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招聘会（二）
苏凌薇认得这名女子，是曾经和她一起竞争财经主持人的陆梦。
那次落选后，苏凌薇总是被她有意无意地针对，只是没当回事罢了。
“哟，我说今早喝水怎么塞牙，原来是咱们电视台的台花又来抢别人饭碗了。”女子双臂环抱在胸前，低头俯视苏凌薇，阴阳怪气。
“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这可是宏祥集团的总部，不是阿猫阿狗溜达的地儿，如果我像你一样出身卑微，早就羞愧死了，哪还有脸往这蹭，”女子继续添油加醋，迫切地想要戳中对面人的痛处。
苏凌薇打了个哈欠，伸出中指扣了扣耳朵，面无表情地侧过身。继续低头看简历，没打算理她。
这样的鄙视和无视，又不是只有一回两回，只是陆梦一直无法适应。
火气“嗖嗖嗖”往上涌，再加点明火，陆梦就可以原地爆炸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苏凌薇，极力压抑快到燃点的情绪。
“面瘫死样，你给我等着。”陆梦的右脚重重地踩上瓷砖地板，高跟鞋发出的“蹬蹬”声刺耳难听。
这时，立体广播声传出：面试即将开始，请各位应聘者前往5楼。大家手中的签号代表各位的面试顺序，耐心等待考官叫号即可。
广播声刚落，陆续有人站起来，围到电梯入口处。陆梦转过头，朝苏凌薇狠狠地剜了一眼，随即挤进人群里。
苏凌薇看着手中的号码—30号，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上5楼。
这次面试总共分三场。第一场是考官通过和面试者对话，找出言语上的漏洞，淘汰简历虚假者。
第二场：通过商业案例分析，现场抢答题目，除去头脑不灵活、专业性不强的应聘人员。
最后一场才是令人头疼的空手道实战。
对于苏凌薇而言，前面两场面试并不难。
10点50分，工作人员宣布留到最后一场的人员名单，苏凌薇排在第一位，入围的还有陆梦以及三位男士。
中场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苏凌薇感觉嘴唇有些干裂，就进洗手间补妆。
因为昨晚失眠，她又一大早爬起来，脸色特别不好，只能用遮瑕膏盖住眼底的青色，再化个淡妆。
苏凌薇旋开润唇膏的塑料盖，准备往嘴唇上抹。门吱呀一声，有人走进来，她没有在意，继续手上的动作。
陆梦左手拿着一罐拿铁咖啡，右手扭开盖子，作势要喝。
不料，她却迅速把咖啡罐举过苏凌薇的肩膀，手势翻转，咖啡洒落在苏凌薇的白色长袖衬衣上，污了一大片。
“哎呀，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陆梦故作惊讶，满脸的假惺惺。
苏凌薇感到左手臂黏糊糊的，闻声直起身子，看了看被弄脏的衬衣，转身一步步靠近陆梦。
“你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你是块木头呢，啧啧，这白衬衣好脏，下场面试就别参加了，以免让人笑话。”陆梦边往后退，边嘴欠。
眉头皱起，眼底染上几丝冷意，苏凌薇毫不犹豫地扬起右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陆梦的脸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别惹我。”丢下三个字，苏凌薇恍若无人地走出去，留下陆梦杵在原地。
她的右手覆上被打的半边脸，震惊，不可思议。两泡泪水挂在眼眶里，忘了流出来。
一名35岁左右的女子从里间走出来，冷眼瞧着陆梦的狼狈样，径直走出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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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薇走到垃圾桶旁，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掉左手上的水渍，准备下楼到附近的商场买套新衬衫。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推门而出，拿着一叠空手道服走到她面前：“你叫苏凌薇？”
“嗯。”
“这是你的空手道服，马上就开始第三轮面试了，赶紧拿去换上吧。”工作人员善意提醒一句，便分发道服去了。
接过崭新的道服，苏凌薇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绣在左胸口处的字样——极真会。
她再次打开洗手间的门，并没有看到陆梦的身影。
换好道服，苏凌薇把脏掉的白衬衫简单清理了一下，塞进包里，然后直接去参加最后一场面试。
偌大的房间里，一块边长为8米的正方形垫子铺在地板中央，5张椅子摆成一排，与地垫隔着合适的距离。
一名穿白色道服的年轻男子坐在C位，左手边是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他的右手边分别是头发有些花白，但神采奕奕的公司高层，还有同样穿着道服的女人。
苏凌薇踮起脚尖往里看，穿道服的女人刚好别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朝她微微一笑。
卢教练怎么也在这？莫非她是5大面试官之一。
当初苏凌薇和叶从远切磋时，就是这位卢教练把宝压在苏凌薇身上，一直支持着她。
一同晋级的那三位男士最先参加实战。
不过，他们每人能坚持的时间都没有超过2分钟，全都狼狈地逃出来，很快就轮到陆梦上场。
她低头摸了摸‘极真会’三个字，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陆梦就是当时在餐厅里提议，通过美团团购，在道馆里只学了两天基本招式的人。
她咬牙硬着头皮上场，看清对面的女教练时，心不仅发虚，害怕还多了几分。
在洗手间遇到的那个女人！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一幕，好像看到了，呸呸，肯定没有看到。她会不会下狠手啊……
陆梦的心里一边打鼓一边盘算着小九九。
哨声一声令下，她来不及做准备就被踢倒在地垫上，疼得直咧嘴，眼泪差点蹦出来。
极真空手道的打法，她略有了解。不同于点到为止的传统空手道，这种流派讲究实战，拳拳入骨。
陆梦用手费劲地撑着地垫，挣扎地站起身，嘴唇有些发白。
一声口哨又吹起，趁着卢教练的长腿还没踢过来，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不打了，不打了，我退出面试。”
苏凌薇看她灰溜溜地跑出来，心里竟有些幸灾乐祸。
美团团购、学两天基本招式、没准能蒙混过关。那天午餐听到的对话，一时闪现在她脑海里。
苏凌薇目送陆梦的背影，真心觉得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在职场里，没有蒙混过关的道理。
“5号进场准备”。听到叫号声，苏凌薇深吸一口气，理了理道服，走进房间的实战场地里。
“这位由我来把关。”坐在C位的年轻男子站起身，嘴角噙着难以察觉的笑意，走到苏凌薇对面站定。
众人没料到叶从远会亲自上阵，惊愕了好一会才缓过神，默默地看着台上那对璧人。
看着对面的男人，苏凌薇微怔。事情转变太快，她需要点时间来捋捋头绪。
也就是说她的对手不是卢教练，而是站在面前的叶从远。
性别不同，自身的力量也会相应地判若云泥。
纵使苏凌薇对极真空手道的各种招式能融会贯通，可在绝对力量面前，那也只能沦为花拳绣腿。
心仿佛泄气一般，苏凌薇有些底气不足，可她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的主，断不会还没开战就缴械投降。
紧紧抿着薄唇，牙齿下意识咬合，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这时，一道深沉的男声悠悠响起：“5分钟，你攻我守，若我倒下，算合格。”
眨了下眼睛，苏凌薇立刻明白这场实战的规则，可心底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临时更改的规则明显对她更有利，就算在5分钟内，她无法击倒叶从远，可也不会受伤。
至于对面的男人会不会被她打伤，就不得知了。
父母去世后，对于天上掉馅饼的事，苏凌薇总会小心翼翼地反复确认，这次也不例外。
旁边的计时员也领会自家总裁的意思，朝台上那俩人吹了一声口哨，按下计时器。
瞅准对面男人的胸口，苏凌薇试探性地冲出右拳，想知道叶从远是不是言行一致。
男人后退一步，双手交叉在胸前，挡住她的进攻。
她接着抬起左腿踢向对面人的腰侧。男人托住她的脚腕，向外推，没有下一步进攻的打算。
直到此时，她才百分之百确信，这场实战，她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接下来的对战中，苏凌薇看他哪处不顺眼，就出腿横踢。
可每一次出脚，都被叶从远巧妙地躲过或者推开。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枉然出力。
心里憋屈极了，她一边赶走负面情绪，一边心急地想对策。5分钟可不长，照这样的打法，肯定击不倒叶从远。
有了，她心里暗叹一声。
苏凌薇这次手脚并用，毫无章法。在其他人眼里，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发怒的母老虎，张牙舞爪地扑向猎物。
叶从远一面格挡一面一头雾水，看着苏凌薇气急败坏的模样，顿时有些心软。
想着要不要放放水，让她尽早顺利通过，这场招聘会本来就是专门为她准备。
抓住男人晃神的瞬间，苏凌薇越两步靠近叶从远，突然左脚向右前方迈一步，右脚反身，竭尽全力踢向叶从远的头。
其他观众顿时感到不妙，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速度太快，等叶从远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因为反作用力，苏凌薇也侧身往地垫栽。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道扯住她的右手，把她往另一个方向带。
整个人压到不明物体上，一不留神，薄唇撞上一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