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朋友

这段时间里，天就像漏了一样，老是下雨。

我养成了雨天进门前抖毛的习惯。如果淋到的雨不多，三抖两抖的，水就干的差不多了。如果被浇得实在太透，抖完后我会再在地上打滚，地面滚湿了，我的毛也干了。但如果地面也是湿的，我这招就失灵了，不但不能把毛弄干，还会糊一身泥，巴在身上，特别难受。

身上很痒，但因为天已经变冷，所以我没法去草地中央的池塘洗澡，实在受不了了就在地上使劲打滚摩擦。

一天下午，我正趴在家门口睡觉。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从马路上走过来，他看到我后，就停下来弯着腰站在了我面前，还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抬起头，亲昵地看了看他，还摇了摇尾巴表示我的欢迎。他把书包放在一边，蹲下来和我玩了起来。

他一会儿挠挠我的肚皮，一会儿弄弄我的尾巴。我很舒服，就用嘴巴轻轻地舔他的小手，还把他的小手指含在嘴里玩。他没有把手拿开，还“咯咯”地笑个不停。

他的锅盖头很帅，戴着大眼镜的脸很清秀，眼睛里始终含着笑。我慢慢站起来，紧挨着他的腿坐在了他的脚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享受着他的爱抚。

玩了好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拍拍我的头说：“我要回家写作业了，再见！”

我有些不舍，便紧紧地抱着他的腿，不让他离开。他用力挣脱却始终挣脱不了，脸上逐渐就露出了恐慌的神色，大声地喊道：“放开！放开！”见我还不松开，便使劲一甩腿挣脱了我，小跑出去几步后又回过身伸出小拳头做出恐吓的表情，见我不敢再跟上去，才疾步跑开。

我是诚心诚意地想和他做好朋友，想和他玩啊！他为什么要对我摆出这样的架势呢？见他走远，我只好叹了口气重新趴在了地上。

我听到了低沉的脚步，还有悦耳的铃铛声，接着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金毛姑娘的味道！

可这是我的金毛姑娘吗？它怎么变得这么高大！就像个长毛巨兽！我紧张地后退了好几步，等它主动靠近我和我打招呼时，我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它身后还有个同伴，一个和它一样高大一样金色毛发的同伴！站在它俩面前，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个肮脏的小丑。我还没有来得及和它打招呼，它们就走了。它的主人边用棍子敲击着地面，边呵斥我道：“脏死了！不要跟着我们，滚！”

我跟上几步，又知趣地慢慢退回到原来的地方，怔怔地看着它俩耳鬓厮磨着走出我的视线。

实在是睡不着！胸口就像被压了块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烦躁地趴在门口，任凭肚子咕咕叫也懒得去找吃的。就这样，昏昏沉沉中我又见到了妈妈。

妈妈站在葡萄架下，头顶上是宽大的葡萄叶和串串紫红的葡萄。妈妈还是很瘦，不过身上的毛很干净，也很整齐。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板凳站在妈妈的身后，但当我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又笑眯眯地看了看我身边的小灰，满眼都是慈爱。我刚想喊妈妈，却被过路的汽车吵醒了。

我在马路上懒散地走着。马路上冷冷清清，行人很少车也不多。绿化带里的花已经谢了，绿叶也变得稀稀疏疏，在路灯下的恍惚下整个绿化带就像一片模糊的蒿草，远看挨挨挤挤，近看形单影只。

小灰跟了过来。它不停地和我说话，这让我的心里好受了很多。我们俩在马路上找寻起吃的来。找到腿都快抬不起来的时候，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捡到了小半块面包。我们三下五除二，没几口就吃完了。

小灰还是呆在我家过夜，它说它妈妈前些日子出门就再没有回来，它把和妈妈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我见过它妈妈，是一位很慈爱的短毛阿姨。和妈妈的离别让我知道“再没有回来”的真正含义，但还是安慰小灰说会回来的，小灰黯然地说但愿吧！

看着酣睡的小灰，我逐渐明白，金毛和我的差别实在太大。

她是如假包换的白富美，而我不过是个衣食不保的矮矬穷。和它处朋友只能是痴人说梦，完全不可能。

至于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冲我挥舞小拳头的狠劲，说明他并没有把脏兮兮我的当成朋友，甚至都没有打算和我交朋友，和我玩耍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我抱紧了小灰。因为饿，好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