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妖？
天山绵延万里，天魔族的大王子天夜此时正站在天山边境处无色雪山的卡拉玛峰顶上，眺望远方。
晨风吹佛着他墨色的长发和青色的长袍，他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朝霞晕染，飞鸟独飞。
从卡拉玛雪峰顶上向远处望去，视线所及的地平线与天际相交界之处，是令妖精们闻风丧胆的白银沙漠，矗立在沙漠的最深处的，便是妖精魂魄的去处——无妄鬼城。
雪巴，已经等很久了吧。
四百年，他身上的毒被清除掉，整整用了四百年。
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攥得骨节都发白。这四百年里他封存了记忆，因为想起那些往事的时候，心太疼。
不知道看了多久，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虽然一般人是听不到的，但他可不是一般人。
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放在近处飞翔在天空中的雪鸟上，对身后的人道：“森捻，你越来越聪明了，这么快就能找到我。”
天魔族的公主森捻如绿色的妖精一般从雪色的树林中走出，来到天夜身后，面带笑容，声音像银铃一样动听，“大哥，你这么说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天真和幼稚的表象对天夜来说只代表着无知和愚蠢。
他不耐烦地转回身，“你这次离家太远了，回去之后母亲一定会惩罚你。”
“才不会，”森捻晃着头，“这次可是娘亲叫我出来找你的，再说了，你以为我真能找得到你？是娘亲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你的。”
天夜眉头微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啊！”森捻仰起头笑呵呵的，却不继续说下去，似乎想让对面的人着一下急。
天夜看了她几秒钟，转身就走。
“大哥大哥……”
袖子被拉住，身后急急忙忙追上来的人哀求着：“我说，你别走，娘亲说族里大祭司经过占卜算出最近几日会有一个从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来的女孩，出现在这附近，让你一定要抓住她，娘亲说她很重要。”
天夜猛地收住脚步，神色凝重地看着森捻，对面的女孩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怎，怎么啦？”
怎么了？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了！
“你回去告诉母后，她说的那个女孩儿，我已经把她杀了，不管多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话说完了，不顾吓傻了的妹妹，天夜走向山边，纵身一跃，如一只青色的大鸟一般落入雪色的天空之中。
无色雪山的卡拉玛雪峰是天山最西北边的边界，雪空之外便不再是禁魔区，可以随意施展法术。
魔禁一除，顿觉浑身轻松，蓝天白雪，沁人心脾。
“大哥……大哥……”
山上传来森捻的呼唤，天夜在空中转回身，随手一挥，设了一道雪绡屏障，将想要跟着落下来的森捻挡了回去。
“回去传消息吧，别再跟着我。”
声音未落，人已经落入万丈雪山之下，消失无踪。
被雪绡屏障弹落回雪峰顶的森捻望着空荡荡的雪色天空，咬了一下嘴唇，歪着头，眼中浮上一层寒意。
……
月城处于中陆的腹地，坐落在彩虹大海湾的边上，是个半岛。
这个城市和中陆最北边的鲸港一样是个港口城市，但是鲸港主要进出矿石木材棉花等大型资源材料，月城则主要运输瓷器丝绸精制细软等物。
当然，这个城市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生意，就是人口买卖。
凡人卖凡人，妖精卖妖精。
月城，是中陆最大的欢场和黑市交易场所。
凡人都知道月城最厉害的是朝廷下设的州府衙门，妖精们却只认月城中的摩由逻族掌控着的邀金花园。
花园主疏楼夫人不仅在妖魔界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就是在凡间，月城的老百姓也都知道这个连官员都礼让三分的女人，是惹不得的。
“可是，小楼姐你不是官员，是怎么做到城主的？”刘飒飒问。
“凡人有凡人的官员，妖精有妖精的城主，妖精行事其实是极为隐秘的，和凡人基本上是互不干涉。”
刘飒飒恍然大悟道：“类似于平行世界吧！”
疏楼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对这个词有些茫然。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朝廷供奉着专门的捉妖师，那拨人和九天天境关系密切，所以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妖精们是不会去骚扰凡人的。”
“九天天境？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不错，但我们叫他们为仙族，而不是你所说的神仙。”
“都差不多，这么说来神仙是护着凡人的，最厉害的种族护着最软弱的种族，这样互相制衡着，世界才能保持平衡！”
疏楼夫人愣了一下，“你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但略一琢磨，似乎是这个道理……只要我们妖精不破坏凡人百姓的正常生活，捉妖师一族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哪怕妖魔界打翻了天，他们也是不闻不问的，所以以后你若是遇到了捉妖师，大可不必躲避。”
“我为什么要躲避？”刘飒飒笑起来：“我又不是妖精。”
走在前面的人转回头来对她一笑：“你很快便是了。”
……
跟着疏楼夫人走进一片翠绿的竹林，曲径深幽，水气浓郁，空气清凉宜人。
间或有穿着轻纱丝裙的仙女似的姑娘在一旁洒水清扫。
见了她们，全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行礼。气派不是装出来的，格调高得夺人心魂。
在邀金花园里逛了大半日，刘飒飒在内心深处默默地做了一个总结：这邀金花园虽然是一个非常具有清雅禅意的偌大园林，什么鎏金阁啦清欢阁啦……名字起得倒是挺好听，但其实就是妓院和赌场……
这么说好像对小楼姐不太友好，那么，换两个词儿就是——青楼和赌坊。
……
一路曲曲折折，过了三座小桥，四通长廊，穿过无数的垂花门，终于走到园子深处，早有下人接到通知给准备好了一套雅致的院落。
进了屋子，看着满屋子古香古色的家具装潢，刘飒飒叹口气，“没想到，我竟然有今天。”
疏楼夫人坐到木榻上，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清茶，“这段日子你先住在这里，修炼法术的事，不急在一时，我倒是想先问问你，你可是想好了，决定要做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