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塔姑莉的地狱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有这么一位英明神武的君王，打下了一片无以伦比的疆土，然后他回到开始的地方，坐在高高的皇位之上，俯瞰着他的帝国。有一天他忽然有心问问边疆的情况，驿官就带着他的圣旨开始跑，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跑了一年。这样的的统治能够长久吗？在封建时代，一个帝国的极限疆域跟当时所掌握的最尖端通讯方式和主流交通方式息息相关，为什么存在分封？管不过来也是个很重要的理由。
不要被赫莉四天半回京给骗了，白塔帝国的疆域其实非常广大，东西八万里，南北七万里。骢阳界的人就是一群刚刚进入火器时代的凡人，跑路还得靠马，送信也靠马，纵千里马确有，不能人手一匹，也不能日夜狂奔，一般的马就能日行三百里。白塔东西八万里，京师基本处在正中央，歇马不歇人，日行六百里，道路笔直，那也要跑上将近一百天。显然，白塔的疆域相对于骢阳界的生产力来说，太大了！
你可还记得塔洛冒天下之大不韪给“海冰道”放味吗？什么样的路需要放味？赫莉就不能走别的路，非和海鲜枪路吗？当然，海鲜三天抵京，塔洛三天回京，赫莉四天半优哉游哉回到京城，就必须走“海冰道”，因为它是从西海之滨城市圈到京城唯一的一条飞马道。
在白塔境内，有一张奇怪的交通网，如果不是特意标出来，你甚至难以将它们跟其他的路区分出来，进而连成一张网，因为这些路彼此的差异太大了，有的几十丈宽，望之笔直，有的只能容两辆马车并驾齐驱，还七扭八歪的。而这些路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从武者时代流传下来的，一万年的时光就这么在这些路经过的地方凝固了，包括路的本身以及路周边的环境。有些飞马道穿过沙漠，则黄沙日夜翻涌不能掩埋，有些飞马道跨过河流，则沧海桑田不能倾覆，一道小桥飞架，周围几里河道可以涨水、干涸，就是雷打不动！这些路统称飞马道！他们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无论你坐车还是骑马，或者说步行也可以，总之你慢慢靠近直到踏上飞马道，不知不觉间，你看到的天空就变了，外面的景物都不存在了，你看到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昏黄天日，荒漠，和一条道，那条道无论宽窄、基本的路况都跟你在外面看到的那条是相似的，只是经不起推敲，路的走向和弯度其实是有一点不同的，但你不用担心，只管沿着路跑，自己估摸着时间，或者看路牌，到地方了，你就调转马头往荒漠里扎，不几步，你就会猛然发现，外边的天地又回来了，你已经到了目的地附近，而你赶路的时间只有正常的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
至于飞马道的原理，无人可以说明，也就别想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多修出来几条来。飞马道在白塔境内指出了二十五个点，那里就发展出了白塔的二十五个城市圈。
京城之所以为京城，就是因为在它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排布着十七条飞马道，将外面的二十四座城全部连了起来。有不经过京城的飞马道，但是能通过飞马道跑遍所有主城的只有一个京城。联想到白塔皇室的祖地正是京城，人们不得不怀疑白塔境内的飞马道就是围绕着这家神明的后裔而设的。白塔的疆域是天定的，白塔的城市是天定的，京城是天选的，这可真是一个上天眷顾的帝国和家族啊。
总之，赫莉清晨从西海之滨出发，坐着宽敞的大篷车，在天黑前到了京城。
京城繁华，四匹马拉的大车也不多见，特别是车上还插着西南王旗。因为先前的海鲜事件，整个京城都知道赫莉要回京了，西南王府的豪车里面坐得是谁，不言而喻。人们都挤在路边两边，争相瞧个新鲜。
白塔的公主可是稀罕物。
白塔强盛而保守，所谓的保守很大体现在对于女性的态度上，作者没有任何歧视女性的意思，下面的内容只是为了描述白塔的现状，而本书既然能顶着玄幻文的名头选两个小丫头做主角，你就知道这些所谓的男尊女卑到后面全是白扯的。白塔皇室统御了这个帝国一万年，如果白塔有什么普适全国、根深蒂固的传统，那基本就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因为别人没这个影响力，男尊女卑正是从皇室沿袭而来的。前面说过长寿血统出现的条件十分苛刻，这只是对于男子而言，皇帝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公主是不遵守这个规律的，不管她们同代的帝王有没有登基，她们都可以生出一代长寿的后代来。不要以为这是好事，能流传下如此严谨、如此严苛的传承体系来保证血统纯净、代传有序，塔神老人家一定是个强迫症，而女子在其中的意外就说明了从最开始塔神就没考虑过让这些女性参与传家，而是完全持着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态度。祖宗如此，代代如此，白塔的公主们从来都只是和亲机器。
前面十一个女儿如此，到了赫莉这，斯臧想做些改变。
人后和显后都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而这赫后是个山野间走出的奇女子，再说斯臧的后宫早已遣散，将赫后迎入宫中不代表他就又开荤了，现在我们的斯臧皇帝是过着一夫一妻制的新时代模范丈夫！赫莉出生后，斯臧便决定了，就这样了，体验下三口之家的甜蜜日子，至于以后如何，随她吧，反正不会让她继续去和亲成为权力斗争的筹码了。
赫莉的真容，皇室成员见过，宫中侍卫见过，太医院的人见过，西南王府的侍卫见过，这些都是很好控制的角色，除此以外，就连九大家族的家主这样的巅峰人物都无缘一见。从六岁相貌基本稳定了开始，赫莉出门不是坐车就是遮面，自己这女儿如何国色天香，老皇帝心里有数，他可不想过早勾起九大家族的馋虫，或者让自己宝贝女儿的脸出现在野小子的春梦里。
而现在街道两旁围观的人无非就是想着三年过去了，这赫莉公主可能不遮面了，真个露出容颜来也是不是不可能，都传说她完美继承了斯臧和赫后的优点，那简直绝了啊！这样远在天边的人物，娶不到看看也好。
当然，我们知道了，所谓两人的优点其实是一个内在一个外在，赫莉就是真的摘下面具来也不会有多少惊艳之感，因为漂亮归漂亮，那就是个年轻版的赫后而已，赫后的脸可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因为年轻，赫莉还要少很多风情。
市民们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是凑热闹看。
车窗开了，里面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嘈杂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随即又炸了窝。
因为那个脑袋上还是戴着面具，而且只探出来一下就回去了，还把车窗拉得紧紧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分析不出来，所谓小小的脑袋，一个是遮脸的面具小，说明这个赫莉公主确实长着张巴掌大的小脸；再一个就是头发并没有盘起来，而是简单的垂着，没有任何装饰，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头上插一堆东西，可多少还是要戴一个簪之类的，她什么都没有，这就足以说明这个赫莉公主是个清新淡雅型的美人。再说车窗开了，脑袋探出来，脖子也会露出来，肩膀也会露出来，确实肤白似雪，小巧伊人。理论上说这些信息是有用的，然而不新鲜，赫莉又不是没出来过，神秘的只是她那张脸。
人们很是失望。
这时候车窗又开了，那个小脑袋又探出来，还伸出一只手，对着人群挥了挥：“嗨！”然后又快速地缩回去，摔上了车窗。
她说话了是吗？还打招呼了？这声音有点哑，并不像三年前那么脆如银铃啊。在场的不乏高手，他们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车中人的局促和不安，最后关窗的时候简直是逃一样。
众位可能猜到了，那其实是塔姑莉，这丫头现在不是那么怕人了，还有点人来疯，马车出西海之滨的时候她就疯了一次。京城之繁华远在西海之滨以上，再加上京民好凑热闹，大路两边简直是人山人海，塔姑莉在车里已经翻天了。
赫莉被她搅得看不进去书了，便把自己的面具给她一扣，鼓动她出去跟大家打个招呼。
塔姑莉也有面具，按理说赫莉长相成迷，她跟赫莉再像也没有问题，没人会知道的。可是既然同样顶着一张赫后的脸，她也必须跟着赫莉一块戴面具，不然别人一准把她脑补成赫莉。那赫莉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面具给塔姑莉呢，很简单，她不准备再藏下去了。
赫莉把书拿起来，拍了拍藏在车窗下喘粗气的塔姑莉：“开心吗？”
塔姑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她现在非常兴奋。
“你知道吗，姐姐其实也很想探出头去。呃，姐姐不怕人，姐姐的意思是想不戴面具见见人。”从六岁开始就这么遮遮掩掩，她确实厌了，再说塔洛的任务在身，她不能再藏了。
塔姑莉想了想，掀开面具，露出红苹果一样的脸：“我陪赫莉姐一块！”
“不不不，你得戴着，忘了洛哥哥的话了吗？”赫莉又把面具给她扣上了。塔姑莉并不抵触面具的，她认为这很酷，身为武者就是要保持神秘，还记得那块丢了的三角巾吗？你以为是为了夜行方便？那就是塔姑莉当年的面具。
“我们来作件有趣的事情，一会我叫车夫停下，你就走出去，跟他们大大方方的打招呼，他们都会对着你欢呼。”
“哇唔，超棒！”塔姑莉只是想想就觉得美。
“然后姐姐再出去跟他们打招呼，你就往前面那个牌楼上跳，朝天上搓火球，在屋顶上拉着紫光跑一圈，跟屋子里的人握握手再回来。还记得吗？武者和皇室，我们两个就该这么享受欢呼，再也不藏着了！”赫莉说得绘声绘色，塔姑莉听得心驰神往。
“停车！”银铃一样的清脆声音响起，马车停住了，围观的京民都知道准有热闹瞧了，赶紧安静下来。
塔姑莉打开车门，深呼吸一口，走了出去，站得直直的，认真地挥了挥手。何谓认真？就是用力，把胳臂甩出残影来的那种。
跟赫莉姐说得一样，下面山呼海啸起来，她睁开了眼，平生第一次跟几千几万个人对视，紧张、刺激、满足、感动、骄傲，这感觉真棒！“呀呼！”塔姑莉欢呼一声，一蹦三尺。多说一嘴，这个怂货之前两次都没敢睁眼的。。。
早就传说，靠，怎么又是传说？没办法，赫莉人生的前十五年就是活传说里的，呃，也有在泥巴里时候，民众显然无法把那个疯傻丫头跟公主联系起来。反正就是传说中这个赫莉跟她十一个姐姐画风不一样，可是她这番举动画风也太清奇了吧？她可以彪悍，可以丑陋，唯独不能这样，这就是个土包子啊！
在塔姑莉人来疯过后陷入尴尬之前，赫莉适时地走了出来，步态轻缓，腰身纤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着人群轻轻地招手。这才叫真正的落落大方！
白塔富庶，皇室女子多佩繁饰，打扮的雍容华贵，赫莉不然，她只穿着一身仙子一样简单的素色纱裙，上面绘着一株淡雅的植物，墨色的叶子多集中在裙子下部，一根花柱偏左些爬到肩上，花开两朵，左肩上用彩金攒了一朵轻薄的花，随着微风颤抖，甚是精致，另一朵是人面桃花。这身衣服并不能影响人们的判断，不需介绍，单凭这张脸，所有人就知道了她就是神秘的安心公主，赫莉。
跟赫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更加年轻，少了媚态与贵气，多了理性和清纯。已经要淡下去的欢呼再次爆发开来，这让赫莉十分意外，本来按照她的想法这张过于相似的脸只会让大家失望来着，于是她也不自觉的受到感染，对着两边热情的打起招呼来。
塔姑莉从来对赫莉的话都言听计从，虽然已经激动地眼泪都飚出来，她也没忘了正事，拖着紫光，窜上前面高高的牌楼，搓了搓手，对着天上吹出一团火来。
这并不稀奇，见多识广的京民们很奇怪公主的车驾里为什么藏着一个玩杂耍的。这么想的人不少，现在天还很亮，只有极少数的人注意到她并不是单纯的弹跳力惊人，在她的身后明明拉着一道淡淡的紫光的，这搞不好是个武者啊！
“跑得快”是村子被毁时才觉醒的能力，塔姑莉觉醒最早，掌握最好的能力其实是控火，只是因为胆小和心善，她从来没在西海之滨用过这种大杀伤性能力而已。您可能会问了，她戴着面具呢，一吹火就都烧漏了啊？她的火并不是吹出来的啊。她不过是觉得兴奋的手脚冰凉，习惯性的搓手哈气，那团火是因为惦记着要放火球，不小心放出来的。在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后，她马上双手一摊，仰面朝天，十米高的大火球冲天而起！那还不是一般的火，太亮了，跟人的感觉就是超过了太阳，整条街都被照亮，人们甚至不敢直视那火光，只用耳朵听那呼呼的爆燃声就已经觉得十分恐怖了。
这团火持续了十几秒才熄灭。
壮观的场面成功一个全场禁言，就连早就见识过这场面的赫莉也被燃起来了，指着火球对着人群呐喊：“武者！第四个！武者！”
安心公主露脸，且与白塔第四位武者交好，可以想见，下一期各大报纸的头条就是这件事了。这就是赫莉要的效果，无论是出于小女孩想出风头的小心思，还是为了她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如此大费周章一番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报纸，你没听错，一个明显不符合封建时代背景的名词。不光是报纸，还有杂志，“蒸汽革命”都没有发生过，白塔已经发展出了很发达的出版业，这是多方面原因助力的结果。
依托飞马道，白塔国内的信息交流时很便捷的，日报做不到，周报完全是可以达成的，顺便说个很重要的事情，白塔是六天为一周，五天工作，一日休沐，一年三百六十天，等分十二个月；社会生产力持续慢速发展，白塔人硬是通过“适应”这两个字过上了非常富足的生活；白塔政府也在一万年的发展和改革中总结出了一套出色的管理体系，让白塔的经济飞速运转起来，这样，他们不光养活了规模庞大到近乎离谱的军队，还有钱打仗，还能让老百姓在吃饱穿暖之余有机会听书看戏，买上两本杂志，早上读份报纸什么的；当然，还有白塔皇室在背后的支持，万年统治给他们带来绝对的自信和宽容，他们允许文化的自由发展。
像这些京民们一眼就看出来赫莉跟赫后一模一样就是拜这些报纸所赐，否则皇后娘娘的脸怎么可能尽人皆知嘛。。。还有起码几百个版本的斯臧早年绯闻，闲汉们茶余饭后乐此不疲的阴谋论，这些都显示了白塔出版业的高度发达和自由。
现在为了上个报纸还精心策划了一番的赫莉完全想不到，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她几乎把白塔所有爆炸性的头条都给承包了。
她只是享受了一番赞美与欢呼后，带着塔姑莉回到车里。
车直入皇宫。
若是其他的皇子或者公主回京，定是要有一番盛大的欢迎仪式的，赫莉则不然，别忘了斯臧一直是给她藏起来的，至于赫莉带着塔姑莉在京城里狂嗨了一路这事，他事先并不知道。今年春节的时候，网上发起了一个很有意义的活动，就是用视频记录下父母看到自己回家的场景，千奇百怪，各个动人。凭作者目前的人生阅历，写不出来这些东西的，那就不自取其辱了，你只要知道感性的赫后一定是哭了，斯臧准备了一次小小的家宴，菜食都是这对理论上说不可能下厨的夫妻亲手准备的，一半精致味美，一半简单豪放。
因为斯臧和赫后答应了收塔姑莉这个义女，她也出席了那次家宴，说出席有点大了，其实就是桌子上的碗筷从三套变成了四套这么简单。
认皇帝做干爹什么时候这么简单了？在白塔还真是这样，别玩忘了塔神定下来的规矩，老皇帝不走，他的儿子们有了后代也要赶紧过继出去，像斯臧这种二十五岁继位的那只是个凤毛麟角，更多的白塔皇室男子都要熬到正常人太爷爷的年岁才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后代，这谁受得了？白塔皇室认个干儿子、干闺女那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何况塔姑莉是个武者诶，就算她再垃圾也得算白塔现在第四能打的，管斯臧叫干爹的少说也有三百来号，她当然配得上这个身份。其实干闺女和干闺女还不一样，有亲有疏，像塔姑莉这种自己本身就能耐，还跟宝贝疙瘩赫莉投缘的，那肯定是干闺女中的极品，不光能上皇帝家宴，还能跟赫莉一人坐皇上一条腿的那种。
既然这样，那本章的标题不就很尴尬了。塔姑莉一个没爹没妈、饥一顿饱一顿的可怜虫，现在有了一个家，还是白塔绝对第一号的大靠山，何来的地狱之说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只舒服了这一个晚上。
骢阳界的武者传承根本就是断的，像“境界”什么的那你都不要考虑，比方现在吧，塔姑莉不算，整个白塔现在一共仨武者，根本没意义啊。偏偏知道武者的个人实力还非常重要，白塔对此的解决方式非常简单粗暴，就是你自己说你大概能杀多少人，然后我给你稍微多一点的死囚，关一起，让你敞开了行刑，力尽之前弄死多少人，四舍五入取个整就是多少人敌。这个“武者定阶仪式”就不能细想，太血腥了，每个武者都得经历一次，塔姑莉也不能例外。
塔姑莉什么人？明明大火球冲天一烧死一片，还宁可被狗追出城也不忍心下手的小天使啊！一听说这个，当时就懵了，夺窗而逃，挂在树上打死不下来。赫莉有心护她，可是就跟在西海之滨的时候一样，白塔皇室的男人在大是大非上从不让步，塔姑莉一个武者，不吃买命药已经是最大的仁慈，现在又说心善连定阶仪式都不敢参加，她和一个凡人还有什么区别？
当年不惯着赫莉，现在也不惯着塔姑莉！
“八千人敌”老爷子像拎鸡崽一样给塔姑莉拎到了角斗场。
八千人敌，意思就是说这个始终全身笼罩在斗篷的人当年一口气起码杀了七千多人，这样的屠杀在战场上也算惨烈了。骢阳界武者的整体实力远没到那个水准，八千人敌，一万年来也算是自成一档了。
赫莉喜欢火器，熟读兵书，却从未上过战场，甚至连生肉都没怎么见过，那么血腥的仪式她一定不会去的，就在宫里替塔姑莉祈祷。
塔姑莉是被抬回来了，赫莉看这场面当时眼圈就红了，多亏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塔姑莉身上一道伤痕都没有，她这点眼泪才没掉下来。
斯臧满脸蛋疼：“别看了，她进去就跑，那帮死囚连她边都摸不到，最后一百死囚站一边，她站一边，大眼瞪小眼。”
赫莉大惑不解：“那她怎么这样了？”
“齐霄生说不打不行，用锁链把她脚捆柱子上了，她就吓昏过去了。”齐霄生是另外一个武者，八百人敌。
赫莉终于放下心来，也忍不住笑了：“那她现在怎么算？零人敌？”
“老爷子说零人敌不像话，就用十人敌搪塞过去吧。”八千人敌是一千三百年前邢桑皇帝时期投奔的白塔，后面的九代君王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斯臧从来都称他老爷子，话说现在整个白塔配得上他这么称呼的也就剩这老爷子了。
十人敌？玩笑一样的称号。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混混让他打十个人可能做不到，军营里拉来个训练精良的士兵打十个人肯定错错有余，前面说塔姑莉起码第四，马上就打脸了，就凭这个称号，她都不如广场上轮钢鞭的老头子。可能八千人敌老爷子都觉得这个称号是个耻辱，开始一反常态地训练起塔姑莉来。
当年八千人敌刚投奔白塔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么一副瘦小枯干弯腰驼背的样子，他一个人拄着拐杖来到京城，说想找个地方等死，等了一千三百年愣是一点没变。这一千三百年里他确实什么都不管，除了偶尔教导一些皇室子弟的武功之外，他就只隐居在皇宫后山的一个谷地里，不吃不喝，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世外高人。
塔姑莉醒来后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实在太过糟糕，听说了那个强到离谱的老前辈肯教她后简直兴奋地不得了。
赫莉也十分好奇武者的手段，一早上高高兴兴地陪塔姑莉来到八千人敌隐居的谷地。
然后她就目睹了一次惨不忍睹的单方面暴打。
老爷子看着羸弱不堪，实际无论力量还是速度还是各种层出不穷的功法都远在塔姑莉之上。原本塔姑莉还像模像样的行了个拱手礼，准备道一句望前辈赐教什么的的，话还没出口，一道旋风给她扇上了百米高空，老爷子大喝一声冲上去，一套行云流水的王八拳下来，塔姑莉就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哇哇哭了。
“嗯，甚好甚好，带她回去好好消化消化，伤养好了再来学下一套。”
赫莉搂着不省人事的塔姑莉望着老爷子蹒跚的背影目瞪口呆，你什么都没教啊，上来劈头盖脸一顿暴打，消化什么啊？您老就是闲得蛋疼打人泄愤来的吧？
要不说武者就是武者，被打成这个样子，塔姑莉还屁事没有，所谓的不省人事那是哭抽过去了。三天后她就养好了伤，被斯臧连哄带骗的送过来，挨揍。
就这样，塔姑莉挨揍，养伤，养好了再挨揍，揍扁了再养伤的怪圈地狱生涯开始了，怎么说呢，痛并快乐着，她确实一点一点变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