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丹凤朝阳 生生之迷
“我们先别说晏可阳了，”黄海浪暗暗替晏可阳高兴，居然能得到唐潮的赏识。不过，他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晏可阳的职业经理人计划，而是唐潮出事应该如何应对。他说，“我有三个建议，仅供嫂子和绛主任参考，第一，请嫂子亲往光棍，希望能找到唐哥……至少，能找到唐哥的利好消息，也是好的；第二，绛主任安心养病，也好能尽快投入集团工作，避免因唐哥不在而出现管理真空；第三，万不得已，还得请大小姐唐玥回来掌管集团大局。”
“我支持。”绛红举手表决。
“既然这样，我还能不同意吗？”杨思柳有气无力地说完，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原来，麻友来电，说是三缺一。她立即有了精神，准备逃离现场，赴约麻友会，却被黄海浪堵住房门，“嫂子，麻将天天有，也不急一时啊。我们不如趁热打铁，去光棍村一趟？”
“现在就去，你疯了吗？”杨思柳连连摇头。
“对，现在就去，以避夜长梦多。”绛红趁机火上浇油。
“嫂子，现在是晚上十点零八分零五秒，正好回家休息八个小时，明天凌晨六点八分零五秒，我会准时去月亮岩接你。”黄海浪没开玩笑，把时间精确到了分分秒秒。
“黄海浪，没我什么事情啊？”牛二听了半天，没插上一句话，最后，也没自己任何事情，心情很低落地躺在病床上。
“暂时没有你什么事，等需要你时，我会找你的。”黄海浪说。
“嫂子，我打算按照唐哥的计划，把晏可阳安排到公司任职，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绛红从来没求过杨思柳，此时，又不得不征求她的意见。
“我说过了，不想过问集团的事情。”杨思柳这样说，等于默认，绛红只好称谢。
正好，晏可阳敲门而入，提了一袋吃的喝的摆在大家面前。病人优先，牛二也不客气，挑肥拣瘦地拿了几样东西，居然很失望地说“没鲜奶”；杨思柳一样都没看上眼，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走了”。
黄海浪把杨思柳送到医院外面，一名认识他的司机正好驾车路过，于是，停车邀请上车。杨思柳却挥手把的士车撵走了，不一会儿，有辆私家车过来接她，她才上车走人。黄海浪目送私家车远去，回到牛二的病房，从背后变出一包鲜奶来。黄海浪的朋友不多，基本都局限于同学、战友之间，牛二不是他的同学和战友，但却算得上是他的朋友，想喝鲜奶的愿望，他还是乐意满足的。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牛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鲜奶，一口喝了，直说过瘾。
“有话快说，不说我可要回去睡觉了。”黄海浪严肃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牛二有话要说？”晏可阳学过心理学，早就看出了牛二的心思，如果黄海浪再不回来，都要准备打电话请他了。
“看，牛二好几次欲言又止，就是有话要对黄海浪说，因为杨思柳在场，不方便说而已。我猜得对吗？”绛红也看出了端倪。
“绛主任明察秋毫，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啊。”牛二不住点头。
“少拍马屁，我不吃这套。”绛红虽是这么说，脸上却大放异彩，被人称赞，总是好事。
“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牛二如临大敌般，朝绛红、黄海浪、晏可阳一一看过来，眼睛显得复杂无比，一会儿坚定，一会儿犹豫。
“牛二，你信得过我们，就快说出来，如果信不过，就不要说嘛，一个大男人，今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别叫我看不起你。”黄海浪很生气。
“黄海浪，不要怪他，他说的，一定事关重大，”绛红是个女人，总有心细如发的思考，她一边安慰黄海浪，一边鼓励牛二，“牛二，你觉得我们三人中，有谁不应该听到的，我们回避就是了。”
“是我吗？”晏可阳神经过敏，准备离开。
“不是。”牛二连忙挽留。
“看来是我，我是女人嘛，你们男人要谈的事情，我不该留下来。牛二，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嘛，多尴尬啊！”绛红突然恍然大悟般责备道。
“也不是。”牛二还是连忙挽留。
此时，绛红和晏可阳的眼光同时落到一个人身上，难道是黄海浪？
当黄海浪气愤地伸手指着自己，正要说话时，牛二抢着开口，打消了大家的疑虑，“你们都没问题，问题是我答应过唐总，要一辈子替他保守秘密。要不因为事关重大，打死我也不能说出来的，你们？你们能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吗？”
好可爱的牛二。人类根本就没有永远守得住的秘密，只是，大白于天下的那天或早或迟而已。三人相视一笑，只能顺从牛二的思路，坚定地说：“能。”
“你们还记得艾星吗？她是唐哥最溺爱的人……我知道有些传闻对唐哥很不利、也很不公平，但是，我以性命担保，唐哥和艾星并不是大家误解的那种关系，所以，我一直很谨慎，在此之前，这个秘密仅我一人知道……”牛二尽量努力表达，希望能说清楚。
“是我理解能力不够吗？”黄海浪听得云里雾里，晏可阳和绛红表示有同感。
“难道，我还是没说清楚？”牛二很不自信地看着三人，好像在等待他们帮忙。
“你先掳一掳，再说仔细一点，好吗？”晏可阳鼓励道。
“我大概明白牛二的意思了。”绛红搜肠刮肚想起一桩陈年旧事，瞬间晃然，问牛二，“你是不是说，艾星就是曾经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小孩，想想已有十余年了吧，长得像唐哥吗？”
“你们说像吗？”牛二把问题抛给晏、黄两人。
“不像。”黄海浪过目不忘，脑子里立即把艾星和唐潮进行了对比，两张脸至少有百之分八十的地方不同。出于对唐潮的了解，他宁愿不相信唐潮有私生女的事情。
“我看也不像，你注意到没有？艾星是一双丹凤眼，而唐总明显不是……”晏可阳仅列举了一个差异很大的体貌特征，立即得到黄海浪近乎崇拜的表现，“呆子，你太有才了，你是我今生最佩服的第二个人。”
“对。”牛二没想到晏可阳的观察如此细致入微，也很佩服。
“我知道艾星是谁的孩子了，可惜，唐哥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有苦说不出啊。”绛红一番感叹，想当年，大家偏信谣言，说唐潮强占了姜羲老婆，活活气死姜羲，然后才有了私生女，再然后，母女一起失踪。唐潮没有任何解释，有人猜疑，是他把母女二人灭口了。
后来，晏可阳在唐潮《车夫笔记》中了解到，洁身自好的姜羲，莫名其妙地感染了艾滋病，最糟糕的是解释不清和没钱医治。姜羲是唐潮集团五大创业功臣中最落后的一个，这些年，公司在不断发展壮大，江宗等人已经步步高升，他却还在原地踏步，还是一名普通的士司机。他整天被老婆陶花辱骂没出息，仔细想想自己又是集团的负担，终于在羞愧和悲愤中自杀，连唐潮想伸手救他都没了机会。经唐潮查实，真相令人更加痛苦。难于启齿的艾滋病，居然是姜羲一次因义务献血而被交叉感染的。姜羲生前恳求唐潮，要稳住陶花，把她肚中的胎儿生下来，然后，抚养成人。陶花鬼迷心窍，被人挑拨，把唐潮灌得烂醉入泥，故意制造两人共处一室、行苟且之事的假现场。酒醉心明白，重情重义的唐潮当然不会背叛姜羲，他没有玷污陶花，但是，面对陶花的栽赃，他却假装糊涂，一律承认，并且满足她的任何要求，目的就是要陶花把姜羲的遗腹子顺利生产。他不顾杨思柳的种种责难和唐玥的苦苦央求，更不顾社会舆论的强烈谴责，甚至遭千夫所指，盼着陶花生下了一名女孩儿。陶花担心唐潮会去做亲子鉴定，与其被撕破脸皮，不如逃之夭夭，于是，她便不负责任地丢下小孩儿、离开了明城，不知所踪。唐潮为了保护好姜羲的女儿，视如己出，安排她到最纯朴、最偏远的光棍村委托艾老汉代为抚养，取名艾星。为了混淆视听，他还救助了多名孤儿陪同艾星一起成长，并资助光棍村开办希望学校……他的所作所为，只求问心无愧，告慰九泉之下的姜羲。
绛红跟随唐潮几十年，竟然一无所知。
牛二跟随唐潮八年，同样不知内情。
黄海浪追随唐潮五年，更是闻所未闻。
牛二原本是个流浪汉，背井离乡到明城，靠乞讨为生。唐潮见牛二憨厚忠诚老实，就经常对他嘘寒问暧，并资助他学驾照。八年前，他终于成为唐潮集团一名的士司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那时，有关唐潮和私生女的谣言早已平息。不过，唐潮神秘地安排他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是隔三差五要去光棍村送物资给希望学校。他每次回来交差，唐潮都要了解艾星所有情况。他隐隐约约能猜到，唐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艾星。唐潮为什么要这样呢？唐潮不说，他也不问，一直坚持到现在。
五年前，黄海浪退役后也通过唐潮委托的猎头成为唐潮集团一名的士司机。那时，他见到的五大功臣中只剩下运营总监江宗、财务总监蒋东、总裁办主任绛红三人，而曾任职人力资源总监的疆域、甘愿扎根基层的姜羲二人已成为传说。
当下，江宗和蒋东已然离职，就剩下绛红一人在唐潮身边了。至于绛红所提到唐潮背黑锅十年的事情，他更加吃惊，作为侦察兵出身的他，居然连这么大的情报都不知道，今天才第一次听说。
“绛主任，你有办法能还唐哥清白吗？”黄海浪说。
“我能，单从一双丹凤眼就够了。”绛红很兴奋地说，“因为，艾星她爹姜羲就是单凤眼，绝对错不了的。”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有些细节不严谨，比如，如何证明艾星不是老唐的女儿，如何证明艾星就是姜羲的女儿，我们需要强有力的证据作支撑……显然，仅一双丹凤眼是不够的。”晏可阳提出异议。
“所以，明天你陪嫂子去光棍村，一定不要和艾星碰面，不然，将会掀起轩然大波。”牛二特别严肃地对黄海浪说。
“黄海浪，辛苦你了。”绛红很客气地说。
“绛主任，安心休养吧，我知道怎么做了。”黄海浪安慰道。
“好，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也累了。”绛红说着，立即回到自己的病房，躺到病床上。人总是个奇怪的动物，很多时候并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就像此时的绛红，越想闭眼睡觉，越是久久无法入眠。她索性拿起手机，给唐玥打越洋电话，很遗憾，唐玥的电话已经关机了。她感到很蹊跷，明城的深夜，应该是海外的中午，怎么就联系不上唐玥呢？后来，她连连试了几天，仍旧无法联系到唐玥，让她开始忧心忡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