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开火星的恋人-5

“我刚才一直在找你。”他说，眼睛看着她，在摆放着酒杯的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些气喘吁吁。

“你是谁？”佩妮问，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职业的微笑取代了。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虽然看起来十分疲惫，但眼睛里充满了灵性。

“我是休门。”

“对不起，”她说，“我不觉得认识你。”

她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她面对着的可以只是另外一场模仿游戏。

从某种意义上说，休门也不认识她。他从来不知道她从事了现在的职业，对她在这里的过往一无所知。这是一个伤感的现实，不是过眼云烟的梦，身处其中，无从改变，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这不是一个梦，因为不想让她从眼前消失。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存在一个更遥远的现实，在经历过的因果的彼岸。在那里，一切看起来矛盾的事实都能得到合理一致的解释。

他没有试图计算将他与佩妮现在的这种关联转化到那个现实当中到底该有多远。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惶惑——面对新的改变的惶惑，

因为这意味着他与她都要前往那个完全未知的世界，这是他最难接受的可能性之一。

“请等一下。”休门对她说。他站了起来，走到靠近出口的吧台那里，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副崭新的纸牌。

“你想要和我玩牌？”佩妮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方方正正的纸牌盒问他。

“不是现在，”休门说，“我来告诉你，我知道些什么。”

“我需要知道吗？”

“这也许会改变你的看法。”

“好吧，随你怎么说。”

“我知道你喜欢用纸牌占卜。”休门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图景。

列车在向前飞驰，他坐在她的对面，晃动了一下手里闪着蓝光的小机器。

他怎么知道的？佩妮没有作声，注意力却被完全吸引住了。她看着他从纸盒里取出一摞纸牌，背面朝上，从中抽出了一张，把它翻了过来。那张牌清晰而熟悉，是一张梅花七。

“你在抽出纸牌的时候，看到它们的正面了。”佩妮说。

“没错，”他说，“但抽到这张牌是你最喜欢的结果。”

佩妮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她知道此时一张梅花七正夹在桌边的笔记本里，她是把它当作书签用的。

“你是什么时候翻了我的这个笔记本吧？”

“没有，”休门向那里看了一眼，“我刚刚才坐到这里，你知道的，它一直没有离开你。”

“好吧，”她说，的确是这样，“知道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有什么意义呢？透过眼前被彩色修饰了的空气，他仿佛看见自己从房间里一段旋转的楼梯走下来，看着下方投射出的她站在楼上栏杆后边的影子，和她本人同样迷人。这不是灯下普通的影子，也不仅仅是立体的，她和她本人同样鲜活。他走近这个影子，开始与她讨论刚才在楼上未尽的话题。

“这种情况的出现，超过了概率上的可能性。”他说。

“我宁愿把这两张相同的纸牌归因为一个偶然。”

“纸牌只是一个线索，”他说，“尽管这个线索已经很不寻常了。

如果让心灵超脱一些，可以这么说，如果加上我的因素的话，就不会是偶然的了，就像一道彩虹，总会找到其中一个个细微处的水珠的，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映出了同样的世界。”

“你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我认识自己吗？”

她的笑容依旧迷人，不仅是现在，还在很久之前，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