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突然的愧疚感
阿斯顿马丁一路飞驰，把乔安送回去。
苏诀一边开车，一边眉飞色舞地嘲笑着沈钧澜黑如锅底的脸色。从小到大，苏诀是最不被家里的长辈看好的孩子，顽劣不堪，不思进取，听得最多的就是“你跟你哥哥/姐姐学学，拿他们当榜样”这样的话，其中被对比最多的，就是沈钧澜。
叮咚。
手机忽然传出微信提示音。
乔安一边浅笑着听着苏诀酣畅淋漓地翻他和沈钧澜的旧账，一边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是陆衍发来的消息，很简单的一句问候——【不太想见的人有给你制造不愉快吗？】
苏诀看乔安对着发亮的屏幕沉默，忙问道：“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因为太过担心，即便开着车，苏诀也伸长了脖子，一边看着前方路段，一边试图看清乔安手机上的聊天文字。
乔安拍了一下他的头，难得疾言厉色，道：“好好开车！”
因为乔父是出了车祸去世的，所以乔安格外在意这一点，她自己不会开车，可一旦发现驾驶员有什么危险举动，她总会特别紧张，语气也格外严肃。
“……哦。”苏诀悻悻地应了一声，驾驶姿势不能再规矩了，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时不时往乔安身上暼，“姐，有什么事儿啊？你别窝心里，说出来，有我呢！我解决不了，还有顾哥帮忙罩着！再搞不定，还有我爸，还有大舅，还有外公外婆！”
“瞎想什么呢？”见到苏诀总算专心开车了，乔安稍稍放松下来，然而听到他把家里有地位的长辈都派了一遍，有些哭笑不得。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击，输入回复。
【Jane：有……】
对话界面上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大概是在编辑要安慰她的话吧？乔安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手指在屏幕下方的小键盘上迅速敲击：
【Jane：但是我也没让对方好过~[得意]】
又过了一会儿，乔安收到了对方的信息：【陆衍：[干得漂亮.jpg]】。
应该是把刚才编辑的文字，全都删除了吧？
乔安心里如是想。
※※※※※※※
有人说，恋爱中弱势的一方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对话框里斟字酌句、删删减减地码出一段话后，又原封不动地清空了。而以上整个过程，对方毫不知情。
显然，在屏幕那头暗恋了她十几年的陆衍，就是这样的。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怕对方知道，也怕对方不知道，但最怕的是对方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看着屏幕暗下来的乔安，是这样的。
安静的车厢里，乔安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小拇指上的尾戒，默然无声。她一直把自己定位在经纪人的位置，她明确地给自己做了预案：她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但是她会善待这个痴痴暗恋了她十几年的人，尽她一切所能，将他捧上娱乐圈的巅峰之位。
可是，在苏渺苏诀家的饭桌上，沈钧澜问她什么时候找男朋友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居然第一时间浮现出了陆衍的样子——他每每见到她时那副肉眼可见的紧张模样……
这让乔安很是意外。
还有，就在刚才，她想到陆衍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一个删掉，换了一个表情，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愧疚感。
愧疚感？！
乔安把手机扣在身上，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神情凝肃。
What’s the hell？（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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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乔安也在剧组落脚的酒店里定了一间套房，履行她作为经纪人的职责，同时也想搞清楚自己这种不正常的状态究竟是怎么了。
白天跟着剧组，晚上呆在房间里，或者和陆衍商量些工作上的事，再公事公办不过了。
一如往常的相处，陆衍在她面前一如往常的紧张，明明什么都跟之前一样，可是乔安却意识到自己真的失控了——在面对陆衍的时候，她总感觉心里有愧；在没有面对陆衍的时候，她愈发频繁地想到他，想到对他的愧疚。
因为愧疚，她在面对陆衍的时候，语气好像更温柔了些，为他着想的方面好像更周全了些，她想要尽全力去弥补对他的愧疚，去弥补他注定会无疾而终的暗恋。这么做导致的结果，与她预想的截然相反：她似乎是给了陆衍错误的信息，让他陷得更深了。
对于乔安来说，爱情，是比投资一个项目、管理一个团队、甚至收购一家公司更高难度、更加麻烦的事情。
在这之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她的爱慕者抬起手，展示她的尾戒，简洁利落地告诉对方，她是不婚主义，她并不想谈感情。
但是她一旦想到要对陆衍做同样的事情，心里的愧疚厚重就无以复加，让她一次一次地把这个时间押后——她告诉自己，她会坦白的，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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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片场回来已经三天了，乔安终于下定了决心，她需要一点帮助，需要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而这个合适的人选，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
国内时间是晚上9点，纽约时间应该是早9点，12个小时的时差。
魔都的晚上格外热闹，林立的高楼灯光闪耀，黄浦江面上也是船来船往。乔安离开了阳台，走进了书房，然后拨通了谭信月的电话。
“hello，小安，有半个月没有收到你的电话了。国内的工作是不是很忙？”谭信月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抱歉，月姨，我的疏忽。不过，工作上的事情确实很多，你和仲伯伯怎么样？现在是在纽约，还是费城？”
乔安口中的仲伯伯，名叫仲明堂，是她妈妈的师兄，也是她在美国的监护人。而谭信月，是仲明堂的妻子，但是她的年纪只比乔安大了6岁。从“月姐”变成“月姨”，乔安见证了整个过程——包括他们之间带着一些传奇色彩的缘分。
“在纽约，明堂有一些艺术品鉴定的工作，作为助手，我当然不能缺席。”谭信月的语气里带着对仲明堂的仰慕和依恋，幸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