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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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探望

“那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谢锦衣眸光骤然变得异常清冷,沉声问道,“紫玉,你还记得我外祖父家灭门的那个傍晚吗?”

十年了。

京城人对此事讳莫如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不语。

然而那夜漫天的火光却永远烙了她的心里,身为太医院院使的外祖父妙手回春救了无数的人,却救不回自己的性命……行刑的人不让收尸,索性一把火点了宅子,烧了个干净!

母亲苏氏得知消息,直接晕死过去。

谢家也乱成一团。

唯恐株连。

五岁的她听到一些风声,便央了紫玉带她溜出门去看,刚巧看到了那漫天火光,熊熊火海,远远就能感受到恐惧和炙热,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火……

“奴婢永不敢忘……”紫玉瞬间红了眼圈。

她的双亲也因此跟着蒙难。

每每午夜梦回,也不知道湿了多少帕子!

谢锦衣拍拍她的手,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虽不及外祖父那般医术高超,但我身上也有苏家人的血,我也会苏家的医术,待会儿我给你个方子,你去济世堂药铺抓药,不出两个月,我的肤色就能恢复正常,但这一切,务必要瞒着所有人,包括谢家的每一个人!”

“姑娘,您,您会开药方?”紫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夫人苏氏的确留下好多医书,但是,但是五姑娘这么多年来,连碰都没碰过,她怎么会突然通了医术?

“这些我以后再跟你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切不可露出半点马脚。”谢锦衣不想做过多解释,淡淡道,“再就是,明天你去济世堂药铺找苏伯,就说我病了,让他进府来看我。”

苏福是当年苏家派过来帮母亲打理铺子的总掌柜。

前世就是因为他死活不肯交出十六间铺子的账本给徐慎行,才遭了徐家的毒手……是她连累了苏福,这辈子怎么补偿也不为过。

紫玉见自家姑娘神色凝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心中顿觉惊悚,迟疑了一番,又问道:“既然姑娘早有盘算,那为何不跟老夫人说清楚……”

谢锦衣淡淡道:“反正你就当我一石二鸟,既了了我跟徐大少爷的事情,又能在短时间内瘦身了吧!”

紫玉不懂医术。

她也不想过多解释。

不多时,孟妈妈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姑娘,薛妈妈来了。”

得到应允后,薛妈妈掀帘走了进来,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五姑娘,老夫人让奴婢捎话给姑娘,若姑娘还怜惜自己的名声,就安心在屋里禁足,不可随意外出走动,老夫人还说,您跟徐大少爷的事情,等徐大少爷请封了世子再商议也不迟,在这之前,姑娘跟徐大少爷,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自从徐氏进门,谢锦衣就跟老夫人离了心。

除了日常请安,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走动,若说亲近,反而还不如府上那几个庶女。

“请薛妈妈回禀祖母,锦衣知错了!”谢锦衣垂眸,面无表情道,“等禁足期满,自会去盛宁堂给祖母请罪的。”

谢庭宠妻宠妾,对程琳玉也不错,唯独不喜她这个亲生骨肉。

顾老夫人眼里则只有大房。

她只有靠自己。

薛妈妈见谢锦衣神色倦倦,不再说什么,屈膝退下。

“五姑娘真的是这么说的?”顾老夫人狐疑地问道,薛妈妈点点头:“五姑娘说等禁足期满,就来给老夫人请罪。”

“那就好!”顾老夫人揉了揉额头,和衣躺下,只要那丫头闹得不过分,好吃好喝的养着倒也无妨……薛妈妈上前放帷帐,丁香色帷帐层层叠叠,青松白鹤绣得栩栩如生,看着女儿明月的刺绣工夫,薛妈妈与有荣焉,又听顾老夫人嘱咐道,“若永安侯府的人前来看望五姑娘,一律不准他们见,特别是徐大少爷,更不准他靠近清心苑,世子和三姑娘四姑娘尚未议亲,五姑娘跟徐大少爷的事情,暂且不议。”

徐家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

当他们安平伯府是傻子吗?

“是!”薛妈妈摩挲一下帷帐上的图案,拿起桌子上的蜡烛,脚步轻松地去了隔壁下人房歇息。

夜色沉沉,寒风刺骨。

徐氏跟程琳玉一前一后地进了清心苑。

紫玉面无表情地迎出来:“二夫人,六姑娘,五姑娘已经歇下了。”

“我们就进去看看五姐姐,说几句话就走。”程琳玉穿着粉色的斗篷,一张俏脸冻得通红,柔声道,“母亲担心五姐姐,若是见不到五姐姐,会彻夜难眠的。”

徐氏望着正房昏黄的烛光,低头拭泪:“终究是我没有用,没照顾好你五姐姐。”

话音刚落,正房的烛光晃了晃,灭了。

整个院子似乎也一下子跌进了暗夜里。

见徐氏尴尬,程琳玉轻轻挽住她,安慰道:“母亲放心,五姐姐不会怪您的。”

“二夫人,六姑娘,请回吧!”紫玉扭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正房,又回过头看着站在冷风中的母女俩,声音冷淡,“姑娘被禁了足,脸皮薄,不想见人,二夫人若真的对五姑娘好,就不要再来探望了,待姑娘禁足期满,自会去给老爷夫人请安的。”

母女俩不好再坚持,悻悻回了秋澜院。

“母亲,五姐姐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还敢说要等慎表哥册封了世子再来商议亲事。”程琳玉挽着徐氏进了内室,解下斗篷递给池妈妈,冷讽道,“她如此粗陋,老夫人竟然还纵着她。”

难为她芝兰玉树的慎表哥,还要对着粗陋不堪的谢锦衣,违心说那些绵绵情话。

偏偏谢锦衣是个有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主,竟然还敢得寸进尺地讨价还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池妈妈放好斗篷,上前给母女俩奉了茶。

往火盆里添了几块银骨炭,炭火红通通的,屋里瞬间温暖如春。

徐氏俏脸却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嘴角抽了抽:“咱们且忍着,等她进了永安侯府的门,就由不得她胡搅蛮缠了,你二舅母可不会像我这个当继母的一样惯着她……”

要不是看在那个蠢货那么多嫁妆的份上,她岂能容她这么多年!

苏氏去世时,谢锦衣还小,顾老夫人接管了苏氏的产业,说是等谢锦衣出嫁的时候,再交还于谢锦衣。

谢庭是个没用的,几次讨要那些铺子,都被顾老夫人骂了回来。

崇正街那十六间铺子收益了得,偏偏他们二房,一文钱也沾不到……顾老夫人之所以对这门亲事百般推诿,绝对是不想把铺子交出来,哼,她不信顾老夫人是个公允的,十有八九都补贴了大房也说不定。

不行,还得想办法让谢锦衣早点嫁给徐慎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