择在他自己的心中。
银炙站在远远的树枝上，看着底下蓝衣的少年。
救命恩人与心中所爱究竟那个更重要？
银炙不知道，所以他正在等明做出选择。
万年在哪里呢？
他是相关人员，这个时候不能插进去，绝对不能用妖力搜索，只能等。
一个响指，树瞬间变成了光秃秃的枝干。
明出门遮上眼睛，戴上斗篷，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