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赴穰侯宴，劝其莫贪

是夜，魏冉宴请王言于长社城衙署。两人各坐一案，膳食已呈。

魏冉谓王言道：“今独请王姑娘，是因王姑娘助老夫连取四城。昔日只因知王姑娘博学多才，而略有好感，经此一役后，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言回道：“穰侯为秦之相，日理万机，才为大才也。朝政之事，我不及穰侯也。”

魏冉笑曰：“但行军打仗，老夫却不及王姑娘也。如今得此大功，要何赏赐？”

王言回道：“无需任何赏赐。能助秦得胜即可。昔日我助武安君，亦无需奖赏。”

魏冉疑惑道：“王姑娘不为名，也不为利，使人捉摸不透也。若王姑娘为男子，以昔日所立之功，在秦可任上卿，封大良造也。大王亦曾多次欲给予恩赐，却皆被你退之。起初老夫以为王姑娘因爱慕白起此人而助之，可后来小女澜儿与白起成亲之后，王姑娘亦无任何芥蒂。老夫甚奇也。”

王言思虑片刻，说道：“穰侯既已问起，我不妨将我的目的告知。”

魏冉抖擞精神说道：“洗耳恭听。”

王言说道：“我助秦，是为使秦灭赵。”

魏冉说道：“王姑娘为何欲灭赵？”

王言停留片刻，深吸一口气，回道：“昔日赵人辱我，摧我，我便发誓，用尽此生之力，使赵覆灭。”

魏冉又问：“赵人如何辱王姑娘，可否告与老夫？”

王言回道：“昔日丑事，我不便告知，望穰侯见谅。”

魏冉说道：“无妨。王姑娘不愿讲，老夫不逼问就是。如今知王姑娘助秦，非害秦，老夫心安矣。”

王言笑曰：“莫非穰侯曾认为我助秦侵蚀它国，乃害秦也？”

魏冉笑道：“惭愧也。老夫确曾怀疑王姑娘不为名利而助秦，是否为间秦。但又看不出王姑娘所做之事如何能害到秦。因此，让老夫深感不安。”

王言笑而不语，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

魏冉继续说道：“今得知王姑娘助秦，是为灭赵，老夫又有一惑，请王姑娘解之。”

王言回道：“请讲。”

魏冉说道：“既为灭赵，当初王姑娘为老夫门客，后却弃老夫而去，转而去帮当时还是一无所有的白起，老夫身为秦之将军，统率三军，不可助王姑娘灭赵乎？”

王言说道：“穰侯乃贤明大才者也，又为秦之大将军，你当然可助吾灭赵，甚至比起白起，更可助你灭赵。只是……”王言停顿不语。

魏冉说道：“只是何事？”

王言回道：“说出来恐得罪穰侯。”

魏冉笑道：“王姑娘当讲无妨，老夫不怪罪于你。”

王言说道：“那恕我直言。皆因你知穰侯您贪念太重。”

魏冉大笑道：“原来因此也。”

王言继续说道：“昔日我为穰侯门下之客，见穰侯府金碧辉煌，堪比王宫。出入排场，可胜秦王。锦衣玉食，比比皆是。”

魏冉回道：“此皆老夫应得。”

王言说道：“非也。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是君臣终去仁义，怀利以相接。我恐它日秦王与穰侯反目而酿祸，我同遭其罪，而我之志随之泯灭也。”

魏冉笑道：“王姑娘多虑也。老夫乃大王之舅，怎会成仇也。”

王言回道：“话虽如此，然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穰侯须防患于未然矣。穰侯昔日私得陶邑，已使秦王不悦。如今又权倾朝野，恐它日引火烧身也。”

魏冉仍笑曰：“王姑娘虽为凤鸣，可揣天下之势，但老夫断言：王姑娘今日之言难成真也。”

王言欲言，被魏冉劝住，说道：“王姑娘莫再言不快之事。今日乃老夫宴请王姑娘，当聊忻悦之事。”

王言只好作罢，继续动筷举杯，直至酒足饭饱。王言遂辞别魏冉，临别前王言又言：“穰侯再听我一言：莫再贪财恋权，适时施财放权，以威王权。”

魏冉笑曰：“王姑娘今日实乃糊涂也。老夫之所以拥权，皆为秦国强大。大王、太后皆知也。”言毕，转身回屋。

王言苦劝不得，只得回己屋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