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异象
张伊兰在大楼车库口截住朱场两人的车子，一上车便发觉气氛不对，掩嘴笑道：“你俩就像斗败的公鸡，给人赶出来了还是人家不理你们了？”
朱迪心中一动，忙一手搭到正开着车的杨忠保肩上，转身道：“金诚集团内部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张伊兰一双眼睛漂到车窗外，淡淡道：“没多少，干嘛？”
朱迪一时纠结要不要向她袒露会议室的事，不料杨忠保嘴快，不甘道：“我们败得冤啊，不是输在货物上，而是输在人家的人际网上，我去！什么世道啊。”
朱迪见状，只好把会议室的事说了一遍，后道：“没想你那句话就能助我到地步，可惜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那家伙原来有同伙在集团里，难怪综合一部的人自动放弃，唉。”
继而道：“看来这金诚集团内部也蛮复杂的，金、高两人明显不同心，不然这姓宁的也不会说交给董事长或让他们决定后再决断。撇开这些分支公司，你们觉得集团总部里有多少个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呢？姓高的和姓金无疑是同级别，都是副总，否则到最后也不需两个交谈决定了。”
杨忠保浅笑道：“公司越大，关系越复杂，从来都这样。”
朱迪奇道：“我说这金诚怎也是国际化的大集团，像这种庞然大物的总经理一般的称谓都是总裁，它却还是老总与副总，你们说奇怪吗。”
杨忠保接话道：“据说这金诚集团表面是股份公司，实际上为家族企业，实权全在万姓董事长手中，背后的股东只是衬托用的，完全没有说话权，所以称谓上还是这么老套。”
朱迪恍然道：“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啊。”
杨忠保惭愧道：“我仅知道这点花边消息。”
朱迪转身面对张伊兰，续道：“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呗，我看看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张伊兰别过头道：“没有了，就那些，都是听朋友说的。”
“唉。”朱迪长叹躺回副座，自言自语道：“白忙一场，我的命又少一天了。”
杨忠保难过道：“对不起，我觉得以你的能力绝对行的，没想。。。”
朱迪忙打了杨忠保一拳，哈哈笑道：“说什么呢，如果没有这姓金的，我们已经赢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办法。算了，别说这个，回去后你请我吃个晚饭好了，今天给保安的三百元现在想来都觉得肉痛，我咋这么豪呀。”
杨忠保失笑道：“我当你已十拿九稳，才出手阔绰啊。行！今晚这顿绝对是我的，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朱迪惨然道：“你这口吻像足医生。也是啊，时日无多了，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过了这店便没啦。”
杨忠保脸色阴沉起来，朱迪又打了他一下，哈哈大笑道：“逗你玩啦，别这副模样！”
瞄了一下在后座玩手机的张伊兰，补充道：“你来吗？反正有人请客。”
张伊兰哼道：“我说过你去哪，我去哪，别老要我重复行吗？比女人还要啰嗦。”
朱迪耸肩道：“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哎哟！”
张伊兰收回在他背靠上重重蹬出的一脚后，突然俯身道：“有兴趣去见见你的梦中情人叶美婷吗？”
朱杨两人闻言愕然，前者很快叹道：“不去了，见了又怎样。”
张伊兰淡淡笑道：“最后一面也不见吗？”
“吓？”朱迪吓了一跳，忙转过身道：“她怎么了？”
张伊兰知他会错意，纠正道：“是你的最后一次见她。”
朱迪躺回去闭上眼睛，许久才睁眼，幽幽道：“你知道她在哪吗？”
张伊兰扬了扬手手机，道：“她在最奢侈的购物中心，非常开心地挑着结婚钻戒。”
朱迪重新闭上眼睛，沉声道：“不见，回去后我们直接去吃饭吧。”
张伊兰接话道：“我知道有个好吃的地方，去哪吧。”
五星酒店的包间里，三人一桌，摆满各种各样的美食，甚至有些连朱迪两人叫也叫不出来的菜色。
杨忠保吞了一下口水，盯着每人跟前都有一盘厚肉多汁，看着已让人垂涎的顶级菲力牛排，肉痛道：“我去！就算我请客也不带这样吧，这、这有多贵啊。”
张伊兰不屑呶嘴道：“这算什么，请人吃饭就别这么小气。”
朱迪拿过菜单，看了看账单，失声叫道：“我的天啊，我们只是想表示一下绅士风度才让你点餐，你这，哈，真想要命啊，一顿三万多。你想我们在这一起洗碗填数不成？”
杨忠保几乎晕过去道：“三、三万？我、我为什么突然有种想死的感觉，阿迪，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吧，不想活了。”
“行啦。”张伊兰用叉插着一块小巧精致的点心，放到嘴里小尝片刻，才道：“我今天几乎什么都没吃，你两个大男人就别为这点小事大呼小叫了。哦！对了，差点把你忘了，男人，试一下这个，很好吃的。”一叉一刀夹起一块像布丁状的糕点放到朱迪盘中。
朱迪丝毫不为所动，瞧了瞧欲泪无哭的杨忠保，瞪着张伊兰恶狠狠道：“待会我和阿保都不够钱买单，便把你独自留在这！”
“璞。”张伊兰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连忙喝了口水后，才嗔道：“你俩真不是个男人，咋能小气成这样。算了，告诉你们吧，我叫你们来这里吃饭，是因为今天酒店迎宾大赠送，我出去点菜时顺手抽了个奖，结果中了头等，这顿不用钱。”
朱杨两人不敢相信道：“不会吧。”
杨忠保跳起来，唤来经理询问，没想经理恭敬道：“没错，您这席是免单的，费用不需支付，各位慢慢尝用即可。”便退了出去。
朱杨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没听过这等事儿，且进来时没见酒店展示过有关的告示或宣传，但经理都这么说了，想必不会有假。
杨忠保转忧为喜道：“这大不同了，你怎不早说，害我白白操了半天的心！”忙拿起刀叉，使劲切割眼前的菲力牛排。
张伊兰浅笑道：“真没出息。”
杨忠保那管她的讥笑，可切下的牛排还没放进嘴里，手机响起，他在两者间看了看，叹了口气，把牛排放回盘中，接通电话，然而他很快呆了起来。
朱迪尝了一口盘中的布丁，浓烈的奶香中带着糯米的韧劲，隐藏里面的速溶麦片与糖精遇水即化，果如张伊兰所说，好吃得不行。
正欲再舀一勺，骤见杨忠保手拿电话呆若木鸡，轻声道：“咋了？”
杨忠保话也不利索道：“卓、卓、卓飞的宁总来电话了。”
“什么？”朱迪吓了一跳，想起会议室里的一片胡诌，担心道：“说什么了？不是想要起诉我们吧。”
大公司的做法往往便是如此。
“呃。”杨忠保轻轻挂上电话，吞了下口水才道：“他说，接集团董事助理的通知，比较过我们与楚立军的货物后，集团希望和我们签订合同，并说如果这单合作满意，后面的十二亿大单将指定向我们采购，要我们明天一早再走一趟。”
“铛。”朱迪手中的汤匙脱手掉落到盘里，与杨忠保一样张大嘴呆住了。
包间只余张伊兰切割食物时，刀叉与盘子接触的轻微撞击声外，再无其它声音。
过了好一会，杨忠保猛然大吼大叫道：“我的天啊！发生了什么，我们走狗屎运了呀！”
又见朱迪呆坐着仍没半点反应，一下抱上去道：“我的老天，我在那吓都吓死了，只有你敢对着干，本以为没戏了，没想还是给你做成了！还附带后面十二亿的超级大单，我的天啊，喂！给点反应啊！欢喜蒙了吗？哈哈。。。”
朱迪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杨忠保完全疯了的模样，他也是满心欢欣，可他总觉得有问题，幸福来得太奇怪了。
他暗自盘数自己获胜的原因在那。然而，回忆整个过程，除了宁康明非常不满楚立军唤来姓金的致电要求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对他有利的事件，最重要的是金高两人没有联系沟通吗？再者下达签订合同的，竟然是比金高两人地位要高出两三倍的集团董事助理，可能吗？
念及于此，朱迪压住兴奋不已的杨忠保道：“阿保，先别高兴得这么早，合同还没签下来呀，而且这单来得太。。。”
“他不是说了嘛。”杨忠保已听不进任何话，满脸激昂道：“不会搞错的，他还特意问我是不是今天陪朱先生一起来的，哈哈。”
“好吧。”朱迪放开杨忠保坐回座子，任由后者手舞足蹈，高歌猛进地乱吼乱叫，自个儿陷入沉思中。
这种来得过于奇怪，完全不合理的大胜利，他有些难以接受。
包间里三人，一个疯了，一个呆想，一个猛吃，形成极其怪异的画面。
半晌，朱迪才注意到一边默不做声，不停优雅吃着东西的张伊兰，心中一颤，脑中突然冒出荒唐的想法，思量再三，不由嘴角微微上扬，举杯大叫道：“那我们就为拿下合同，为日后的十二亿愉快合作，以及请我们吃这顿丰盛大餐的人干杯！”
“好！”杨忠保大吼回应。
“叮！”三个装满甜柠檬水的杯子碰在一起。
一顿风卷残云后，三人尽兴而归。
杨忠保开车送两人到朱迪家楼下，打了个眼色，暖味道：“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便开着车子离去。
朱迪淡笑道：“怎样，敢跟我上去见家长吗？先说明一下，我家里可没有多余的床。”
张伊兰知他的意思，轻蔑道：“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居然敢和女生同床共枕？”
朱迪畅笑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
张伊兰见状，反心虚道：“算了，征服你也不在一时半活，明天再来烦你。”
朱迪跨前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张伊兰随口道：“反正我是四海为家的，就近找个宾馆过夜就行了，你回去吧。”
朱迪不由分说挽上她的手臂，道：“我们不是情侣吗？那有这么快回家的道理，我们走走吧，现在才是谈恋爱的时候呢。”
张伊兰反手挽回朱迪手臂，欣然道：“也是，那你就送我到附近好一些的酒店去吧。”
两人如情侣般手挽着手往马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