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七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沈心所说萧溪行也确实是有所耳闻，只是当时年龄太小，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忆南眼熟也并不是遇见过，而是画像，见过画像，一副被珍藏了二十多年的画像，萧溪行小时候也只是偷偷跑进萧文泽卧房在书案上发现的，当时并不知道那画像中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只记得萧文泽说过：“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又是一个很冷漠绝情的人。”
萧溪行并不理解萧文泽的意思，不过现在却有点明白了，桃花城上万人命与他无关，而他只在意白鹭湾，只在意他在意的人。
眼前的忆南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与自己相仿，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比萧文泽还要大上十五岁，这未免保养的太好了点，不过传说有些密术修炼过后会保持童颜，说不定他也修炼了不一定。
萧溪行嘴角上扬，扶起忆南，说道：“他很想你。”
忆南疑惑，道：“谁？”
萧溪行道：“萧文泽，他等你这个哥哥等了好久。”
忆南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回来只是为了保护小姐和少主，还有白鹭湾，别人与我无关。”
萧溪行嘴角的笑意没了，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不记得萧文泽？”
忆南疑惑，道：“萧文泽是谁？我应该记得他吗？如果少主想让忆南记住，那忆南记住便是。”
苏以川走到沈心身边咂舌道：“啧啧啧，太冷血了，美人可不能学他，不然我会伤心的。”
沈心冷冷的看了眼苏以川，转身走进竹屋，这几日苏以川每日大献殷勤，更是同居同住，寸步不离，沈心每每发火，苏以川都会当着众人面大声说道：“都是男子怕什么？这竹屋简陋两人挤挤不碍事。”
想想那张欠揍的嘴脸，就忍不住想要杀人，可是又碍于身份只能忍气吞声，这不前脚刚进屋，人后脚就跟上了。
苏以川道：“美人等等我！你别把我关门外呀。”
苏墨看着苏以川的背影深深觉得无力，这几日也不是没有制止过，但就像是个牛皮糖似的，粘着沈心就扒不下来，再次无奈道：“不可放肆。”
苏以川还在敲打着竹门，自豪道：“我生是美人身，死是美人魂，美人放我进去呀，屋外空气稀薄，我会缺氧而死的，你开开门，不然我晚上又要翻窗户了，万一看见唔。。。。”
还不等说完，沈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以川拎进屋子，又将门关上。
屋外四人却也见怪不怪了，苏以川性格跳脱，别说沈心了就连他大哥苏墨也拿他没办法，苏家三子还真是应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句话，只是沈心却有失常态了些。
忆南忽然一激动，同时秦七七看一道紫光向竹屋飞来，道：“墨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苏墨伸手，紫光落在手掌上，光芒褪去，一张灵简出现，文中写道：大哥亲启，星月心情忧郁，身为未婚夫有责宽慰，我且带星月游玩数月，岳父寿辰前便回白鹭湾，至于父亲那处还请大哥帮衬，白鹭湾见，弟，苏木留。
苏墨把灵简交给还在沉默的萧溪行，萧溪行看完后灵简消失不见，嘴角上扬，道：“卧龙深处要给我负起责，我妹妹若是受伤，这亲家关系也就这样了。”
苏墨疑惑道：“不追？”
萧溪行嘴角邪笑，道：“苏大公子和秦小姐谈天说地，花前月下时也需要外人在旁看着？”
“萧，萧少主！”秦七七小脸绯红，缩在苏墨身边，又道：“我们没，没有。”
萧溪行故意说道：“哟，秦小姐如此可爱害羞，还真是我见犹怜呢，不知可否与在下小酌几杯？”
心道：好你个苏墨，你自己弟弟管不好，还要带着我妹妹，你不让我好过，你心里也别舒坦。
果然，苏墨那张脸上脸色一变，拉着秦七七，就如同母虎护崽那般，转身离开，步伐加快，走到了竹林后，才道：“我的。”
萧溪行一笑，又对忆南道：“明日你先随我会白鹭湾。”
“是。”忆南眸中暗涌深藏。
我是又忘记了什么吗？萧文泽是谁？为何记忆中的人寥寥无几？我究竟是谁。。。
白鹭湾。
金马河岸一名萧家弟子望向天空，大声说道：“是碧波剑！少主回来了！”
这一声惊动了正在小歇的萧文泽，萧文泽抬头望去，也只是见到了萧溪行的残影，和那道黑色的身影，旁边那人是谁？
萧府大堂，忆南跪拜在殿中：“弟子忆南拜见家主。”说完慢慢抬头，低声说道：“家主，忆南回来了。”
萧风也是眼眶湿润，站起身，良久才哽咽出一句：“回来就好。”
那日一别却没料到相隔十六年才见，这十六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拿眼前的忆南和二十多年前初相见相比，更稳重，更成熟，也更强大了。
依稀还记得那个少年缠着自己学武“我将来要保护家主和夫人”，他明明有一身本领，却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决心。
青灵曾说过：“忆南就是忆南，是白鹭湾的人，更如同自己的孩子，他就是一张白纸，好与坏全凭是谁下笔。”
青灵贪玩，忆南却没有沾染上半分，反倒是和萧风一样有责任心，如今这般打量，倒也和萧溪行有几分相似。
萧风走下台阶，站在忆南三步远的地方，说道：“今晚是想吃鱼还是吃臭豆腐？”
忆南跪步慢慢向前迈进，散步的距离硬是走了七步，泪水在无知觉时留在了脸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夜晚：“忆南想吃鱼。”
“好，溪行吩咐下去，今晚吃全鱼宴，要多放辣。”
萧溪行：。。。。。
我还以为没看见我呢
忆南大致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又解释了萧星月的情况将桃花城的事情也全数告知。
萧风沉默片刻说道：“你是故意的？”
忆南点点头：“我不敢赌，七步玲的威力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当初夫人。。。”忆南手一紧，转而说道：“邪子负伤逃跑，我也无力阻止，邪子现在已经不在妖尊麾下，轮回也不知所踪，若是他伤势痊愈，恐怕我也不是对手，不过他这次不是针对白鹭湾，而是五大家族。”
十六年前青灵死后，妖王曾下令未得他允许任何妖不可私自潜入凡间，而邪子却背弛而行，念他起初也非妖，也就逐出妖族，关押在地狱岩浆下十年。
萧风沉默片刻，才问道：“我和灵儿一直很疑惑你当年是如何阻止妖尊的，以灵儿对妖尊的了解，妖尊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灵儿绑回妖族，可是你却。。。。”
忆南观察四下无人，释放灵力形成结界，露出手腕上的红绳，苦笑一声：“我神识一直待在地狱岩浆下，用肉体和妖尊做了交换，我原本以为可能要拼死一搏，可是不知道青葙姑姑同妖尊说了什么，妖尊答应了。”
“青葙和灵儿是同胞姐妹，帮忙说话是情理之中，不过我担心的是，她所说的可能与星月有关。”
青葙和青灵同是妖尊之女，青葙为姐奉为圣姑，一手占卜无人能敌，前知未来，后探古今，无一可逃出她的法眼，可是她所占卜都乃天机，必有得失，不过最后也算是得偿所愿，没有失去过多。
青灵落地时百鸟朝凤，天赐祥云，受封圣女，生性活泼好动，也是一时贪玩惹怒了传说中的轮回，就真的让青灵轮回了一趟，也才遇见了年少时的萧风。
“我被押地狱岩浆下时，青葙姑姑曾来找过我，告诉我，让我在以后保护好夫人的女儿，我的劫难也会结束，十六年前大战时是邪子偷偷将我放出来的，告诉了我当时的情况，可是等我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本来我想找青葙姑姑问些话，可是却得知青葙姑姑已经不在了，我又在地狱岩浆下呆了十六年。”
忆南双拳紧握，那岩浆爆体的痛楚实在是痛入骨髓，虽受二十年，但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恐惧，与之相比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不过是鸿毛轻点。
四肢，脖子被拴，整个人吊在空中，无法抗拒，无法逃脱，现在虽然出来了，但是那五条锁链化作红绳系在身上，此生无法摆脱。
萧风眼中闪过震惊，地狱岩浆，那是肉体所能承受得起的吗？这其中苦难又岂是一张嘴能讲出来的？
萧风起身对忆南三拜，把忆南着实一惊，跪在萧风面前，道：“家主，忆南受不起！”
萧风扶起忆南，道：“你受的起，这三拜你受的起，一谢你为我夫妇的付出，二谢你的不离不弃，三谢愿意回白鹭湾。”
忆南一笑：“家主不是说过吗？白鹭湾永远是忆南的家，忆南想要保护自己的家而已。”
萧风欣慰的点点头，眼中泪光闪烁：灵儿你看见了吗？忆南回来了。
两人谈话说的差不多了，忆南察觉外面有人要进来，连忙把结界撤下，乖顺的站在一旁。
来人是一位老者，白鹭湾的人尊称李伯，是萧府的管事，看见一旁乖巧的忆南眼中闪过惊讶，很明显是认识，指着忆南颤巍巍道：“这不是，不是忆南那个孩子吗？”
昔日李伯也是比较疼爱忆南的，乖巧懂事，做事认真，十分惹人喜爱，可现在见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有些不确定了，毕竟消失二十年模样却没有一毫改变，也是实属罕见。
忆南见自己被点名才抬头望向李伯，眼中闪过困惑，望向萧风，道：“家主，我，我不记得了。”
萧风眉头一皱，问道：“记忆受损？”
忆南点点头，语气中不自觉带有委屈：“白鹭湾除了家主，夫人，小姐和少主，我都忘的差不多了，有些事情模糊，有的完全记不得了。”
李伯叹了口气，也知道忆南在外面受了苦，还不等萧风说话，李伯拍拍忆南的肩，说道：“记不记得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了，李伯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这些年你的房间一直空着，文泽一直帮你收拾打扫，现在干净着呢，一会儿李伯带你过去看看。”
萧风也说道：“不记得了那就从新认识，你记得回家就行。”
忆南也释然的点点头，只是心中又多了一层困惑，文泽？萧文泽？他是谁？
下午，萧文泽刚换岗回府就跑到厨房找吃的，见厨房里全是鱼还以为府里患鱼灾了，也没多想，在吃东西的过程中才听说府里今晚要吃全鱼宴，所有弟子都要到场，说是有个二十年没回来的弟子今天同少主一起回来了。
萧文泽想起萧溪行回来时身边跟着的黑影，手中的碗忽然落地，一碗好好的菜饭撒了一身，心中微颤：鱼？二十年？家主知道他喜欢吃鱼，难道！忆南，是忆南哥哥！
转身就跑出去，后面还传来厨娘的声音：“文泽你的衣服脏了！”
萧文泽满脸喜色，看看衣摆，激动的不行，想想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忆南爱干净，看见了肯定不会喜欢的。
萧文泽有自己单独的一个小院子，原本是忆南的，萧夫人见忆南一个人无聊就让萧文泽一块儿住着，后来忆南离开，萧文泽也没有离开院子，反而打扫的干干净净，随时恭候那人的回归。
“吱呀”推开院门，院角的柳树嫩芽绿绿葱葱，柳树下有一个小水池，本来应该喂养些锦鱼，却被主人换成了两条鲤鱼，一条鱼偏小，鱼尾有些红色，慢慢幽幽，反观另一条却活泼些，只是它们主人却没空搭理它们，萧文泽快速跑进自己的房间换了身干净的校服，喜悦之情一直浮在脸上。
萧文泽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又是一笑，转身开门出去，可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蹲在鱼池旁的黑色身影。
忆南也是刚进来，并没有注意到屋里有人，立刻起身站好，看向萧文泽，见萧文泽只是看自己傻笑，不由皱了皱眉，可又想想好像是自己失礼在先，对萧文泽说道：“李伯说我该住在这里，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找李伯说说。”
萧文泽这才回过神来，是呀，过了二十年了，自己也是成人了，和当年的小屁孩已经天差地别，认不出也是应该的，心中一笑，摆摆手，决定逗逗忆南，谁让他一声不吭走了二十年。
“咳咳，没事，不过你在干什么？”
忆南指着鱼，道：“我看两条鱼长的鲜美，应该很可口，在想是应该烤了还是炖了。”
萧文泽又是一笑，故意说道：“你都说了长得鲜美，那就说明它们有主人，你怎么能不问问主人的意思呢？”
看忆南呆呆的模样，萧文泽心里都乐翻了：没想到都过去二十年了，忆南哥哥还是那么可爱又不善言辞。
忆南点点头，认真的问道：“那我能吃吗？”
萧文泽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说道：“能吃，你能吃，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忆南又点点头，看了眼鱼，道：“那留着改日再吃吧，今晚有鱼吃。”
“好，一切都听你的。”
忆南满意了，对萧文泽一拜：“白鹭湾忆南，今日重回萧府，请多担待。”
萧文泽回之一拜：“白鹭湾萧文泽，恭迎忆南哥哥回家，请多指教。”
忆南一顿，打量着萧文泽：这就是萧文泽？为什么要叫我忆南哥哥？
“嗯，你叫我忆南就行，我没有弟弟。”
萧文泽脸色一僵，怎么也没料到忆南会这么接话，笑道：“忆南哥哥莫不是怪文泽刚刚逗弄你？二十年不见忆南哥哥还是有长进的嘛，还知道逗弄回来了。”
逗弄？忆南道：“我没有逗弄你，我真的没有弟弟。”
萧文泽再看不出来就是真的傻了，眼前的忆南分明就是在跟陌生人说话一样，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和以前同自己说话的神情完全不一样，就仿佛不记得了一样。
萧文泽有些不确定的走上前，问道：“忆南哥哥，你不记得萧文泽了吗？那个喜欢和你抢鱼吃的小男孩？”
见忆南认真思索的模样，心中渐渐微凉，那个温柔的忆南不见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和以前不一样，这个眼神凉凉的，冰冰的，就跟看陌生人无二。
扶着忆南双肩，语气有些激动：“忆南哥哥，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是我呀，我是文泽，萧文泽呀！你说过我是你要保护的人，你要请我吃你亲手做的烤鱼呀！你想想，你再仔细想想！那时候我才五岁，天天跟在你后面，天天跟你抢鱼吃呀！”
忆南脸上出现不耐烦，明明自己已经说过不认识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激动呢？忆南无奈道：“我记忆有损，关于白鹭湾的人我都不记得了，也包括你，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和我怎么样，也不想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保护小姐和少主的，你该忘还是忘了的好。”
忆南摆脱萧文泽的控制，萧文泽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你记忆受损？你说你是回来保护小姐和少主的，也就是说你保护完还是要走？”
忆南点点头。
萧文泽又问：“多久？”
“两年。”忆南说完看向萧文泽的眼神带有些歉意：想来他以前和我的关系不错吧，只是我不会留在凡间的，忘掉也好。
萧文泽点头，可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就算忘记了那又怎样？再想起来不就好了？又或者拥有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