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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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十九章:绝望感

走了个姚曼君,这屋子里变剩下了四个人。

本想着打麻将的,可惜秋玉芜并不会这个,陈慕山见状照顾她:“我看不如今天就来点儿雅的,叫桌子酒菜来,咱们四个飞花好了。”

屋外头笙箫欢笑,这屋子里头,却要玩些文静的顽意。不过好在江红鱼跟陆苏茹飞花也玩的极好,因之前一直在参加洋派的聚会,竟是好久都未玩过飞花了。

四人同敲酒杯,第一声,是陈慕山快了,于是由他起飞花。

这一起,倒是令秋玉芜惊讶了。

她一直当他是个纨绔子弟,竟不想他也有这样的文采。

“今日大家聚在一起,是欢,我与玉芜,即将成婚,是喜,不如,我们就以欢喜为令好了,诗中带着欢喜则算胜,若念不出来,便要,罚酒一杯。”

他轻笑说道这,忽的认真了眼神,看向坐在他左侧的玉芜,淡淡开口:“一雨罢耕桑。平生欢喜处,是吾乡。与君花底共风光。”

叮——。筷子轻敲一下酒杯,令便轮到了秋玉芜来接。

她耳朵都红了:“我归应待乌头白,惭愧元郎误欢喜。”

江红鱼这时候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什么欢喜之词,遂大大方方的举起酒杯:“也罢也罢!我喝了就是!”

陆苏茹这时候却道:“是日回舆罗万骑,此时欢喜赐千金。”

几轮飞花令下来,秋玉芜竟滴酒未沾。

这不得不感谢她的父亲了,从小是诗词歌赋的熏陶,就连陈慕山跟陆苏茹,都轮番饮了几杯酒。

桂花甜酒一壶尽了,四个年轻人的话说的也就更贴合一些。

江红鱼并不了解秋玉芜跟陈慕山的事儿,于是问起来,也就毫无顾忌:“你们俩,是谁先瞧上谁的啊。”

一问到这个话题,秋玉芜闭口不答,甚至举起了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这桌上便静悄悄起来,陆苏茹多少是知道秋玉芜对这婚事颇有微词,于是正欲打圆场。

可就在这时候,陈慕山却忽然出声了。

语气从容淡定,似君子如玉:“自然是我,是我先喜欢了她,于是,想娶她做妻子。”

那天,直到聚会结束,秋玉芜的心,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感。

晚上是陈慕山送她回家,可刚出了府,她却怎么都不想进去那漆黑色的汽车里了。

她凉凉跟陈慕山讲:“我想走走。”

当然,不出意外,陈慕山答:“我陪你”

“陈慕山,可我真的不喜欢你。”

秋玉芜走在夜色斑驳的街道上,对着身旁的陈慕山说。

“我知道,可这重要吗。”陈慕山继续波澜不惊的回答。

秋玉芜这时候堵得慌,她听出来了,这是陈慕山跟她别着劲呢。

这样,确实很令人生气。

她特地转过头去,没好气道:“是啊,是真的不重要,亘古不变的,不就是对女性权利的剥夺吗?对女人而言,爱谁不重要,不爱谁不重要,嫁给谁不重要,不嫁给谁也不重要!”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忽的红了,声音都开始有些发抖:“总是这样对待我们。而这,这也是我不愿意的原因。”

陈慕山这时候也开始被秋玉芜激的有些恼火:“你究竟要怎么样?我搞不明白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我是对你不好吗?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嫁给我,只要你不激怒我,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能富贵荣华!”

“你是真的不明白!陈慕山!你不明白一个女子,一个女子这一辈子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秋玉芜冲着他怒道,顺便,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告诉你陈慕山,你现在一意孤行的娶我,你一定会后悔。”

话罢,她扭头就要走,可惜没走出去几步,就又被陈慕山给拽回来。

陈慕山使了蛮力,很大的力气:“你说什么?”

“你给我仔细的说,你刚刚对我说什么。”

他紧紧的攥着秋玉芜的手,似乎是愤怒到了极点。

“松开我!你少做些孽吧你!”秋玉芜分离的挣扎,慌乱之间,居然扇了陈慕山一记耳光。

啪——,响亮的一声。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打了别人的耳光。

不是故意的,可这一下子倒是叫她不知该怎么做了。

陈慕山也是一脸的震惊,随后紧紧攥住她胳膊不松开的手,就此松懈了下来。

“你...你刚刚是打了我?”

他难以置信。

而秋玉芜,这时候也觉得很紧张:“我...!谁叫你抓着我不放开。”

越说,声音越小,她心虚的去看陈慕山脸上的巴掌印。

他脸皮红了,似乎是有些肿。

这可怎么办,陈慕山看着她,首先是眼神里冷冷的,带着恼火。

他是真生气了,长这么大,没哪个姑娘敢对他如此的。

可后来,秋玉芜那个愧疚的小模样,倒是令人觉得有些想笑。

是挺可爱的,透着些老老实实的愧疚。

但他还是故意吓唬她:“我长这么大,可没挨过巴掌呢。”

“那你想怎么办啊。”秋玉芜低下头,十分的别扭:“是你刚刚不松开我,我着急,才没了轻重。”

“道歉呐。”那头,那人高高大的懒懒散散着。

啊?秋玉芜纯澈的抬头,一愣。

她怎么也想不到,陈慕山会这样就放过了她。

她带着些莫名:“真的就只要道歉?”

当然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刚刚说出口去,陈慕山是猛然的低头,轻轻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秋玉芜这时候的脸,要比陈慕山的脸红了。

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干什么?!”

一时间,心头涌上情绪万千,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莫名就被不喜欢的轻薄浪子给亲了,这怎么可以?过意不去,没法过去!

“你怎么能这样?!”秋玉芜气得不行:“混账!”

而陈慕山见她生气,还有些吊儿郎当:“怎么就是混账?我都不怪你打了我一巴掌的事儿。”

“那是你活该!你活该你懂吗?!”秋玉芜气得不行,转过头就飞快的往庐江街方向走。

而陈慕山始终跟着她,简直就是个魔星一般:“别走那么快啊。”

“够了!你能不能离开我?陈慕山,我不喜欢你,我绝对不可能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不信你等着,你就等着洞房花烛那夜里,狠狠地丢脸好了。”

这是那天里,她对陈慕山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句话,说的冲动,说的泄愤。她最终是看到了陈慕山脸上闪过苍白神情,才掉头离去的。

是,秋玉芜说的是实话,而这样的实话,说出来却是危险的暴露。

回家时,秋文渊竟然已经等她很久了。

秋玉芜去秋文渊书房回话。

秋文渊当时还在写东西,见她进来,笔也不停下来,声音透着疲惫:“回来了吾儿。”

“父亲。”秋玉芜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恭敬道。

“玉芜,等你嫁了人,便是大人了,为父有事情跟你商议。”

秋文渊说话藏了一半,无奈秋玉芜就只好问下去:“不知何事。”

他这时候抬眼看他,声音透着不可忤逆的态度:“你妹妹的事儿。”

果不其然,不是什么好事。秋玉芜冷眼:“玉桃?她病着呢。”

秋文渊摇摇头:“再病,也得嫁人不是?玉芜啊,你这辈子,是嫁去陈家了,志衡...”

说到这,秋文渊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志衡你就别思索了,你们俩,是真无缘分。”

“有缘无缘,还不是父亲一句话的事儿。”秋玉芜说到这里,反而笑了。

夏夜里,蝉鸣阵阵,却多得是无奈。

秋文渊放下笔,刻意没再说什么丧气话,叹了口气:“说到志衡,我对他爹当年是有承诺在的,我说过的,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为妻...”

“父亲!”秋玉芜在这个时候愤怒:“所以您的意思,我嫁不了了的,就要让玉桃顶上?”

“玉桃年岁还不大,何况身子骨还不好,你就让她嫁给不爱的人?她这一生要怎么过?”

“什么爱不爱的?!日子过得久了,也就放在心上了!”

秋文渊老大的不乐意,因秋玉芜的声音大了一些:“小些声音!你说的这些话,可不要被人听到才好!否则,旁人还不知道要如何说你我!”

“这哪里有玉桃的婚事重要?父亲,你叫我如何说你才好?!”秋玉芜拒绝:“我绝不可以让玉桃就这样嫁给志衡哥哥!否则,我对不起娘的嘱托!”

“放肆!这是我决定了的事儿!岂有得你说不?!”

“如今我也说了不了,您不愿意的,就不要怕小辈儿的反抗了!”秋玉芜说着,转身离开。

身后书房里,秋文渊怒吼:“你是翅膀硬了不是?有了夫家,便忘了自家?!”

她不予理会,只身回去内宅。

院子里,不见下人,不见玉桃。

往玉桃的屋子里走,果然,她坐在桌前,趁着烛火在看书。

“看什么呢。”秋玉芜推门而入,随意道。

玉桃见着她,乐了:“没什么,诗词罢了。”

这屋子里依旧是药草熬煮的气味,她的妹妹,依然瘦弱,病态。

秋玉芜坐在她身旁:“玉桃,咱们就快要离开了,跟姐走,会后悔吗?”

玉桃这一刻,将手中的诗词书放到桌子上,认真回答秋玉芜的问题:“不知道,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可这些年在这院子里打转,抬头是四方天,低头,是青石砖,无趣,真的没意思,连药汤我都喝够了。”

她说这些,深深刻刻,这也是秋玉芜切身体会到的。

无趣,甚至有种沉默的巨大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