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章:反叛精神
当天一早,是白志衡徒自憔悴着容颜从院子里出来,他跑到正厅里见到正饮茶不知沉思何的秋文渊,望着他,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伯父!”
白志衡容里面里,多得是沉痛:“我听下人说,今日陈家的来送聘,这是怎么回事!”
“二妹妹呢?她...”
“志衡,有些事儿,伯父是无可奈何...”
白志衡忽然猛摇头:“伯父!二妹妹要嫁给的人是我!这是婚约啊!如何不作数呢!”
秋文渊被他噎住,是婚约,是从小到大的婚约。可昨夜里那帮土匪,要的赎金他却给不起。
若交不上赎金,玉芜便回不来,过了夜,更是清白无保...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婚约,如何不重视这份婚约?
可事情面前,很多小情小怨,都要妥协。
秋文渊正欲措辞,而秋玉芜这时候却出现在门口:“父亲。”
秋文渊重重看她一眼,把手中的茶杯落下在桌上,有些沉默。
“我不会嫁给陈慕山的。”她坚定不移的走进来,说道。
秋文渊不由生气:“玉芜,你不要一时意气。”
秋玉芜因他这句话而反问:“一时意气?父亲,什么叫一时意气?”
“他陈慕山要娶我,手段却并非光明磊落,我身上本就有婚约的,与他讲明,他却不依,这难道就不是他的一时意气吗?”
“若他未拨赎金来救你,你早...”
“父亲!赎金本就该是自家来缴,若我家交不起,便是我死了,我也不会怨恨,都是命里该遇到的事儿!可凭什么?凭什么他帮我缴?难不成我是因为这赎金,而卖给他的?”
想到这里,秋玉芜只觉得屈辱,而白志衡此刻见到她,似乎心中更加有底了,他迅速站起身来,走到秋玉芜身边,对她心疼道:“二妹妹!”
“我绝不会让你嫁给他,你安心。”
白志衡轻轻的说,旷澈的眼睛带着血丝,一看昨夜就是无眠的。
秋玉芜平静的看他:“志衡哥哥,我也不会嫁给你。”
!!
白志衡俊朗的脸上忽然闪过惊愕:“什...什么?”
“二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玉芜却敛下眉眼,转过身去,看着秋文渊,声音铮铮:“经过昨夜,我似乎发现要保护自己,并不能去倚靠别人。”
“到了危机的时刻,没人能保护得了我,我只能保护自己。”
她轻轻的说。
秋文渊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怎么就不能嫁给陈慕山,也不能嫁给白志衡了呢?
他脸上带着些不耐烦:“荒唐,什么保护不保护的?女子嫁人为妇,亘古不变!”
“可父亲保护了母亲吗?”秋玉芜不怕死的反问。
“大姐夫,也一样保护不了姐姐。”她继续质疑。
这两件事,秋文渊没办法反驳,只能骂了句:“牙尖嘴利!”
秋玉芜是不怕的,她道:“父亲,恐怕这婚事,我不会认了。”
“不可能!今日陈家的聘送来,该执行的便都要执行!你不认?你没有权利不认!”
“可若是我不乐意,最凶极,也不过是三尺白绫,落个干净!”
秋文渊被她这句话刺激的哆嗦,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离经叛道!忤逆不孝!”
白志衡此刻神情复杂,他声音带着许多的压力:“二妹妹,你究竟为何如此?”
“是你心中没了我吗?”
秋玉芜疲惫,却还是要将这一切说清楚,她淡淡的,开口:“志衡哥哥,嫁给你,或许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很好的归宿。”
“可我如今做不到了,对不起,我要悔婚了。”
话说出口,秋文渊彻底炸毛:“不行!是退婚!”
秋玉芜磕碜他:“退婚,然后嫁去陈家?父亲,这两家,我都不会嫁。”
“你究竟要做什么?!”秋文渊头痛而沉重:“忤逆不孝的东西,悔婚?你以为你悔了婚就能自由吗?这衿德城里,只怕是要有数不清的小人看你的笑话!”
“我要去金陵,去念书。”秋玉芜忽然说。
“去金陵?”白志衡苍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可二妹妹的学识在这衿德城里,已算是拔尖了。”
“拔尖?不过是个小城罢了,我曾认真想过的,嫁人,生子,可经历了昨夜的一切,我发现我做不到。”
“父亲,志衡哥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如此平凡,如此,如此被动的生存在这世间。”
秋文渊直接的摇头:“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乖乖的嫁人吧。”
而说到嫁人,白志衡又是不依的:“伯父!”
秋文渊此刻已经逐渐崩溃,脾气破碎的道:“做什么?!如今已经是这个局面!志衡!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便是这一句话,只给在秋家居住了多年的白志衡最后的一点底气也荡然无存。
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呢?自己,不过是被秋家养育的人,无论如何,怎样境况,也是要对秋家感恩戴德才对的。
于是,白志衡沉默了,带着骨气,又没有骨气。
而秋玉芜,这些年,她习惯了的。
人都要为了保护自己而自私一次的对吧?她再道:“我不会嫁给任何人,现在。”
话罢,转身离去,秋文渊这次是心中搁着事儿,无暇理会她,心想等到时候婚事真的来了,她也是没办法推脱的,实在不行,便让两个壮实丫头擒着她,押着她进喜轿!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白志衡,一脸恨意的跟着秋玉芜离开了。
“二妹妹!二妹妹!”
内院子外头的小亭子路里,白志衡快步更上前去,意欲将她阻拦住:“等等二妹妹!”
秋玉芜对他,是有怜爱之心的,而这种心情,就是这种心情,却没办法在此刻继续展开。
不因别的,只因昨夜,她对整个秋家,都失望透顶。
自家的儿女被土匪绑走,赎金交不起,要将自己卖给他人,让他人来缴这份赎金,整个秋府,都不作为,所有所谓爱她的人,还都认为这一切都是对的。
“二妹妹,我只问你一句。”
白志衡眼眶里带着泪,似乎是十分不服气:“你不嫁给我了,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了那个陈慕山?”
秋玉芜怔怔,心想这是什么话?她...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可就是这样一瞬的沉默,却使得白志衡更加误会的笃定她,遂眼神都带着不甘跟嫉意:“可二妹妹,这么多年来,我心中,只有你!”
秋玉芜想这得解释:“不是的志衡哥哥,我并非是喜欢他,我烦他都来不及!”
而白志衡呢,他转身走了。
走的冷冷气气,走的似乎带着恨意。
扭过头,便是内院的木门,进了这木门,是四方天地,是汤草药熬煮的味道,是花儿草儿盛放的地方。
而即便是这一切在她的身边人与物,她却都感受不到安宁,任何的安宁。
陈家的聘,于午过一刻送来。
那是他们家挑的吉时。
陈慕山俯首站在父亲书房,恭敬的对着陈老爷子道:“谢谢父亲。”
而陈秉毅只微微给他一个眼神:“慕山,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如今你便要接在身上了,那女子,我虽是不满意的,你昨又因她而置于险境,按理说,我应当是要反对你们才可以。”
陈慕山眉目一皱,还未言语,便又听到陈秉毅继续:“可能让你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是她,她做到了,我相信你的眼光,可我也告诉你,进门一年,我要一个孙子,若做不到,那休妻书,也是不远的。”
陈慕山拳头紧攥,声音铿锵:“是。”
陈秉毅心里有火,他今日去绸缎庄,结果听到了风言风语。
这便是昨夜那帮土匪们特地传下来的风言风语了。
只是怪得很,连他自己都知道,被掳走的是秋家二姑娘,可出了门,大家却都煞有其事的说,掳走的是三姑娘,还是土匪昨夜故意炫耀,在大街上叫嚷出来的。
这中间,定是有隐情。
陈慕山昨夜忽然去了庐江街的人家,后小厮来说,他是为了救秋家的二姑娘,陈秉毅因此已经是老大的不乐意,觉得那女子落入了土匪窝,还有何能救的?
却不想,不过两个时辰,陈慕山竟然真的将那女子完完整整的带回了家。而秋府老爷那头,关于嫁娶之事竟也点了头。
他终于算是对秋家那女子感到好奇了。
心里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姑娘,能被他儿子倾心到如此地步。
“你说什么?!”
闺阁之中,秋玉芜从软塌上坐起身来,看着面前正抹眼泪的奶娘,只觉得虚空:“你说的...是真的吗?!”
几乎是使着浑身的劲在问话,她恨得牙根痒痒:“是谁将这些消息传出去的!”
奶娘心疼玉桃:“我哪里知道呢?只是今天上街去买些布料子,听见旁边有人在说咱们秋府三小姐昨夜被掳到了山上的事情!”
“他们还说,咱们家三小姐至今都未下山来,估计...估计是毁了清白...再回不来了的!”
这种话,便是十分严重的话了。
若是真在衿德城中传开,那只怕玉桃,真的要在人人口中传述的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