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惊无险
众人这才意识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敌军将至,不走,更待何时?
何冲上前一步,面上一片急色,“屯长,我为遁系次武者,对大地脉动的感觉十分灵敏,据我推测,元军距离咱们仅有百里之遥,半个多时辰便可以赶到!”
“半个多时辰?”
“岂不是很快就来了?”
“咱们是得跑了!”
“可以打么?”
“打你个死人头啊,人家明摆着比咱们人多,打不是以卵击石么?”
“……”
众人议论片刻,立马将另一匹风马拉到身前,随时准备跑路。
“好了,别吵了!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晚了。”郝白掉转马头,挥着马鞭招呼道。
灵气不仅可以用于战斗,同样也可以用于治疗,大多受伤的人被郝白等人简单治疗之后可以上马骑行,而七名重伤士卒便由前锋营的人给背在身后。
烟尘滚滚,草皮溅踏,九百余人的队伍立时携马上路。
郝白一行人在元军到来之前,很显然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为了不被立即追上,已快速在风马的尾巴绑上草团,走动时便把马蹄痕给扫没了,这一片苍阔的天地,只留下了空荡荡草原上呻号悲痛的白羊人及前方一望无际的沙漠。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可沙漠胡杨的叶子才刚刚透出一小片绿色,这群沙漠卫士的生长,隐隐让人感觉,夏天到来的脚步何其地缓慢。
赶路时是不在意时间流逝的,不知不觉中便过了三个时辰。
马上要进风沙区了。
众人只迟疑片刻,继续驾马返程。
当东方黑暗渐露,一抹银灰凸出天宇的时候,风沙区域内真颜山的身影便进入了郝白的视线。
一众风马一个响鼻驻足在山下的一株红柳树旁,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它们渴了!
在它们的面前的,是沙漠中难得的绿洲,水草丰美,绿树成荫。
郝白于是下了命令,“先休整片刻,待人与马饭饱水足之后再上路!”
众人才刚刚下马,也正是天刚刚变黑的时候,从那西垂的日边突然生出黑色风暴,自西向东跨越千里大漠。
壮观而又震憾!
众人知道,这是沙暴来了。
幸好刚才停了下来。
没有一把冲进风沙区。
饮马河边,众人休坐啃吃干粮的画面,与另一边的风暴很突兀地凑在一起,诡异的美感。
“不行!屯长,风暴的存在干扰了我的视听,我预料到我们会刚好错开风暴,却没注意到元军已经逼近,他们现在就在几里外!”
何冲突然冲到郝白面前,焦急地道。
“已经逼近了?”
“对!”
我艹!
因为伤员与一人双马的缘故,他们的速度大大降低,不过原以为扫除马蹄印,元军会找不到他们的方向,没想到他们还是追上来了!
正晃神间,从远处传来喊杀声,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郝白立刻下了命令:“走,快!往风沙区闯,从那儿走我们还有许多生机!”
众人匆匆上马!
一往无前地冲进了黄沙漫漫!
回望苍白的西天,太阳悬挂尾部,将要消失,散发着的温热似乎对那草原怀着不尽的眷恋,而沙尘呢,就直接从太阳最后的怀抱中窜了出来,开始了属于他的肆虐的狂舞。
狂沙裹着片片黑云,由远及近地过来,而沙粒打在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风折断了旗杆。
卷着旗帜满天飞舞。
郝白撩起来战袍,遮上了脸颊,这才向刚才还在喊杀连天的地方看去,完了,这一下子,哪里还有什么大战的影子,出现在面前的只有漫天黄沙。
到了这时候,根本分不清那儿是沙尘,哪儿是人。
其实这样的天气对长期生活在草原和大漠的北凉人,是撤退的最好机会,他们在这种环境中有脱离元军追击的好机会。
郝白猛催坐骑赶上王进,便大声喊道:“告诉轩辕射他们,机会很难得,这次得赶快缩短外围的战线,决不能让元军给追上了。
一句话说完,他已是呛了一嘴的沙,但他已顾不得这些,从腰间抽出一把珠灯,照亮一米范围,高喊着“跑啊!”,就冲进了茫茫的沙尘中心。
“跟上郝屯长!”
王进招呼着身后的卫士,紧随着郝白的灯光,向前奔掠而去。
没来得饮下许多水与休息片刻,一匹匹风马疲劳极了,如今只要一松鞍鞯,就立即有马匹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像死马一样。
人也是紧张到了极点,沉沉的夜色中摇摇欲坠,一时间逃亡之路上的你追我赶顿时胶着到了极致,每个时辰都显得如此的漫长。
另一边才追进风沙区的元军,片刻后直接是失去了北凉军的位置,只好在原地休整。
“呼琊将军,三头灵犬的嗅觉在风沙的干扰下不灵了,再没闻到那帮凶徒的气息!”
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下马,抱着一口三只头颅的小兽,走到领头那名元军都护的面前,愁眉不展地道。
“该死的北凉军!真是受够了!”那高大的元军都护将马鞭甩在沙地上,气急败坏道。
杀了他们的人,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跑了,自己却没有一点办法,那元军都护是又气又急。
可是又能改变什么呢?
北凉军经常这么干,基本上便隔一个月便有一次,遍地开花。
这几年他们倒是全歼过进犯抢马的北凉军,但毕竟是少数的几次。
他们还能怎么办?
以其人之道攻其人之身呗。
“退!”
元军都护很不甘心地下达命令。
“唉!”
那虎背熊腰的壮汉叹了一口气,便无奈地往马上跃去。
元军就这么退了。
可惜郝白他们不知道。
第二天拂晓之时,郝白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走出风沙,逼进西向关。
在守关将士的放行下,众人回到大楚北凉,满载而归,举目南顾,那二百多里之外,似乎还可以听到大战的余音。
余音缭绕,谱写着往日不息的兵戈,凝成一根线,被风拂出弧度。
当一切回归宁静的时候,郝白的心境,却是复杂的。
往后这样出生入死的日子大概是少不了的,既期待又有点方。
在他们进入西向关的第二天晚上,月光如水地洒向大地,而风沙渐渐停息后的北漠草原,沉浸在如墨的黑暗下,在黑暗之中,元军军帐中正蕴酿着一次反扑。