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照心境
“非常荣幸，在场的各位英雄今日肯赏脸来参加舍妹的婚宴，茉莉在此谢过各位。”
白茉莉轻提裙摆，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弯膝盈盈下拜。
白姑娘，茉莉？白茉莉？
我眼睛大放光彩，难道她才是沈北星的心上人，我一直要找的白茉莉？
原来四长老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白茉莉，小女儿是今天的新娘。
“白姑娘，”方才问话那人仍气势汹汹地追问：“我就想问你一句，今日这婚礼办或不办？我们等了老半天，别说新娘，连新郎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现在严重怀疑，这是你们武当派上下精心设下的一场鸿门宴。目的是为了把我们困在这里，以此来牵制住各个门派，来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人的一番话，道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虑。
在过往的历史，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惨痛例子。
一个野心勃勃想称霸武林的枭雄，为了完成自己的宏图霸业，做小伏低收买人心，处心积虑的扮演好人，最后用计设下一场鸿门宴，找个正当的理由把所有人都叫来并将其牵制住。
再对这些受到控制的人恩威并济，听话的留下来备用，反抗的一律杀掉。
所以，大家都殷切地盯着白茉莉，希望她能亲口解释一下封锁武当山的缘由。
白茉莉刚欲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飞快地从人群中掠了出来。
“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尽管来问我便好了，何苦要去为难一个弱女子。”
这是一个容貌与颜值丝毫不输给方天俊的年轻男子。他有着深邃的五官，八尺的身高，丰神俊朗的脸上总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的阴谋与诡计。
武当派一共有四位长老，他正是大长老的独生子——霍子豪。
“各位英雄豪杰，今日封山实属无奈之举，烦请各位见谅，霍某在此感激不尽。”
霍子豪朝着众人抱了抱拳，走到白茉莉身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武当派历来清白坦荡，又怎么会做出刚才那位道友所说的那种‘不可告人的阴谋’呢？”
“那你倒是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这些来参加喜宴的人到现在还没能见上新郎一面？又为什么要下令把整座玉虚宫重重包围？”
霍子豪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换上的是严肃危险到像要吃人的表情，他目光冰冷地扫向那个一直咄咄逼人的男子，眼里含着浓浓的警告。
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那个男子，不想死你就给我闭嘴。
虽然他一个字也没说，可那个男子依然被他这种危险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
白茉莉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好像她这样做眼里的泪水就不会掉下来。
可是任凭她把眼睛睁得再大，眼泪还是悄无声息的滚落脸颊，滴落在脚下绣着两朵茉莉花和两颗星星的那双白色长靴上。
“茉莉师姐……”
白茉莉身后，一位平日里和她关系最为要好的少女红着眼声拉住了她冻得发紫的小手，“你要是忍不住想哭，就靠在我肩膀上。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把鼻涕蹭在我衣服上，真的。”
白茉莉闻言破涕为笑，她的笑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了整个玉虚宫里的人，融化了冰封万里的雪山。
别人会不会在意她不知道，但是这个患有严重洁癖的丫头绝对会非常讨厌别人弄脏了她的衣服。
白茉莉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平复了下心情后地对霍子豪点了点头，表示接下来的事她要自己解释。
“今日的喜宴无法再举行下去，新娘子自尽了。”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承认，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妹妹已经死了的事实。
死在她即将嫁为人妻，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这天，在贴满了大红囍字的出嫁房里，妹妹提剑割断脖子离她而去。
当白茉莉收到消息赶到她闺房里时，一切已为时太晚。
妹妹一身凤冠霞帔地倒在地上，凝固的鲜血染红了斑驳的大理石地板，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她抱着妹妹冰冷的尸首跪在地上长哭不起，死活都无法接受妹妹死去的事实。
直到现在这一刻，白茉莉还是迟迟都无法逼自己去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千想万想，谁能想到白长老封锁武当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作为新娘子的二女儿突然自杀了。
殿堂里的人又沸腾了起来。
人群里不知是谁惊呼出声：“什么？新娘子自尽了？我的天呐。”
峨眉派中的一个女弟子捂着脸一脸不敢相信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喜事变白事。”
一对终日黏在一起的小夫妻互相亲了一下对方。男人心满意足地对着女人憨厚的笑了笑道：“媳妇，有你真好。那周公子可真够倒霉，连堂都没拜就成了寡夫。”
“蠢货，那叫鳏夫。”
女人一掌拍在男人的后脑勺上，严肃地纠正可他用词。
角落里，一个长相一般，嘴巴很大的男子摸了摸下巴，一脸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新娘从来就不喜欢新郎周公子，却奈何双方父母早已定下亲事。白二姑娘虽然在心里面十分抗拒这门亲事，却不得不为了迎合父母的心意而委屈自己暂时应了下来婚事。
由于长期郁郁寡欢，她到了成亲这天更加忧郁，越想越难过，就想通过自尽来结束自己痛苦的人生。”
大嘴男越说越笃定，仿佛自己就是白二姑娘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的所有心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白二姑娘真是太可怜了。为了让爹娘开心，逼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唉！”
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女哀痛的惋惜道。
“依我看，白字从来就不吉利，姓白的人天生就很倒霉。”
一个端着罗盘风水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大言不惭地发表着毫无根据的可笑意见，引得大家看向白茉莉的眼神更加怜悯。
“你才倒霉呢，你全家都倒霉。如果姓白生来便与倒霉挂钩，那当今皇上还姓司呢，难道皇上还会因为他的姓而全家死光光？”
另外一个姓白的男子跳了出来指着风水师破口大骂。
好好的坐在殿堂里看戏，却莫名的被别人指着自己祖宗的姓乱骂一通，换作是谁都无法忍受。
姓白的男子越想越气，抡起凳子就朝风水砸了过去。
“呸！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亏也敢说出来，疯子。”
风水师抬起右脚一脚把凳子踹了回去，凳子在空中飞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原来的位置。
他漫不经心的望向那姓白的男子，待看清楚那人的具体长相之后，风水师却如同看见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非常认真的盯着姓白男子看了好一会，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脸色愁得跟死了爹娘一样。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风水师还在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姓白的男子，连眼睛也没眨过。
反倒是姓白的男子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惊愕之下错把手里的龙眼壳当成葡萄放进嘴里吃，咬出了满嘴的碎龙眼壳。
“吐……”
姓白男子意识到吃进嘴里的龙眼壳赶紧吐了出来，又倒了杯酒拿来漱口。
风水师终于神经兮兮地开了金口道：“印堂窄小，眉心长出杂毛，这是横死之人的面相特点。”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先是骂人家祖姓不吉利，跟着又说人家是个短命鬼，这风水师嘴巴也太毒了。
姓白男子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他本来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那风水师却像条疯狗般死死咬住他不肯松口。
正欲发飙，白茉莉却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剑拔弩张。
“诸位好汉，诸位英雄，茉莉诚心地恳求你们，能不能先别闹了？”
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沉稳大气，散发着成熟女子该有的芬芳馥郁，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特别勾人。
真如沈北星所说的那样，白茉莉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当她看向你的时候，眼里似有道不尽的千言和万语。
“舍妹惨遭奸人暗算，尸骨未寒。茉莉恳求你们放下所有成见，齐心协力助我尽快找出杀害妹妹的凶手。”
无论如何，她今日就算是翻遍了整座武当山，也一定要抓住那个杀人凶手。白茉莉师妹离奇死亡，因为镜子，谁也想不到问题会出在一面镜子上面。这面镜子看似平凡，实则暗藏玄机。它会诱发人产生不良的情绪，随后会使看镜的人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萌生出想要以死来结束一切的念头。
如果不是凶手送了一面邪性的破镜子给妹妹，她根本就不会自尽。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问：“茉莉姑娘，你刚才不是还说白二姑娘是用剑自尽的吗？”
“舍妹的确是用剑自尽，可事实上她从未想过要寻死。。”
众人一听更蒙了，白二姑娘是自尽而死，却又从未生过想要轻生的念头。
这不符合逻辑啊！
白茉莉说着，朝旁边的武当派女弟子抬了抬手，示意她把手里的镜子拿亮给大家看。
那姑娘点了点头，把包裹着镜子的包布打开，之后举着将那面邪性的镜子的正面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这是一面宝相花纹的小铜镜，有巴掌大小，边框镀了一层可使它千年都不生锈的金属铬。
白茉莉解释道：“此镜名为照心境，它能命令性的干扰人的正常行为思想。我妹妹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这面镜子。”
“据守当时在门口的丫鬟回忆，寅时时分，有一个长得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塞了一个盒子给她，说是给二姑娘的贺礼，对方让她务必要把盒子交到二姑娘的手里。哪能想到，无意之间竟然间接把妹妹给害了。”
如果不是她粗心大意疏于防范，坏人又怎么能逮到机会把魔爪伸向了无辜的妹妹。
到底是自己这个姐姐做得相当不称职啊！
每次想到这个，白茉莉心里沉重的负罪感又会多添几重。
姓白的男子冷笑一声，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笑话，一面破镜子被你们说得这么玄乎，能惑人自尽？切，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的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别说他不信，连我也不会信。
谁见过照镜子还会照出幻觉想要自杀呢？
李广妃把脸贴了过来，问我：“你信姓霍那小子说的话吗？”
我：“……”
你照了那么多年的镜子不也没自杀吗？
李广妃又转过头去问李念。
“兄弟你信吗？”
我信你大爷。
李念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意，违心道：“我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你真是傻，连这种一点真实性都没有的玄幻故事都愿意信。唉，没文化真可怕。”
绝交都能扯上滴血认亲的人，你确定你文化很高？
李广妃深深地叹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结交了一个新朋友，结果对方却比他还要傻上一百倍，嫌弃。
霍子豪从保管镜子的姑娘手中将镜子拿了过来，视线冷冷的扫在姓白男子身上，沉声道：“根据史书记载，照心境乃几千年前的镜子鼻祖——嫫母所制造出来的第一面问世镜子。它采用了大量的太空陨石作为制造镜子的原材料，并将一只从山林里捕捉到的成了精的老狐狸杀掉，扒皮抽骨，然后把狐狸精的头盖骨磨成粉末，藏匿于镜子内。”
难怪老觉得这镜子总不对劲，邪气得很，原来它的来历如此之大。
众所周知，陨石本就是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太空之物。
曾有人因误捡陨石来玩而陷入奇怪的幻觉中，再也醒不过来，最后变成了疯疯癫癫的神经病。
如此一来，照心境能惑人心智诱人自尽也便能说得通了。
“我已经亲自找人验证过，照心境的确有严重干扰正常人大脑思维的功能。白公子，你若是还不肯相信。那就请你过来照一下镜子看看，我究竟是在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
姓白男子见霍子豪说得如此笃定，心里对他的话已然信了七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