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线索
准确来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城并没有城郊之别,只是林城中心的人口居住比较密集,不像四周人口那么分散。自从省城的几个大户搬来之后,修建了不少公共设施,渐渐有了像样的集市。后来他们又在林城中东部一块相对比较平整的土地上盖了保安所和办公楼,又修了几条马路,慢慢便有了城乡之分。
阿来伤好后,只在赵岐山家躺了两天便溜了出来,三逛两逛便进了城区,向几户人家问了黄历,日期一点不差,整个人顿时松了下来。心里嘀咕道:看来这蛇毒真是害人不浅。
阿来本就生性古怪,一般人都不太爱招惹他,除了赵氏父子三人,偌大的林城内,几乎没有什么熟人。
这天他走的渴了,便想找一户人家讨口水喝。左拐右拐,来到一座宅院门前。那宅子年久失修,房顶已经有些倾斜,不像山脚下住户就地取材垒砌的石屋、竹屋,却是正宗的土坯房,房子周围随意插了几根竹竿,爬了一些牵牛花之类的植物便是院墙了。
阿来在院内喊了几声,过了一会儿,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半掌宽的缝隙。一个苍老是声音问道:“谁呀?”
阿来答道:“我啊,我口渴了来讨碗水喝。”
林城乡间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有问有答就好,倒并不是为了问清楚来人是谁。
“哦?碗在厨房,水在缸里,你自己舀吧。”
一位身穿绿色棉衣的老人走出了屋子。阿来一边自己动手舀水,一边上下打量着这家的主人。
老人满头白发,却梳理的整齐,尖瘦的下巴上长了一绺黄白相间的长胡子,双目无光,空洞地望着阿来说话的方向。令人称奇的是,这大夏天的,人人都嫌热贪凉,这位老人竟然穿着一身棉衣棉裤,不知道是有什么怪病还是身体太虚弱了。
阿来咕咚咕咚的喝足了水,随即找到院中的水桶,问老人道:“爷爷,你家水缸快没水了,你告诉我井在哪里,我去给你挑两桶水。”
老人并不答话,而是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今天有鱼。”
阿来先是以为老人说了“今天有雨”,倒是不以为意,毕竟是夏天,这雨是说下就下的。
“鱼好,鱼好,有鱼就有饵,有饵就有鱼。”老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阿来看这老人穿着奇怪言语古怪,心想对方多半是老年痴呆了,正想找理由一走了之。
“爷爷,要是……”阿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
“我这后院虽然有井,可水却不好吃,你要真想帮我担水,就上南池去。”老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行,南池就南池,我说到做到。”阿来擦擦嘴巴,担起水桶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门外。
这南池并不在林城的正南方,只是位于中部偏东南,靠近五龙山。老人的房子离南池也不过五里多路程,对于阿来这类半大的小子来说,也不算很远。
说来也怪,林城虽说不缺水,却只有这南池算得上是一片面积比较大的水源,其余皆是地下水,要么就是山涧的溪流泉水。这南池池水清澈甘冽,表面看似一潭死水,却终年不结冰,又总有稀奇古怪的鱼虾虫鳖出没。
相传这南池数千年来逢涝不涨,逢旱不枯,唯独三千多年前有一场大旱使它干涸了整整三年,也就是当年的旱灾成就了石鼎寺的传说。
阿来挑着水桶,一路找寻树荫赶路,小孩心性让他一刻也闲不下来,逗鸟捉虫,不亦乐乎,玩着玩着就来到了南池岸边。
这南池东宽西窄,最宽处不过400多米,最窄处也不过100多米,东西长不过800多米,宛如一个大大的蝌蚪,只是池水周围全是墨色石头堆砌的池壁,虽算不得齐整,却经年不坏,就连地方志历史上记载的几次较大的地震都没能损坏它分毫。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南池虽有鱼虾虫鳖,但都只能在水中看到,这水底、池壁上从未见到过半个河蚌之类的生物。
也不知道是何时何人兴起的,亦或是约定成俗,南池附近的居民只饮用南池水,从不在南池中洗澡或涮洗衣物,更不会把污水排到南池之中。
阿来此时站着的地方,正是南池西边窄小处。他把一只铁皮水桶挂在扁担的铁钩上,慢慢沿着池壁放下去,稍微倾斜一下桶身,桶内便开始缓缓灌进池水,待一只桶满了,就用扁担拉上来,换另一只桶。
正当阿来快把第二只桶灌满时,一股山风夹着树叶尘土迎面刮来,吹了他满脸,眼睛里也进了异物,阿来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揉一揉,左手中的扁担一歪,挂着水桶的铁钩顿时松开了水桶。
那脱离了控制的铁皮水桶,很快灌满了水,沉了下去。
阿来眼看水桶沉入池中,三下五除二便脱光了衣服,单手抱了一块不大的石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时值盛夏,这南池的池水却异常冰凉,阿来的身体在水中不由得一阵颤栗。阿来水性并不好,只会狗刨,平时和赵氏兄弟一块游泳,他是输多赢少,唯独肺活量大,比赛潜水倒是赢得轻松。此时眼睁睁看着水桶沉入水中,自己便想趁早潜下去把桶捞上来。
南池水水质极好,阿来能很清楚的看到水桶,这灌满水的铁皮桶,下沉的速度很快,阿来几乎是拼命踏水也没能追上。眼看着水桶离池底越来越近了,阿来心中盘算着:以现在的深度来说,自己还能应付,估计再潜个10来米应该不成问题。顿时,手脚一起发力向下潜去。
眼看着又下潜了10多米,水桶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下降的速度缓慢起来,自己离水桶越来越近,顶多再下潜个两三米,就能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