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发了
淡淡的月光洒在葱绿的床帐上、蓝底白花的夹被上,有一种岁月永恒的错觉。
陆凌风站在床前,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怎样试探?试探之后他又该如何?
想知道顾蕊是男是女,无非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是偷偷地把她的衣裳解开,一目了然。
可这样的方法,对于他堂堂征西大将军来说,不啻于采花大盗,他怎能去做?
即使心中想知道她是男是女的愿望很强烈,陆凌风打死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法的。
再说,就算顾蕊是个女子,跟他又有什么干系?他知道了之后,是娶她还是不管她?
这些,对他一个男人来说,也许举重若轻,可对一个女子来说,那就上升到名誉了。
被男人看了身子的女人,还怎么嫁人?
除非嫁给这个看过她身子的男人!
可他如今还身处险境,朝堂上的事情还没有个头绪,他怎能连累她?
就算顾蕊真的是个女子,也要问问人家答不答应嫁给他才是!说不定,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自个儿呢。
头一次,陆凌风在顾蕊面前有了些许的不自信。这么一个能赚钱医术超群、点子一大堆的人,放眼天下,没几个男人能入的了她的眼的吧?
不过,顾蕊要真想嫁给他,他还真敢趣。光想想每日跟她斗嘴的乐趣,陆凌风都觉得日子一定很有意思。
他站在床前,拳头攥了紧紧了松,怎么都伸不出手去扒顾蕊的衣裳。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他忽听窗外传来几声轻微的猫叫。
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眯了眯,终是转身,悄悄地走了出去。
客栈二楼的尽头,一个黑衣人躬身施礼,“属下见过大将军!”
陆凌风竖起一根指头在嘴唇上嘘了声,四周看了看,这才轻声问,“怎么找过来的?”
黑衣人忙恭敬回道,“属下看了您留在墙上的记号,就跟过来了,只是白日不好露面。”
陆凌风点点头,很是满意。
“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黑衣人又小声询问。
“你给我查查这客栈里住的什么人?明日此时回复。”他淡淡地吩咐下去,看着那黑衣人从二楼的栏杆上乳燕投林般飞身下去,方才转身慢慢踱回屋里。
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细细柔柔的,听着就让人心生欢喜。陆凌风望着床上睡得很香的人儿,心想,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她好,自己便放心了。
第二日一大早,顾蕊醒过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这才发现床前地上陆凌风裹着床夹被呼呼大睡。
她发了一回怔,忽然笑了,也不知道为何,在外头睡觉竟会睡得这么香。可能是因为屋里有陆凌风的缘故吧?
才几天啊,她怎么就习惯有他在身边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
陆凌风这样的人,虽然嘴皮子损了些,但有功夫有手艺,终究不会在她们家待长久的。可怜她爹和咏梅还看不透,以为人家能照顾他们一家一生一世呢。
搓了把脸,她下了床,披上外衣穿上鞋,她走过陆凌风的时候,顺脚踢了踢他,道,“日头都晒屁股了,还睡?”
其实陆凌风早就醒了,不,压根儿就没怎么睡。听见动静他才忙闭上眼睛装睡的,顾蕊踢了他一脚,他就“正好”醒过来,悠悠道,“好端端的就不能叫人睡个安生觉?你一晚上呼噜连天的,吵得我不得安宁。”
顾蕊本来想去门后架子的盆里洗把脸的,听见此话,勃然大怒,回头瞪着他,“胡说,我怎么会打呼噜?”
男人睡觉才打呼噜的好不好?她一个柔弱的女子,睡相应该没那么差才是!
陆凌风慢慢地翻身坐起来,促狭地对她眨眨眼,“你睡死过去又不知道,我哪里胡说了?”
顾蕊语塞,也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的缘故吧?
对上陆凌风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忽然有些心虚,不敢和他对视,弯下身子捧着水洗脸。
身后的陆凌风,忽地笑了。
阳光透过纱窗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那张面容朗若明珠,璀璨夺目。
病人的家属已经命小厮过来催了,“还请大夫过去看看夫人,今日一大早起来,说是腿有些疼。”
顾蕊赶紧洗了把脸,匆匆地过去了。
把了脉之后,她放下心来,叮嘱这位夫人,“夫人这是活动得有些多了,以后能下床,每日走半个时辰为妙,多了反而不宜。”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她的夫君含笑点头,矜贵的面容上有了一丝笑意。
顾蕊暗暗揣摩着这位夫人和她夫君的身份,虽然穿着家常衣裳,但气度不凡,行为举止雍容得体,怕不是普通人家。再说,能把镇上的客栈包下来一住就是好多天,更是悬赏千两白银找大夫,家里没个百八十万两银子的家底,怕是做不出来的。
看来这一家子,身份地位不简单呐。
不过她是来赚银子的,又不是来结交的,治好了病,也就没有瓜葛了。
想至此,她笑道,“老爷,夫人的病只要日日坚持活动半个时辰即可,药就不用服了,不出半载便可痊愈。我出来多日,家父惦念,今日就告辞了。”
话说得很客气,但也在提醒人家,该给银子了。
中年男子呵呵笑着点头,“小哥儿医术果然高明,夫人沉疴得愈,全赖小哥,诊金自是不会少的。”
说罢,就对外头扬声喊道,“来人。”
进来一个穿着一身石青长衫的长随模样的人,中年男人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人就转身出去了。不多时进来,捧着一个填漆描金的红匣子来,递给顾蕊,“这是诊金。”
顾蕊忙谢了中年男人,方才接过。
她没好意思看,回到自己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打开,就见里头大红绸缎上,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银票,票额都是一百两的。
真的一千两!
顾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一片,热血涌上心头,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发了,发了,真的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