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识

不仅是孙佑荣，就连教室中其他人的目光也是投向了坐在前排的唐居易。

孙佑荣仔细地盯着唐居易看了看，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这才回忆起了眼前这个学生的名字：

“你是叫......唐居易是吧？不错......你的观点很有意思......”

孙佑荣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中的讲义，向着教室内的学生们示意了一下：

“其实，原本我想给同学们展示的定义是关乎于伦理情感的话题......但是现在......”

随后，孙佑荣转过身去，在黑板上稳稳地写下了两个词语，分别是“尖刀”和“游戏”。

“我觉得眼下这位同学的说法似乎更为独到，因此，我打算从这个特殊的角度来给大家详解一下......”

说完，孙佑荣教授还特地看向了唐居易：

“唐同学，你——”

唐居易笑了笑：

“不介意。”

见此情形，孙佑荣也是微微点头，同时联系着讲义中的内容，以唐居易提出的两个定义为出发点叙述起来。

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唐居易第一次对这堂他向来以睡觉的方式度过的课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孙教授所给出的有关“生存”的话题也是让他产生了许多共鸣。

之前在“游乐场”中的第一场游戏内，唐居易便体会到了从死亡线上挣扎求生的边缘感，而在第二场游戏中则是越发沉浸于以游戏的方式来体验求生的过程。

这种心态上的转变，也是使得唐居易整个人变得似乎不同以往的重要因素。

“......说到人伦，那么我们不能避开的一个话题就是道德。对于道德的批判一直未曾停息，有人认为它无关紧要，有人则认为它不可或缺......来，我看看......嗯......这堂课快结束了，得抓紧时间了......林清淼同学，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随着孙教授的点名，后排一名女生也是放下笔站了起来。

唐居易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发觉有点印象，稍加回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林清淼是哪个人物。

如果每个学校里的男生都会在睡前聚在一起讨论校内的漂亮姑娘，那么林清淼的名字必然会是出现率最高的三个字。

有传言说这个姑娘的成绩本来非常好，但是当初为了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去同一所学校，居然是故意压下了自己的成绩，来到了这一所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三流高校。

在老师和家长的心中，林清淼高中三年来一直是一个听话而乖巧的姑娘，又清秀又懂事，却不知怎的在最后关头做出了如此令人吃惊的选择。

她不管父母的责骂与央求，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复读的机会，只身越过了一千四百公里，从南方的小城来到了京都。

讽刺的是，她牺牲了这么多去追随的那个人，却是在学校里头跟一个学姐好上了。

如果不是林清淼在去兼职家教的路上看见了那一幕，或许她仍旧会被蒙在鼓里。

而更为可笑的事，她兼职的原因是那个男生的开销太大，生活费严重不足。

原本这只是一个纯情小姑娘被渣男辜负的老套故事，但是之所以林清淼能成为整个校园闻名的人物，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在发现自己遭遇了背叛之后，林清淼没有去质问或者哭闹，只是自己默默回到了寝室，狠狠地哭了一整个晚上

而第二天早上，她便收敛了所有的脆弱。

没过多久，在一次校园盛典上，当着全校上万师生的面，那个背叛了林清淼的男生和学姐的“负距离摔跤”视频在大屏幕上来了个360度高清无死角播放。

当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去关掉视频播放，并试图找出更换了影视资料的人时，存放着盛典视频的硬盘却是因为主机莫名短路而损毁。

巧之又巧的是，校园监控在前一天的晚上因为暴雨而故障，不得不进行了一整天的维修，而在此之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人潜入过多媒体厅。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盛典大视频事件只是第一个浪潮。

没过几天，那个男生因身体不适前往医院就诊，却发现自己染上了两性疾病，而得知了消息的学姐同样是前往医院诊疗，也是查出了一摸一样的结果。

不得已之下，二人因为恶劣的影响以及周围舆论的压力不得不退学回家，而作为公认的一切事件的根源的林清淼，却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嫌疑而安然无恙。

就是这样一个漂亮而懂事的女孩，让诸多男生在津津乐道的同时还能生出敬畏之心。

回到现在，林清淼虽然对这一堂课进行过一定程度的预习，但是因为孙教授突然改变了讨论的角度，她一时间也是难以给出标准的答复。

“嗯......”

沉思了片刻，一身白色搭配的林清淼还是迅速组织好了语言：

“我认为，道德是关乎于一个社会文明的重要标尺，也是文明进步的根源性因素，因此，它的重要性远超于其他社会元素。”

孙佑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错......唐同学，你觉得她的说法如何？”

林清淼一愣，没想到教授会把评价自己的权利交给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学生。

“我？”

唐居易转了转手中的笔，也是带着肆无忌惮的意味笑了笑：

“她说的很好，但这等于放屁。”

此言一出，全场剧震，不少人都是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林清淼也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心中也是涌起了一阵怒意，认为前面那个男生根本就是在胡乱评价。

然而，面对众人的不解，唐居易只是淡淡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道德的确是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准尺度，但是与所谓根源性根本毫无联系。你可以说道德能够从一个角度看出某个文明的水平，但是一个文明的进步，其实与道德并无半分瓜葛。”

见孙教授皱眉，唐居易也是放下了转动的笔杆，用平静的语气道：

“严格来说，衡量一个文明发展水平的元素有很多：科技、文化、人口......但是道德，作为一个伴随性产品，从本质上来说和文明是从属关系，而说它关乎到文明的进步，难道不是过于可笑的事情吗？”

“道德的进步需要文明的进步为基础，而文明的进步并不需要道德，这就是我的答案。”

一时间，整个教室都是陷入了沉寂。有人沉思，也有人听不懂但单纯觉得这个人很nb，而林清淼则是被唐居易这一番解释给冲击到了认知。

她很想反驳，但是却发现唐居易所说都是真切的事实，但正因为过于真切，没有了外头那一层委婉的外衣遮盖，会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从后排向前看去，林清淼只能看见唐居易的背影，而对于这种从未有过交集的男生自然不会有什么印象，即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他是谁。

孙教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唐同学的看法有些偏激了......”

听到这句话，唐居易倒是一脸无所谓：

“偏激一点才能追求真理，中庸只能看到眼前，不是吗？”

随后，不等台上的孙教授反应过来，唐居易也是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教授，该下课了。”

与此同时，清脆的下课铃声也是将教室内的众人从唐居易的话语中惊醒过来。

随手背起自己的包，唐居易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而后排一直偏着脑袋想要看清他模样的林清淼也是没能如愿，只能有些气恼地收起了书本。

“真是个怪人......”

对于自己的观点被人如此批判，林清淼自然是愤愤不已，虽然她很清楚自己的逻辑多半不敌对方，可是女生的小脾气让她始终不肯服输。

而后，林清淼低下头，也是看见了笔记本上被自己无意识地思考时写下的潦草字迹，隐隐有些恍惚：

【尖刀】

【游戏】

这两个词语中透露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世界观，有着诱人的奇怪魔力，使得林清淼忍不住仔细咀嚼了一番，才意识到教室里的人都接近走完了。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对于自己的失神，林清淼只是摇了摇头，认为自己是劳累过度导致的副作用，便同样收拾好了书离开了教室。

临走之前，她稍微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转身看向讲台上整理讲义的孙教授：

“教授，今天那个前排的男生......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