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象与本质:类比,思考之源和思维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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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妈咪到妈妈

假设我们的提姆还没有见过爸爸。一天,他在公园里玩耍时遇到了一个小女孩,由一位成年人陪伴着。这位成年人不断鼓励小女孩去跟别的孩子玩耍。提姆想到,这个成年人就是小女孩的妈咪啊!此时,他在脑子里把刚观察到的现象和新概念妈咪联系了起来。这就是范畴化的过程。也许这个成年人不是小孩的妈妈,而是她的爸爸或者外婆,甚至有可能是她的哥哥或者姐姐。就算如此,提姆把这位成年人投射到妈咪这个范畴里,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对妈咪的理解比我们的要宽,当然,这并不是说提姆的理解更丰富,而是说他还不能很好地区别妈妈和不是妈妈的人,因为他的经历还远远不足。提姆作出的这个简单类比正确无误,只不过有些成人世界的细节他没有考虑进去。如果他的妈妈苏向他解释说那个人是小女孩的爸比,而不是妈咪,那么提姆就很可能修正他对妈咪这个概念的理解,而向成人世界的理解靠拢。

随着提姆越来越多地使用“妈咪”这个词,他对这个词的最初印象,也就是对他自己妈妈的印象就会逐渐消失。就像随着时间的推移,新芽逐渐盖住老根。他会把其他人归在妈咪这个心理范畴里,并且把这些人的特征添加到他对妈咪最早的印象之上。而自己妈咪的那些生动而独有的特点将会变得难以寻觅。但尽管如此,就算提姆长大成人了,在他脑海中妈咪的这个概念里,仍能找到那个最早的自己妈咪的痕迹。

一天,一位和蔼可亲的女性从加拿大不远千里来看望提姆。他好几次听到有人用“妈咪”这个词来称呼这位新来的成年女性,所以在某段时间里,提姆觉得他又有了一个妈咪。对提姆来说,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经验来排除这种可能性。他的“二号妈咪”有时带他去公园,并且也和其他妈咪们交谈。但是一周之后,这位“二号妈咪”就消失不见了。这让提姆很伤心。第二天,公园里的另一个妈咪问他:“你外婆回家去了吗?”提姆并没有回答,因为他并不知道外婆这个概念。于是那位妈咪换了一个问法:“提姆,你妈咪的妈咪今天怎么没来呀?”但是这个问题更让提姆摸不着头脑。因为他非常确定只有他自己才有妈咪,前几天他还有两个妈咪呢!所以他的妈咪(也就是一号妈咪)不可能有妈咪啊。不管怎么说,只有小孩子才能有妈妈(有时也有爸爸)呀。妈妈会哄他们、照顾他们、帮助他们。而且提姆清楚地知道,他的妈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她肯定没有妈妈,这是多么简单的推理啊!那位妈妈也没有穷追不舍地问,于是提姆就又跑去玩儿了。

时光流逝。几个月之后,提姆开始渐渐意识到,成年人有时候把身边同行的其她成年人叫作“妈妈”。突然,所有事情都豁然明朗起来。小孩子有妈咪,成年人有妈妈。嗯,有道理啊!而且妈咪妈妈之间甚至还可以通过类比联系起来。当然了,提姆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作了一个类比,无论是类比这个概念还是这个词本身,都得在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后他才能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作出类比。作类比常常帮助提姆厘清事情的脉络,但同时也有可能把他引入歧途。

现在我们将略过事情发展的细节,而仅仅把结论告诉大家:妈咪妈妈这两个概念逐渐融合成了一个复杂的概念。在这个概念的中心,就是这个概念之源:提姆的妈咪。但这并不意味着每每提姆听到“妈妈”或者“妈咪”,苏的形象就会一下子出现在他脑中。苏的形象仅仅告诉我们这个概念中看不见、摸不着的源头在哪里。

一个概念逐渐变得宽泛的同时,也往往有了更强的区分性。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某一时刻,这个范畴的早期成员被赶出该范畴,新的成员则加入进来。因此,公园里一开始被提姆当作妈咪的爸爸将不再被贴上妈咪的标签。同样,提姆的外婆将被放在妈咪这个概念里的非中心区域,而中心区域则是为小孩子的妈妈们保留的。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提姆会明白他的外婆曾经是小孩子的妈咪这个范畴的成员,就好比他的妈咪曾经是小孩子这一范畴的成员之一,不过目前这些都远远超出了提姆的理解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