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美联金融15层整层都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集团办的几位秘书走路都轻手轻脚的，说话都得左瞄右望多看几眼，声音大一点都不敢。
“从来没有看见陈总发这么大的火！”
“是啊，这次麻烦大了，刘浩部门估计都要玩完。你说煮熟的鸭子怎么说飞了呢？”
“汇融的后台硬，居说市里有领导帮着说话！”
“真的假的？那个领导？”
“这个就不知道了……”
“喂喂，你们几个干嘛呢！现在是什么时间？是不是都不想干了？”办公室主任吴奇快步走了进来，一看这他们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一猜就知道在八卦环城高架被汇融劫胡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板着脸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
也难怪陈文德今天要发这么大的火，现在美联金融遇到的情况已不是半路杀出一个汇融银行抢碗饭吃那么简单了，而是一条生路都不打算给美联金融留。战略合作协议一拖再拖让他非常的不放心，他托自己的关系打探了一下情况，原来环城高架项目市交通局项目委员会两天前就已通过汇融银行的的授信方案，汇融包揽了环城高架项目全部融资需求，现在压根已没美联金融什么事了，刘浩、卢雨丞和夏小苒一个都不知道。陈文德是火冒三丈，被别人这么玩，他还是第一次。刘浩带着夏晓苒和卢雨丞已站在他办公室里被骂了一个多小时了，三个人被骂的大气也不敢出，还没解恨。吴奇离开陈文德办公室时，他听到陈文德要求刘浩一月之内必须拿下环城高架项目，否则走人。他知道陈文德早就有解散刘浩这个部门的打算，环城高架项目的事发生，刘浩要保住这个部门恐怕是悬了，在他看来一成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种人事变动是他最喜欢不过的，他现提前物识新人是他的重要工作，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开心，他算算，从今天开始，来孝敬他的人会越来越多，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心的哼起了小曲。
五分钟不到，吴奇又一路小跑进了陈文德办公室。陈文德告诉他，省公司纪委办打来电话，已作出了对刘浩在工作中的一些问题同意进一步调查的意见。“沈涛也同意了？”他哈着腰小心翼翼的问道，陈文德把手上的一支笔往桌上一扔，“哼，有那些材料在，他敢不同意吗？再说他不就是个副总裁嘛，上面还有总裁在哪，他竖起食指指指天。”“是是是，看沈涛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他很清楚陈文德与现在省公司总裁周文文的关系，这次总裁和纪高官联手，沈涛能量再大恐怕也不敢造次。“对了，你下午召集班子成员开个会，传达一下省公司纪委意见。”“要不要敲重点？参会人员那边我去点一点？”吴奇在陈文德耳边提醒了一下。陈文德点了点头，又在吴奇耳边小声交待了两句。
下午的会开的非常顺利，在通报结束后几乎是一边倒的要求对刘浩进行组织处理，领导班子里的几位刘浩的老帮手老靠山没办法，也不得不举了手表示同意。
“我今天发了脾气，你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发脾气？是因为这些材料，一个年纪轻轻的干部，却要因为这些破事失去原本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心痛啊心痛啊！”他扬扬手中的一叠材料，叹了口气又放到了会议桌上。
“目前环城高架项目正是关键时刻，是不是给刘浩点一个机会？”吴奇提出了一个建议。但没人敢说话。“各位怎么看？”陈文德环顾了一下会桌，又问了一遍。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位和刘浩关系不错的班子成员，都低着头一言不发，陈文德心里很满意，他就是要杀一儆百。“你们都不表态，那我先表个态，我同意吴奇的意见！”听到陈文德表态同意，会议室里顿时叽叽喳喳起来，开始讨论给多长时间，有说给一个月的，有得说给三个月，还有说给三天的，陈文德觉得很好笑，特别是说给三天和三个月，都他妈的扯蛋。看看也差不多了，他才咳了两声，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月，拿不下就解散部门。”
傍晚，刘浩、卢雨丞、小北、夏晓苒几个人围坐在新悦茶楼的包箱里，下午召开的班子成员会议内容大家也都知道了。刘浩说，吴奇找了他，向他通报了会议意见，他非常详尽的把会议的过程描述了一遍，事无巨细，特别描述了刘浩关系好的那几位班子成员会上表现，也特别描述了陈文德最后拍板给他机会这一段，希望他把握好机会，将功补过，别辜负了陈总对他的期望。
“那些事不都是陈文德同意才做的嘛！”小北的茶杯重重的落在茶台上。
“他不会承认的，都是刘总签的字。”卢雨丞接着小北的话说。
“我看陈文德早有准备，真狠。”小北说。
“昨天我去了省公司，刘书记找我谈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刘书记的意思是陈文德作了保，让我在环城高架项目上将功补过。”
“都是自导自演，我才不信呢，他要有担当，敢去省公司说一说这些事都是他默许的吗？”小北忿忿的说。以后我们都要注意，领导交办的事要掂量掂量，弄不好就是挖坑！话一出口，突然觉得在刘浩面前说这话有点不太合适，但话已说出去了。刘浩心里是认同小北的话的，自从沈涛走后，他面对陈文德也不得不低头配合着他，回头看，还真就被小北说中了，陈文德给他挖了个坑，他自己跳了进去，还把自己部门的兄弟们也拖了进去。他心里非常的懊恼，他原本以为自已的妥协会让陈文德与他之间达成某种信任或平衡，但事实上，政治上的敌人就是敌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妥协而改变，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做任何反击了。
环城高架项目反转的可能有多大？刘浩问卢雨丞，卢雨丞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夏晓苒。听说市里有领导帮汇融打了招呼。我去打探过，的确是有市领导干预了，卢雨丞又补充了一下，这些情况是王秘书私下里告诉他的。
从窗户往外望去，天色已开始昏暗起来，夜灯也开始亮了，初冬的天夜得早，路边的梧桐树已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被忽急忽缓的北风吹得直晃，往远处望去，整个城市都是一片萧瑟之气，灰灰的看不到边际。夏晓苒一直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晚上就在这里吃点晚餐吧！”刘浩说，大家都没说话。
“我车上还有一瓶茅台，我去拿上来！”卢雨丞说。
夏晓苒坐在靠窗的一角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她的心里很愧疚，她认为自已是这个项目唯一的受益者，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已，这个项目她真的无法左右。四五杯酒下去后，刘浩说出了自己打算辞职的想法，夏晓苒的鼻子一酸，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就这么放弃了，不再努力一下吗？”夏晓苒说。
“不辞职恐怕不行，吴奇给我建议，如果真的没把握签下协议，不如马上辞职，弄个处分的话就不合算了，他的话有道理。”
“他和陈文德穿一条裤子，他的话你也信？”小北说。
“不行，我要去找周建轩，他答应过我，他是个骗子！”夏晓苒“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
卢雨丞的手轻轻的在夏晓苒的背上拍了几下，他意识到夏晓苒的情绪开始不稳定，“骗子”这个词的脱口而出，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他需要提醒夏晓苒控制一下。夏晓苒哭了一会儿不哭了，擦擦眼泪，拿起包就准备出门，被卢雨丞一把拽住。
“去那里？”
“我去找周建轩！你别冲动！他是个骗子，我要去找他。”
“晓苒，先坐下，现在大老晚的你怎么找？放心，我没事，辞职对我来说是个比较好的方式，比处分我好。”刘浩一伸脖子，又一杯酒下肚。
“找份工作不难，你们别忘了，我是燕京大学金融学硕士！”他拍拍胸脯，自嘲的说。
卢雨丞拉着夏晓苒坐了下来，窗外又暗了好多，风又吹落了本已显得光秃秃的梧桐树仅剩的少许梧桐叶，在空中乱飞。
“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刘浩问。
“并购项目我也不想做了，就是我想做，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打算休假出去散散心，回来再做打算。”小北突然想起了沐秋，沐秋的辞职对他的打击很大。
“我还是要去找周建轩，他不能这么欺欠人，当个官了不起吗？”夏晓苒说。“我还要去找陈文德，官大就可以欺负人吗？”夏晓苒又说。
“你找陈文德干嘛？”刘浩问。
“……我……我也不知道找他干嘛，但是我……我觉得要找他……，我觉得这太不公平了，这个项目再怎么也是我们部门争取来的啊，要是我们当初不争取这个项目，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境地吧？为单位争取项目也没说打包票要做下来啊？”夏晓苒的话刘浩听得觉得有理，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个境地了，后悔有什么用呢。
卢雨丞没说后面的打算，他劝刘浩再去找陈文德谈谈。卢雨丞心里觉得，刘浩就是个牺牲品，他要是真愿意低个头，陈文德应该会松开扼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他知道是刘浩心有不甘，也放不下这个身段，话又说回来，以刘浩的条件，再找个工作真的不难。
夜深时，几个人才离开了新悦茶楼，卢雨丞开车送大家，最后一个送小北。
“小北，你有什么打算？”卢雨丞问道。
“不知道。”小北茫然的望着窗外，路上冷冷清清的，路灯孤零零的亮着。
“你去趟XZ吧，去拜一拜。”
“XZ？”
“这个主意不错！小北心里想。如果能把沐秋给求回来，天涯海角他都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