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雪的曾经
明明是晴空万里,却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们坐在缆车里,感受寒意扑面而来,缆车下方是墨绿色的林海。
两人对着景点的地图慢慢看着,指着说这应该就是金沙江吧,那应该就是扇子陡吧,两人都是新手小白,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应该就是这样。
终于有雪了,准确来说是冰,稀稀疏疏地草和块块岩石中,白色的雪散在其间。
呼出的气体液化了,瞬时变成小水珠,已经很冷了,陆苏问张小雪:“你冷吗?”
“我不冷,可能我是个北方人吧,北方人不怕冷。”
“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吧。”
张小雪一脸兴奋地说:“好呀,我最喜欢看魔术了。”
“看我龟派气功波。”陆苏摆了一个《七龙珠》里龟派气功的起手动作,正要将手里的能量球推出去的时候,陆苏大吸一口日,慢慢地吐出来,白色的水蒸气像一条龙从陆苏口中缓缓喷出,惹得张小雪噗呲一笑。
“这有什么,我还会天女散花呢。”说完张小雪一抬头,一边摇摆一边吐气。
陆苏说:“小时候冬天我们就是这样玩的,那时候我们还比谁喷的气远呢。”
“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童年,所以我才那么渴望美好的童年,你看我那么大了还在追寻童年的足迹。”
陆苏说:“其实我童年过的也不好,只是有一群小伙伴一起陪我玩而已,真怀念那时的日子,自己拿刀砍竹子,亲手糊风筝,在广阔的田野了拉着风筝的线奔跑,风筝飞上天后躺在草地上,有时候会不小心睡着了,现在的风筝做的很精致,但是每次在公园里一个人放风筝的时候,总是莫名地失落,那时自己做的风筝很丑,但是飞得很高。到现在才发现开心是因为有人相伴,不是因为风筝飞得多高多远。”
张小雪说:“我的童年就不是那么开心了,你知道什么是新城区吗,就是老城区住不下人了就到郊外开发,那些就是新城区,进城又远又麻烦,孤儿院就在新城区里,我的童年就是再那里度过的,因为是孤儿院,所以那一块地没有被开发,四周却是高高的大楼,每天我站在楼下看高楼,想知道住在高楼上的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后来我混进去,偶然听到有人抱怨孤儿院,说破破烂烂的,形象市容又影响他们的心情。”
陆苏静静地听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倾听者。
“孤儿院偶尔会有大学生、中学生甚至小学生来做志愿活动,特别是小学生来的时候,同样的年纪,我看着他们华丽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穿的旧衣服,感觉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志愿者们跟我说老城区很漂亮,他们就是在那里吃东西和逛街的,于是我很想去那里看看,那一天我把藏在衣柜里最好的一套衣服穿上,那套衣服是别人捐献的,衣服里还有志愿者偷偷塞给我的钱。”
陆苏说:“你一个人偷偷地去了城里?”
“对,我去了城里,尽管我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还要掩饰不住土里土气的形象,那里的人都是有钱人,男人穿着皮鞋,女人化着妆,行色匆匆地有些,那里的生活与我这种突然闯进的小人物格格不入。空气中是小吃的香气,耳边是潮流的音乐,那些名牌服装店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我灰溜溜地回到孤儿院,在这方破破烂烂的天地中找回了存在感。”
陆苏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看你现在不也成功了吗?”
“不,困境只会让成功更艰难,别人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东西,自己百倍努力才达到。从那天起,我把别人捐的书都看完了,特别是关于经济的书。经济危机之后市场变化很大,那时我刚读高二,意识到这是发展的好时机,毅然退学,去工厂里省吃俭用地干了一年,攒了5万多,这就是我创业的资金了,很幸运我孤郑一注赌对了,得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买了几支股票也获利了,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
陆苏:“命运的樊笼也是有漏网之鱼的。”
张小雪说:“那时候我都以为我疯了,疯到了什么都做,为了考察某支股票甚至专门到人家公司去了解情况,为了买地皮不惜在荒地里露宿,我是机缘巧合而已,我们孤儿院一共有73个孩子,很多人都正在工厂里打工呢。”
“我调查过你的经历了,你的经历可以写成一本书了,一本关于逆境里绝地反击的书,我以为我小时候已经是很艰难了,其实你才是最艰难那个,我家是我老爹打下的,阿泰是他家本来就有钱,你是真的一无所有。”
“我捐了很多钱给慈善机构,特别资助了许多孤儿院,我希望他们不会成为站在CBD里都会迷失自我的小孩,你们觉得我很有钱,其实我没什么钱的,我的钱都匿名款给了慈善机构,所以那天晚上你给我几百万,我很开心,不过就在前天我也把他们捐出去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怪你呢,钱多了钱就不只是属于自己了。”
“所以我拼了命地赚钱,感觉就像世界欠我的一样,所以我觉得现在这个怪病可能就与我拼命工作有关,果然得到了一件东西总会伴着失去另一件东西,我得到了‘敛金女王’的称号,换来的却是英年早逝。”
陆苏:“胡说,疾病虽然与生活方式有一定关系,但是我保证你的不是,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你也不用安慰我了,今天是最后的旅行了吧,没有下一次了,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陆苏说:“不,你还活得好好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你也不必安慰我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现在感觉活在冬天里,不是因为这里冷,而且病情越来越重了,可能活不过明天了。”说完,张小雪把羽绒服的袖子拉起来,陆苏看到他的手臂已经有暗红色的瘀血了,而且皮肤还有点点的红色的斑点,像是荨麻疹。
怪不得她这两天都是穿长袖子衣服,陆苏还以为是怕晒黑了,原来是为了遮挡身上的伤痕,陆苏细思极恐,蚂蚁咬着不疼,但是蚂蚁一直咬就很难受了,就像牙疼一样,那么这个姑娘是有多大毅力啊,忍了这么久。
陆苏说:“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你知道什么是死亡的感觉吗?我现在就体会着,那是一种明知道死又渴望死的感觉,那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