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阶梯——救赎
落明阳和蓝凌风对视一眼，转身向楼顶天台跑去，楼顶上有一个机房，落明阳看了蓝凌风一眼，蓝凌风点点头躲在机房的后面，而落明阳抬腿朝着那个男生走去，就看那人，站在天台的护栏下，双手紧紧地握着围栏，时不时地往楼下望几眼，落明阳轻笑了一下，就看那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落明阳，落明阳慢慢朝他走去，说：
“嘿！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看着落明阳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便一脚踏上了围栏边的台阶，还一边指着落明阳说：
“你不要再过来了！”
落明阳撇了撇嘴果真停了下来，一脸嬉笑地对那个男生说：
“我不过去，我就是想问……你是要跳楼吗？你要是想跳楼，你就跳，我就是来看看，我没见过跳楼的，我想找一个最佳的观看角度。”说着，落明阳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只见那个男生愣了两秒，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对落明阳说：
“你说什么？”
落明阳翘着二郎腿，一边抠着指甲，一边提高了音量对他说：
“也对，天台风大，你听不清很正常，我刚刚的意思就是，你要跳就赶紧跳，我一会儿还要吃药，你别耽误我治病！”
“你有病吧！”
“废话！没病我来这干嘛！赶紧跳！”
正说着，就听见楼下响起了警笛声和消防车，救护车的鸣笛声，落明阳起身朝下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那个男生说：
“你看看，刚刚让你跳你不跳，现在警察来了，你还怎么跳！孬种……”
那个男生被落明阳激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只脚依然踏在那个台阶上，这时候警察也上来了，看见落明阳刚要上前去制止，蓝凌风就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带队的警察看了看，便转身让自己的队员不要声张，先静静观察，等待时机。
这时候，落明阳再一次朝着那个男生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你看看下面的那些人，你看看他们是哭着的，还是笑着的，当然，这么远的距离，你也看不到，但是，麻烦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你跳下去，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会悲伤吗？他们会愧疚吗？他们只会尖叫，为什么？因为你这种方式太血腥了，而并不是因为……你……的离开！”落明阳着重强调了那个“你”字，然后又慢慢向他靠近了一点，说：
“你觉得你从这跳下去你就解脱了对不对！是！你是解脱了，你两眼一闭彻底远离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烦恼，但是，你把这些，全部都留给了你的家人！或许你会说，我既然敢站到这，我就不在乎那些！好呀，那你跳啊，我不会拦着你，你心意已决我何必拦着你，这次拦下了你，你下次还会有别的方法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啊，你是觉得上天不公吗？你是觉得你这么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社会性的言论探讨吗？我告诉你，都没有，你这么做只会给下面那些人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而且包括你的家人，都会被各种舆论纠缠着，全网络人民都会知道他们的儿子是一个因为挫折就自杀的孬种！”说完，落明阳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看了看那个男生的神情有些犹豫，于是继续说：
“当然啊，你要是觉得这些都无所谓，那你就跳吧，让我也开开眼，我是真的没见过跳楼的，据说这种是最快的，‘嗖……嘭！’就结束了，跳吧，别管我，我不会去拉你的，我尊重你的意思……跳啊！！”落明阳突然地吼了一声，那个男生终于把另一只脚也将踏上了那个台阶，也就在他刚抬脚的那一瞬间，警察冲了上去，一把把那个男生抱了下来。
这个男生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警察想要带他走，落明阳走过来，说：
“哥，能不能让我跟他聊一聊，我觉得我跟他能有共同话题，我也许可以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那个警察看着落明阳，想了想说：
“好吧，你也要注意安全，我们就在楼梯间，有事你随时叫我们。”
落明阳点了点头，然后对蓝凌风说：
“你也出去吧，你放心，我可以的。”蓝凌风虽然担心，但是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那个男生，还是转身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落明阳走到那个男生面前，也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个男生，问道：
“怎么样，现在他们都走了，你还想继续跳吗？”
那个男生摇了摇头，小声对落明阳说：
“你什么都不懂的，没有人能理解我，不过刚刚那一瞬间，真的挺刺激的。”
落明阳冷笑了一下说：
“呵，刺激？也就你觉得刺激，你要是真跳下去了，可就感觉不到这么刺激的了，你到底为什么想不开？”
那个男生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对落明阳说：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我已经二十岁了，我已经复读了三年了，依然考不上理想的大学，我的同学都是比我小两三岁的弟弟妹妹，我就像一个怪物一样跟他们格格不入，我家的亲戚，每次见到我都会说‘你还念高三呢啊！’包括爸爸妈妈的朋友，他们说的每句话不光打在我爸爸妈妈的脸上，他更打在我的心里，你明白吗？你知道我内心的那种煎熬吗？我越想考好，越想努力可是现实……唉，我真的受够了那种折磨，爸妈那种失望的眼神，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我真的是受够了，我觉得我已经对自己绝望了，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
落明阳听完，没说什么，反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栏杆旁，看着远处的高楼，然后转过头对那个男生说：
“假如，有人愿意用一张你中意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换你十年寿命，你愿意吗？”
落明阳看着这个男生犹豫了好久，才对落明阳摇摇头，落明阳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那些高楼大厦，说：
“你看看那些楼，多高啊，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就是为了进入到那些高楼里面工作而摩拳擦掌，哪怕是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你呢？你考那张文凭，不也是为了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份子吗？我没有想到，你刚刚竟然犹豫了那么久，你真的内心里是愿意用十年的寿命去换那一张文凭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就算拿到了那张文凭又能怎样呢，你依然面临着跟更多的人为了一个职位而呕心沥血，那时候你还愿意再花十年的寿命去换职位吗？”
那个男生也站起来，来到落明阳的身边，小声地说：
“你不懂的，等你也到了我的年龄，你就会体会到我的无奈了。”
落明阳摇了摇头，说：
“这么告诉你吧，我的成绩可以让我任意选择我喜欢的大学……可那又怎样，医生告诉我，我最长还可以活半年，最短，我可能随时就告别明天的太阳了。”落明阳转脸看见那个男生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
“呵，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是不是感觉很讽刺，你愿意用生命去换文凭，而我呢，可以拥有文凭但是……哎呀，人生啊，真的是很调皮，希望，绝望，他总是交替着出现在你的面前，躲不开，闪不掉，我也很绝望，但是我能怎么办呢，你好歹还有选择的余地，我呢？”
落明阳见那个男生低着头不说话，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诶？不对啊，怎么感觉说着说着，越来越感觉现在应该跳楼的那个人是我啊，我他妈也太倒霉了吧！”说着，落明阳就踏上了那层阶梯，那个男生则是一下就把落明阳给拽了下来，说：
“你不要这样，你要珍惜剩下的每一天……”刚说到一半，那个男生抬起头就看见了正在冲他笑的落明阳，许久，那个男生也看着落明阳笑了起来。
然后那个男生主动伸出手对落明阳说：
“我叫秦柯，谢谢你，我想认识你。”
落明阳笑着握住了面前的那只手，冲秦柯眨了眨眼，说：
“认识我？怎么，想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你别胡说了。”秦柯皱着眉说。落明阳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说：
“好了，开个玩笑，我叫落明阳，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