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黎明破晓前
刘备的官职定了下来，还是在涿郡。董明也不知道蔡邕之前所说的不能在本地任职的说法是不是让他给忘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在遥远的涿郡，刘备换上了官服，走马上任。如今的涿郡太守叫刘君（注1），这人跟刘备还是有些关系的。刘备有一个师兄弟，日后给刘备送兵送粮送大奖的公孙瓒。此人就是公孙瓒的岳父。
主簿这个官职，没有固定的品秩。文官也好武官也罢，只要是主官都可以设置主簿一名。《文献统考》曾在：“盖古者官府皆有主簿一官，上自三公及御史府，下至九寺五监以至郡县皆有之。”
日后那位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兄贵吕布，就是丁原账下主簿。也就是说，主簿是主官的辅佐官员。好的是，有汉一朝，主簿的地位还是非常不错的。可以说是主官之下的第一人。
刘备这个主簿官职，可以让他成为整个涿郡官场上的三四号人物。因为除了太守之外，涿郡还有一位郡丞。这位郡丞手下，估摸着也有主簿。当然，这跟刘备没有关系。
刘备先是拜见了主官，然后从主官手里要来了几个任命，给自己招了一些书佐。其实也不是别人，就是简雍加上徐暖四个。这个书佐也就是个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刘备自己掏钱找几个帮忙干活的。
估摸着是看在卢植和公孙瓒双重的面子上，刘备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并没有被上官刁难。非但如此，上官还将涿郡商业上的东西都一股脑扔给了刘备。这让想要做些实事的玄德哥哥甚是高兴。
不过简雍却有些不高兴。
“宪和，怎生不高兴了？”刘备见简雍的面色不对，连忙问道。
简雍闻言道：“农本商末，郡守大人虽然给了哥哥不少实权，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商业之事儿，哪里有文教和劝课农桑来的有政绩？”
刘备闻言摇摇头，道：“先生不是说了嘛，商业兴旺则货物流转，这样才能天下通达。”
“你怎么做？”简雍很直白的反问道。
刘备楞了一下，然后道：“办法，某家还是没有。不过呢有一点某家倒是知道。既然咱们没有办法就找有办法的人呗？实在不行就实地的做一做调查，看看有什么好发展的。”
“这个....却也不用如此麻烦。”说话的是徐暖。
只见他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先生给了我一个小册子，说是让我在适当的时候给玄德哥哥。今日要不是哥哥提起来，某家险些忘了。”
“什么小册子？”刘备闻言大喜。
徐暖在身上摸摸索索，最后在裤脚里摸出一个小册子，揉的皱皱巴巴的。还带着徐暖的体味，屋内众人都有些嫌弃的看着他。
倒是刘备丝毫不在意，快步走上前将小册子拿过来，打开逐字逐句的看了下去。小册子里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发展农业和商业的基本手段。董明也不知道刘备什么时候能用到，在何处做官，所以只是给了一些原理性的东西。
倒是在末尾，董明嘱咐了一句，若是没什么好办法也可以先做调研。他在得到消息之后，会亲自做一份发展计划托人送给刘备的。
看完了小册子，刘备开心的抚掌大笑：“先生真真是个好人，竟然为某家如此着想。”
简雍见状伸手拿过小册子，也看了下去。看完之后，他道：“如今我们还是先做一下调研吧。”
这个时候杨隆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先生自然有先生的办法，但是咱们也不能光靠先生。如今咱们至少可以先将涿郡的市场活跃起来。”
“如何做呢？”刘备反问道。
杨隆拱拱手道：“这个某家倒是在先生那里学过。但凡商业发展，一定离不开稳定的大环境和公平的市场准则。我等可以从这两个方面去做。”
“详细说说看。”刘备闻言很是兴奋。
“一者，咱们要逡巡各市，确保不会出现各种违法乱纪的行为；二者咱们还要介入到商家的买卖中，防止他们盲目跟风，用一个无形的大手，限制市场的自发行为。”
刘备闻言频频点头，然后非常诚实的说道：“某家听不懂。但是某家感觉你说的很对，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其他人跟我去做调研。怎么样？”
众人还没开口的时候，简雍立刻躬身道：“谨遵主公令。”
“哎，宪和，叫某家主公作甚？”刘备有些懵。现在他还是热血小青年，前几天还在编草席呢，这就成了主簿，自我定位还没转过来。
简雍温言道：“自当如此。我等皆是主公臣下。”
他说完，扫视了一眼徐暖等四人。这四人本就被刘备的个人魅力所折服，这会儿简雍放出话来，他们倒也没什么不满的，全都躬身喊了一声主公。
二十多岁的刘备，人生第二次点燃了一朵叫野心的小火苗。
......
洛阳这边，得知刘备成了涿郡主簿之后，董明也没闲着。总之不管有用的没用的全都一股脑的从系统那里用声望值换了过来。当然，都是一些文字资料，没有真正的物品。他将资料做了一个完备的整理。分为自然条件、农业发展、商业发展三个部分。
自然条方面，涿郡还是蛮优秀的。涿郡虽然在河北，属于北方。但是境内河网发达，每年雨季的时候甚至还有水灾。当然了，这几年却没有再遇到过水灾，反而是旱灾时不时的发生。
涿郡内有灅水、涿水、北拒马、胡良、挟、小浑等多支水流，还有广大的平原，算是北方的农业重镇。总体上来说，涿郡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质好，农业资源丰富，适合农林牧渔综合发展。
在商业方面，涿郡自古以来手工业就非常的发达。除了玄德哥哥的最拿手的编草鞋、编草席之外。郡内酿酒、榨油、造纸、木器加工等都非常的发达。虽然仍然是家庭式手工作坊，但是每年的产量却不低。
最最主要的是，这地儿产马。虽然不能做马匹的生意，但是可以围绕马匹做一个产业链啊。养马这玩意就跟造车似的，上下产业链都是钱啊。（注2）
不过董明在往纸上誊抄的时候，盖勋到了。
盖勋，洛阳令，为了董明被刺杀之事而来。大概是因为出身武人的缘故，盖勋这个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到了书院，找到董明之后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刺客是洛阳的游侠儿，某家审了一下，说是封胥让他这么干的。不知道董议郎有什么想法。”盖勋压根就是胡扯八道，他连人都没审呢，那刺客就自杀了。
董明虽然不知道盖勋有没有审那个刺客，但是他非常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盖勋这是要拉他下水。原因很简单，封胥怎么说也常侍之一，政治水平不会低下到自己出面去联络杀手这种地步。
那这种人，他就是傻子啊。
封胥等人能够搞的大汉朝风雨飘摇，一千多年之后仍然被人钉在耻辱柱上，肯定不可能是这种弱智。如果他们就这么弱智，那么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那些个大臣们都是什么？二傻子吗？
“盖令君有什么话直说吧，说这些骗小孩儿的话，有些不好吧？”董明压根不想跟盖勋绕弯子，直接就说道：“阁下想对付十常侍，这某家支持。想让某家当出头鸟也可以，但是......”
“就靠我们俩，能扳倒十常侍？”董明嗤笑一声道：“这不现实吧？”
“证据确凿之下，谋杀大臣，就是皇上也不会姑息他们的。”盖勋道。
董明觉得脑子疼，盖勋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上马治军，下马治国，就是政治手腕太差了。这也是汉末这些人的通病，包括日后的卢植、朱隽、皇甫嵩等人也是如此。要说能力的确是一流，但是政治智慧嘛......
董明只能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没用，顶多杀几个替死鬼。”董明撇撇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带兵杀进皇城，将这些没卵子的东西，杀他个干干净净。”
董明说的轻松，盖勋却听得目瞪口呆。
听听，听听！这都是人说的话，人干的事儿吗？
董明耸耸肩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没有的话，那这件事你就听我的，虽然不能扳倒十常侍，但是可以让他们恶心一段时间，顺带救几个党人。”
“如何做？”盖勋问道。
“简单啊，你去找张让跟他做一笔交易。你就随便给那个这个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的刺客定个什么见财起义的罪名就行。作为交换，让张让自己想办法，解禁几个被党锢的士人，这不是皆大欢喜？”
“这......”盖勋怒目圆睁：“先生怎可说出这种话来！”
“得。”董明一摊手道：“那你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吧。”
两人最后都没有谈拢，不欢而散。
董明则站在自己的屋子前，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天空总会有破晓的时候，但在破晓之前确实最深邃的黑暗。
注1：刘君，这个“君”应该是尊称。查了涿州志也没查到这个时期的涿州郡守的名字，只有这么一个刘君。他倒也真的是公孙瓒的岳父，只不过按照历史上来看，这个时候这哥们应该在日南...这里改了一下他的命。
注2：相关资料来源于《涿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